平時周一鳴出門,不管是走親訪友,還是去衙門當差,一般都是來福駕著馬車送他去,所以時間一長,漸漸就形成了習慣,以至於周一鳴一出門,就會喊來福伺候。
周一鳴剛才一心要回衙門,所以情急之下,居然忘記了昨天已經把來福給處理了,直到那番話說出口之後,他才意識到自己犯了多麼可笑的錯誤。
自知失言的周一鳴,尷尬地笑了一下,然後說道:「瞧我這腦子,昨天累了一天,把腦子都累壞了,居然一著急,把來福這個茬給忘了。」
周夫人和林阿嬌也尷尬地笑了笑,兩個人知道,在這種時候,最好是不要開口說話,不然的話,只會讓周一鳴更加的不好意思。
周儒海聽到來福兩個字之後,心裡咯噔一聲,以前和來福相處的點點滴滴,又全都湧上了心頭,他甚至在想,要不要在兒子提起來福時,趁機給來福說說情,讓兒子饒了他,即便是不能繼續把他留在家裡,也讓他離開周家之後,有一條活路。
可醞釀了半天之後,周儒海始終沒有勇氣開口,跟兒子提這件事情,因為他知道,剛才之所以兒子給自己面子,就證明他還瞧得起自己這個當爹的,如果自己給臉不要臉,還提這種無理要求的話,那真的是不知進退了,到時候就算兒子再也不理睬自己,也是活該。
想到這一點,周儒海立馬老實了,他不再對救下來福抱有任何幻想,反而非常實際地對周一鳴說:「這有什麼關係啊?你忘了來福的事,正說明你貴人多忘事,是好兆頭才對。
咱家裡可用的人多著呢,離了來福,咱還不坐馬車了不成?」
其實周一鳴剛才提到來福的名字之後,心裡是有些擔心的,他怕自己老爹太念舊,以至於趁此機會,給那個渾蛋求情。
但事實證明,他的擔心是多餘的,他老爹不但沒有替來福說話,反而開始安慰起了自己,這讓周一鳴有一種受寵若驚的感覺。
不等周一鳴做出反應,周儒海對周夫人說道:「夫人,你去看看咱家那個老家人在幹嘛?他以前在家裡就是給我爹駕車的,技術非常好,如果讓他送咱兒子去衙門的話,一定又快又安全。」
周夫人和林阿嬌,都知道自家老爺說的那個老家人是誰,但那個人已經八十多歲了,年老體衰,平時走個路都晃晃悠悠,如果讓他駕車的話,那不是玩命嗎?
周一鳴同樣不理解自己老爹的安排,心說那個老家人那麼大年紀了,在周家就是處於養老的狀態,平時家裡有什麼活,大家從來不吩咐他去做,即便是那些做下人的人,看到他總是處於休息的狀態,根本不幹活,他們也不跟他計較。
雖然心裡對自己老爹這個安排有異議,但周一鳴沒辦法提出反對的意見,畢竟自己老爹這麼做,表面上看起來,也是在關心自己。
林阿嬌雖然擔心周一鳴的安危,但面對這樣的難題,她同樣不好說什麼。
最後還是周夫人出面,解決了這個問題。
「老爺,你心疼兒子,這我們大家都知道。」周夫人面帶微笑的走到周儒海身邊,溫和的說道,「您派的那個人,按能力來說,也最合適這件差事。
但有一點你沒有注意到,這個老家人當初是伺候公公的,現在公公都去世好多年了,這個老家人的年紀都八十多歲了,他平時生活自理都成問題,你讓他一下子給兒子駕車,這不是難為他嗎?
您忘了公公在臨終時,是怎麼託付咱們的了?他告訴咱們,以後不管家裡落魄到什麼境地,這個老家人絕對要留下,說他對咱們家有恩,咱們倆要替他養老。
你說這個老人家一直在安享晚年,咱們突然派給他這樣的差事,他心裡會怎麼想?
我公公在九泉之下知道這件事,肯定也不會開心的。」
周夫人這番話,很快起了作用。
周儒海點點頭,思考了一陣子之後,開口說道:「夫人,你說的也有道理,可是咱家除了來福和這個老家人之外,別人根本都不會駕車呀。
我雖然年輕的時候,出於貪玩,駕著車出去玩兒過幾趟,但你總不能讓我去給兒子駕車吧?這不成體統,而且這樣到了衙門之後,難免會讓人家對兒子說三道四。」
直到此時,周夫人和林阿嬌,才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
雖然沒有馬車,周一鳴光憑腳力,也能走到城南巡檢衙門,但這樣的速度太慢了,容易耽誤事,而且更重要的是,現在是非常時期,像周一鳴這麼有名的人,如果走在街上的話,很可能會引來不必要的麻煩。
這樣的難題,在周一鳴看來,根本不值一提,他甚至已經打算好了,等一下他回房間裡喬裝一下,然後就和兩名差人直接步行回衙門。
雖然這樣做,沒有坐馬車安全,但周一鳴有信心,即使在路途當中遇到麻煩,他也可以輕鬆化解。
可是還沒等他把心裡的想法說出來,意外的一幕發生了。
一直冷眼旁觀的兩名差人,見到周家人因為沒有馬車可坐,而發起了愁,他們兩個人心裡都覺得非常不可思議,因為他們一直認為,像周家這樣的大家族,根本不可能為這樣的事情犯難。
其實鄧巡檢在派他們來請周一鳴回衙門時,是給他們派了一輛馬車的,之所以這樣做,一是怕他們招搖過市,會引起閒雜人等的注意,另一方面,也是怕他們在路上耽擱的時間太長,以至於耽誤大事。
本來只要他們兩個開口,告訴周家的人,可以讓周一鳴坐他們的馬車,周家的難題就會迎刃而解了,可是被周一鳴訓斥了一頓之後,他們兩個已經嚇破膽了,他們怕開口之後,周一鳴不但不感激他們,反而會怪他們多嘴,那樣的話,他們還有沒有命坐馬車回衙門,都要打上一個大大的問號了。
正是因為這個原因,所以他們遲遲沒有開口說話,直到最後,見到周家的人實在是想不出辦法,他們兩個人才仗著膽子,終於開口說道:「周大人,實不相瞞,鄧巡檢派我們來的時候,怕我們在路上耽擱時間,所以給我們派了一輛馬車。
您如果不嫌棄的話,不如就坐那輛馬車吧,至於我們兩個,可以跟在馬車後面。」
聽完兩個差人的話,周一鳴心裡那個氣呀,心說有這話你們兩個不早說,害我老爹老娘發了那么半天愁。
雖然心中有火氣,但周一鳴並沒有選擇收拾那兩個差人,因為他心裡明白,現在是非常時期,為這些無謂的事情耽誤時間的話,非常划不來。
但周儒海和周夫人,就沒有這麼好的涵養了,他們兩個惡狠狠的盯著那兩個差人,打算馬上發飆。
周一鳴看出了自己爹娘的意圖,於是趕緊上前打圓場,對那兩個差人說道:「既然如此,你們兩個趕快出去把馬車準備好,我隨後就出來。」
兩個差人聽到這句話,就像抓到了救命稻草一樣,他們答應一聲,趕緊跑出了門外。
這兩個人心裡都明白,剛才他們說的那番話,其實已經惹怒了周儒海和周夫人,如果不是周一鳴在關鍵時刻,給了他們一個脫身的機會,他們兩個很可能吃不了兜著走。
「都怪你,我就說你別說話,老實呆著得了,結果你非要逞能,這下可好,要不是周大人護著咱,咱倆就完蛋了。」
「我也沒想到周老爺和周夫人脾氣那麼大呀,早知如此,打死我,我都不說咱們是坐馬車來的。」
兩個差人一邊往外面走,一邊互相埋怨。
周一鳴在書房裡,又向自己老爹交代了一些事情,然後才急匆匆地走出書房,向大門外走去。
兩個差人已經在大門外面,把馬車準備好了,周一鳴人一到,兩個人就恭恭敬敬的請他上了車,一行三人,立刻出發,直奔城南巡檢衙門。
馬車來到城南巡檢衙門大門口,周一鳴剛從馬車上跳下來,就有許多小衙役們圍過來,他們爭先恐後地拍周一鳴的馬屁,跟他說好話套近乎。
這些人雖然官職低微,在城南巡檢衙門裡都是小角色,可是他們每個人都非常的精明,自從他們親身經歷了昨天的事情之後,他們心裡就認定,鄧通屁股底下坐的那把椅子,遲早都是周一鳴的,他們都想趁周一鳴還沒有正式上位之前,提早跟他搞好關係,那樣的話,只要他坐上巡檢使的位置,日後自然少不了他們的好處。
「周大人,這是我家祖傳的寶貝瓷器,據我老爹說,是無價之寶,你看看你要喜歡的,就拿回家裡玩吧。」
「周捕頭,我聽說你特別喜歡刀,我們家親戚正好是做刀的,這把刀是他店裡最名貴的一把,我看了之後覺得你肯定喜歡,所以就替你買來了。
您瞅瞅,這刀刃鋒利無比,你拿在手上,絕對好用。」
一眾小衙役們全都使盡了渾身解數,想在周一鳴面前爭寵,只可惜周一鳴對他們的溜須拍馬之舉,毫無反應,甚至直接從他們身邊走過去,連看都不看他們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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