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算命
日已暮,原隨雲已經在正廳等了兩個半時辰了,他沒有憤怒,也沒有著急,恰恰相反,隨著時間的推移,他臉上的笑意愈加明顯明亮了起來。
對於原隨雲來說時間推延得愈久,對於自身就愈加好,他對於王安平的計劃也會愈加成功。
又過去了半個時辰,大約在酉戌之交的時候,王安平與上官明月姍姍來遲,魚貫而入,走進了大殿。從表情上看來上官明月臉上沒有任何愁苦之態,嘴角甚至還勾帶著一絲淡淡的笑意。
她望見原隨雲,非常歉意的對視了一眼,顯然「三個時辰」在上官明月眼中也太長了些。原隨雲只是對上官明月點了點頭,臉上瞧不出任何喜怒神色,他將視線瞥向王安平。
王安平臉上還是非常從容,但眉角、眼神中都滿含著不可掩飾的高興,喜悅。
原隨雲起身,笑著迎了上去,說道:「怎樣?今日王命師可還高興?」
王安平長長嘆了口氣:「過去六十年我從未有現在這麼高興愉悅過,不過我非常好奇,為何原公子讓小女帶我去參觀她的宅院呢?而且原公子又為何如此對我放心呢?」
上官明月側耳傾聽,其實她也非常想知道這個原因。
原隨雲微微一笑,指了指桌上的茶壺與茶杯,緩緩說道:「王命師,你可知你們離去後我喝了多少杯茶,上了多少壺茶嗎?」
王安平自然不知道,上官明月也不可能知道。
原隨雲自顧自說道:「我一共喝了九壺茶,四十五杯!」
在場誰也不清楚,原隨雲這言語中有什麼意思,但王安平、上官明月清楚原隨雲會繼續說下去。
原隨雲果真如他們所料,繼續說道:「剛才王命師在問我為何如此放心將上官姑娘單獨交到你的手中?可我卻想反問王命師一句,先前倘若我強言拒絕,那你又會如何?」
王安平低下了頭,思忖了片刻,抬頭凝視原隨雲,鄭重說道:「或許當時我早就已經動手了,又或許我會想出一系列辦法帶走我女兒。」
原隨雲微微笑了聲,又繼續問道:「倘若在下和王命師動手,那勝負幾何?」
王安平輕笑了聲,道:「原公子在江湖上聲名猶如日中之驕陽,在下不過是江湖之滄海一粟而已。但倘若交技論武,在下自信和原公子的勝負在五五之數,或許還多一些。」
原隨雲作出了肯定的點頭,他贊同王安平的觀點,甚至他心中王安平的觀點已經有所保留,已經給他留下了顏面。在原隨雲心中,他和王安平一戰勝負在四六之分。
當然倘若搏命一戰,勝負自然並非如此。
上官明月尤不可信的望著自己這個前世父親,她沒有想到自己的父親竟然有如斯厲害。
原隨雲緩緩吸了口氣,而後開口說道:「如此,你說我是否會拒絕,弄出個兩敗俱傷的局面呢?更何況我並不想和你兩敗俱傷,原因有二。一,我並不知你身後是否還有暗藏的人,二,因為我感覺這並非一個理智的事情處理方式。」
聽完這段話,王安平讚許的望了原隨雲一眼,頗有感慨說道:「看來我稱呼你原公子沒有錯了,你不同於一般的江湖中人。江湖人,其實幾乎都可以給一個非常統一的話語:動手多過於動腦!江湖人一言不合,便拔劍相向。無論什麼事情都選擇以武力來解決。可是他們太迷信自己的武力了,倘若有一天當他們失去了自己的武藝,就會感覺生不如死,生無可戀!」
原隨雲微微笑了笑,對於王安平的讚許,他也只是笑了笑。緩緩說道:「不但江湖如此,紅塵事又何嘗不是如此呢?不過王命師還是說錯了一點,並非在下不迷信武力,而是當自己的武力不能為我辦到事情,不能令我非常輕而易舉辦到我想到辦到的事情時候,我就會用我的智慧戰勝眼前的困難,眼前的人!」
&實我真想用我的雙手碾壓一切,可現實卻總是殘酷!」末,原隨雲頗有感觸的說道。
不錯,昔日原隨雲可以用武藝解決幾乎一切事情,但現在呢?他已經踏入了一個全新可怕的世界,他面對得是是個他難以想像的可怕對手。這個對手實在太強大了,強大得令原隨雲絞盡腦汁來對付,卻也只是迎來了那人一次次玩笑式的考驗。
原隨雲可以想像那人若真正出手時,當如何驚天地,泣鬼神呢?
王安平望著原隨雲,他從原隨雲眼中似乎看到了當初自己為學求仙問道之術時候的堅定,那這堅定卻並非如鐵的堅定,沒有任何雜質的堅定,這堅定的信念中還蘊含了迷茫,對未來的迷茫。
王安平去紫微宮學藝之路實在可以說艱難。他尋求長生之術,而今他在常人眼中已經算得上長生仙者,可在他眼中卻遠遠沒有足夠。他不過是延緩了自己的衰老而已,但他的心已經老了,倘若不是尋到了自己前世的女兒,他就如同一具行屍走肉行走在這個世界。或許他可能長生,但回過頭來,他卻已經清楚這並非他想要的。
他而今贏得的一切,都不能換回他最想要的天倫之樂。
&這麼想沒有任何錯,不過我可以告訴你我身後沒有任何人。若真說有那就是紫霄宮了,倘若我死在這裡,紫霄宮的門人會來幫我收屍,僅此而已。」
原隨雲沒有再追問原因,他回頭望著上官明月,在他心中已經認定就是上官香妃的上官明月,緩緩說道:「不管如此,既然你詢問了我緣由,那我自然要告訴你!」
&實我讓你和上官姑娘一起共游的原因就是想你了解上官姑娘而已。當你知道上官姑娘需要什麼,喜歡什麼,想要做什麼事情的時候,你自然會改變你的心意,這一點我說遠遠沒有你自己心裡感悟來得直接,來得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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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明月愣了愣,王安平亦楞了下。
事情竟然如此簡單???以至於王安平還贅余的問了句:「僅此而已?」
原隨雲微微一笑,非常自然拉過上官明月的手,而後將上官明月的手遞給王安平,輕聲說道:「難道你還想如何呢?在你遊歷的地點下毒,毒死你一了百了?還是做其他驚心策劃與布局呢?在我看來,與其做這樣有風險且有後患的事情,不如讓你自己來感受,自己來選擇!」
&在你女兒的手就抓在你的手中?你感受下,你要帶走你的女兒嗎?」
這句話落下,迎來得是王安平長久的沉默。
也不知過了多久,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王安平緩緩鬆開了手,當他鬆開手的瞬間,原隨雲感覺王安平好像鬆開了一個世界一樣。
抓住本就不易,若放手呢?那真千難萬難。
&了罷了!今日我敗了,倘若早知道你有如此計劃,我就不會與明月觀賞宅院,而是選擇直接帶她走了。」王安平長長嘆了口氣。不過王安平的話語中並沒有苦悶與傷感,反而有種解脫。
上官明月神色複雜的望著這個一直口口聲聲自稱自己前世父親的男人,張了張口,但最終沒有說話。
&公子,倘若我沒有猜錯,你這麼做其實還有一個理由。」
&願聞其詳!」
王安平深深望了上官明月一眼,輕輕說道:「過去之事已經過去,而今的上官明月並非昔日的小女,他只是我牽掛的人而已,你想讓我放下吧!」
原隨雲含笑點了點頭,「看來王命師比我想像中執念更深,情更深。」
王安平呵呵一笑,他緩緩推開了房門,走出了正廳。原隨雲、上官明月兩人都追了上去。
望著宅院中的花草樹木,高屋建瓴,王安平欣然一笑,道:「好看!」
這時候上官明月開口說道:「既然好看,那為什麼不留下來呢?」
王安平身軀一震,回頭望著上官明月,眼眶不知何時濕潤了,他抬起頭,但淚還是留了下來。
多少年了,他也流淚了。
流著淚,笑著,王安平道:「我的心早已紮根在了這裡,可我的人暫時不能留在這裡,有些事情等著我,也必須我去做!」
說完,王安平對著原隨雲說道:「雖然你沒有勸服我女兒隨我回紫霄宮,但我還是願意將你的命數告訴你。為何我說你竟然沒有命?」
&為在命運長河中根本就沒有你的命數!」
沉沉的聲音悠悠響起,在原隨雲耳畔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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