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還未明,了塵就看到藏經閣外立著一道倩影。
「罷了。」
他躊躇許久才苦笑一聲,然後走了出去。
之前他本想說些什麼,可現在卻無法開口。
阿暇看著眼前這個和尚也是一陣沉默,見他面露苦笑,氣氛更是尷尬。
「走吧。」
她簡單的說出了這兩個字。
然後兩人走過長廊,越過後院,走到寺門口。
僧舍門口,老和尚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站在那裡,望著了塵不知道想些什麼,另一間屋裡,了無還打著呼嚕。
「吱……」
如破船搖曳的聲音頓時響起。
門被推開了。
兩人緩緩順著山路走了下去。
此刻正值夜日交替之際,山間還不時傳來獸禽嘶吼之聲。
了塵沒有回頭,只是步伐有些沉重。
他卻沒有看到,在身後寺廟的上空,有一個凌空虛立的身影,那是阿難。
卻不是看他,而是緊盯著天空,像是等著什麼,如臨大敵。
阿暇拿出一個袋子,裡面不知裝著何物,瀰漫著一股刺鼻的味道。
「阿嚏……」
隨即便是掏出一把粉末朝了塵一撒。
「這是什麼啊?阿嚏。」
了塵很不適應,皺著眉頭。
「這是一種用驅神花研磨的花粉,驅獸用的。」
說著又撒了幾把。
看著一臉苦色的了塵,阿暇的眼中透著一股幸災樂禍的神色。
隨後兩人順著山路行走,這是了塵第一次走出矮山的範圍,心中不免有些好奇,不多時便左顧右盼起來。
「咦?這是什麼?」
他指著一隻爬在樹上的蜘蛛說道。
說完伸手便去摸了一下。
「額,它咬我了,好可愛呀。」
阿暇原本沉默的神情瞬間木然。
可愛?她看著那個碩大無比人頭大小的黑蜘蛛,嘴角有點抽動。
「那是蜘蛛,有毒。」
說著,便行動如風一腳踏前踩死。
「有毒?」
了塵的臉上溫和的笑瞬間凝固。
「放心,對修行者來說是沒什麼的。」
阿暇又接道。
「哦,那就好那就好。」
了塵一副放下心來的表情。
「那是什麼?」
「三翼毒蟬。」
「那個呢?」
「銀狼。」
「那個呢?」
「……」
「這是什麼?」
「……」
阿暇本來平和的臉越來越難看,眉頭越皺越深,似乎在強忍著什麼,心中暗怒,之前怎麼沒發現了塵居然有話癆的潛質。
她一邊小心翼翼的走著一邊謹慎的注意著四周,而了塵卻大大咧咧的一會東瞧一會西看的。
「那個呢?」
他指著遠處正盯著他的一頭猛獸,那是一頭通體雪白的老虎。
「好一頭異獸。」
她眼中有些謹慎,因為這頭老虎大的有些出奇,從小到大倒是見過不少老虎,這麼大的還是頭一回看見,通體雪白,獠牙如匕。
「驅神粉都沒用,怕是已經懂了修行了。」
「什麼意思?」
了塵聽到她的話有點疑惑。
「獸若懂了修行,便是異獸,通了靈智,口吐人言就算是妖,若是化作人形那已是一方大妖了。」
「它過來了。」
阿暇眼睛一凝,周身氣血鼓動,已經迎上。
她之前帶來的長矛已經不知丟在那裡,此時雙手搏殺居然更加凌厲,身影一晃行動之間帶著風聲。
眨眼之間,只聽一聲脆響,她已和那白虎擦身而過,隨後就見白虎四肢一落地便軟了下來,竟已是脖頸被拍斷,口鼻之中皆溢著血液,掙扎幾下便已喪命。
一切只如電光火石便已結束。
了塵有些驚訝。
「我自幼在山中狩獵,它雖然不凡,卻也強不到哪去,更何況我知道它們的弱點習性,一擊斃命又有何難。」
似乎看到了了塵眼中的驚訝,阿暇似解釋一樣說道。
說完,居然走到虎屍前右手徒然使力便將它的獠牙折了下來。
「唔,如果有一條只是粗細都有三丈左右粗的蛇,蛇身盤山繞岳,那會是什麼境界?」
了塵忽然開口對阿暇問道。
阿暇正在打磨骨匕的手頓時一停。
「若真有那麼大的,恐怕已經可以翻江倒海幾近化蛟了,僅憑肉身的力量恐怕也不下大妖了。」
她神色有些驚愕。
「你見過?」
了塵點了點頭。
「就在這山嶽間。」
一聽了塵說完阿暇頓時臉色一緊。
將一對骨匕持在手裡,直接扯著了塵加速奔走起來。
「還有一隻展翅百丈的金翅大鵬。」
他又說了一句。
阿暇臉色頓時難看起來。
兩人腳下速度更急。
「你很害怕?」
了塵跟著她的腳步,有些詫異的問。
「你不怕?」
阿暇面露異色反問道。
「怕。」
了塵面容平常的說出這個字。
「……」
隨著兩人越來越深入,了塵也漸漸覺得一股濃重的血腥氣漸漸升起,心中寒意一升,臉色也沒有之前的隨意,滿是謹慎。
「這裡是群獸日積月累相互廝殺造成的,血液浸透入石,你以為這些樹木為何這麼蒼勁,都是血液澆出來的。」
阿暇見了塵眼中神色變化,小心翼翼的說著。
說完,她腳下使力,一層薄土被推開,裡面居然是呈現一種紅黑色,如同血液浸泡過一樣。
說話間,兩人又走出不遠距離,隱隱間還能看到累累白骨,偶爾還能踢到一肢半爪,似乎如同進入到一處大凶之地。
了塵也有些變色。
之前說歸說,此刻一見這種場面心中也有點忐忑。
阿暇面容雖有變化但似乎早已見過如此場景。
「你以前遇到過?」
了塵有些驚異。
「嗯,那一次差點死掉,背上還留了個紀念。」
她語氣平淡,混不在意,但是有些微顫的話卻似乎還沒有脫離那次陰影。
「那次誤入一處凶地,血腥之氣幾乎化煞了,若不是阿爹來的及時,恐怕我就屍骨不存了。」
「只可惜阿爹留下了一條肩膀在那。」
她說到這裡目露恨色。
「若以後我若修為大成,一定要再去一次。」
「我記得你之前說是過試煉?」
了塵像是記起什麼。
「嗯,這算是我們部落的成年儀式,立時半年,生死有命。」
阿暇說的很是平淡。
說話間,阿暇神色驟變凝重,身體本能似得將了塵一腳踹開,然後整個人地猛然後躍。
就在這前後眨眼之差,一道黑光掠過,他們之前站立的地上頓時泥土翻飛留下一道深深的爪印,暗紅色的土壤更是平添幾分深寒。
「什麼東西?」
了塵疼的齜牙咧嘴的走到阿暇身前。
順著阿暇的目光看去,只見一隻通體黑毛的猿猴正站在一根樹枝上。
它雙目血紅,身高比了塵差,不多高了一頭,嘴角露著殘酷暴虐的笑,最讓人色變的是他懷裡還抱著一個面容扭曲的頭顱,似乎也是一隻猿猴的。
兩人正打量間,就見它已坐在樹枝上,雙腳肆意的擺著,左爪懷抱頭顱,右爪勁力一使,頭蓋骨頓時被生生撕下。
隨即居然啃食起裡面腦髓,紅白之物頓時沾滿嘴角。
好一隻惡獸。
即便是了塵看的也目光微沉。
「怕已是妖了。」
阿暇看著那妖猿眼中似譏笑的眼神沉聲道,目中儘是凝重。
不過片刻,那妖猿已舔食乾淨,隨手將手中之物扔到地上。
「人?」
一聲低沉沙啞的聲音驟然響起,鏗鏘有力,殺機肆意。
「有一段時間沒吃過人了。」
說著,它舔了舔嘴唇,眼神更加肆意的打量著著兩人,如視砧板之肉。
「女人,我之前好像遇到一個和你打扮相近的人。」
它看著阿暇的衣著好像發現什麼有趣的事,隨即問道。
「嗯?你把他怎麼了?」
阿暇凝重的臉色瞬間一變。
「當然是……吃了。」
妖猿低沉一笑。
「可真是美味呢,還有他的慘叫,更是悅耳至極。」
阿暇聞言身體頓時佇立在那不動,面容低垂看不見神情,只是手上骨匕一直顫抖不停。
「殺!」
下一刻,她低喝一聲,人已如離弦之箭朝妖猿而去。
「呵呵。」
妖猿嘲諷一笑,立時化作一道黑光直直迎了上去。
兩人速度極快,眨眼時刻已碰撞在一起。
頓時一聲聲刺耳的聲音聽的阿暇心中一沉,猶如刀劍與鐵塊摩擦,只見骨匕砍在妖猿身上竟然只能留下一個個白印,一絲血都沒流出。
「好強大的肉身。」
了塵也是第一次見到這種場面。
「臭和尚,看什麼看,還不來幫我。」
阿暇見了塵還站在場外頓時氣不打一處來,怒喝道。
「額。」
了塵立時反應過來。
然後整個人便已跳入場中,雖不懂搏殺技法,但力氣靈活還是有的。但是他臉色也越來越沉,那猿猴偶爾挨上一兩招拳腳什麼事都沒有,再看他卻在那凌厲的攻擊下險象環生,身上不過一會便已有幾處抓傷,特別是胸膛一處,深可見骨。
「攻它眼睛。」
阿暇沉聲一喝,手中骨匕立改為刺,匕影閃爍間已罩住妖猿雙目。
了塵也在此刻聽到阿暇提示雙拳化指亦攻向門面。
「吼!」
那妖猿見狀一聲嘶吼,口中獠牙頓時爆出,身型居然突然暴漲幾分,毛髮隱有便紅的跡象。
只見它利爪之上已籠罩一層流光,竟生成破空之聲。
「靈力?」
阿暇雙目立時一縮,失聲出口。
「道胎境?」
說話間,心念急轉,手中骨匕已化作流光朝妖猿射去,然後扯著了塵往後退去。
那骨匕只在一陣流光中便被利爪割成數塊,看的了塵膽戰心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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