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定城中的順軍明顯是在刺激多爾袞,激將清軍攻城,從而通過堅城不斷的殺傷八旗兵,達到消耗對方實力的目的。
倘太宗皇帝皇太極在此,必不受激,甚至還會揮手一笑,說那淮揚小兒東施效顰,欲學那司馬懿,殊不知朕熟讀三國!
可多爾袞不是太宗皇帝,這位攝政睿王心胸極其狹窄,況那淮揚小兒所侮辱的兩位太后中還有一位是他的女人。
故而,多爾袞暴怒了。
「吹號,讓羅洛渾帶兩紅旗上去,今日不破保定,他羅洛渾就提腦袋來見本王!」
聽了這命令,葉臣、鞏阿岱、蘇克薩哈、詹岱、冷僧機、伊爾登等滿洲將校都是吃了一驚。
羅洛渾是禮親王代善之孫、克勤郡王岳托之長子,順治元年以軍功晉封多羅衍禧郡王,領鑲紅旗主,不過人卻年輕的很,今年才24歲,是滿八旗年輕一輩的佼佼者。
這次隨多爾袞南征的滿洲八旗兵約為24000餘人,其中又以兩白、兩紅旗為主。
兩白旗有38個牛錄11000餘人,兩紅旗有25個牛錄不到7000人,其餘各旗正黃旗來了11個牛錄,鑲黃旗4個牛錄,正藍2個牛錄,鑲藍3個牛錄,加一塊才20個牛錄不到6000人。
各旗除正藍旗過半牛錄損失在山東外,其餘大部分都在英親王阿濟格軍中,盛京總管何洛會年初帶到關外的5000人馬也是在京各旗湊出來的,其中還有一千多是披甲阿哈充的數。
代善一系一直掌管著兩紅旗,經營的可是針都插不進,這次南征多爾袞本想藉此將兩紅旗的大部分牛錄控制在自己手中,不想人老成精的代善卻讓孫子羅洛渾親自領軍隨同出征,這就使得多爾袞謀奪兩紅旗牛錄的意圖落空。
現在明眼人更是知道保定城中的順軍是在激將八旗,可攝政王仍要羅洛渾領軍攻城,更頒出嚴令,除了真的受到刺激之外,滿洲將校們不免要想到是不是攝政王有借刀殺人的念頭。
這可不是好事。
眼下大清可是危在旦夕了!
眾人驚慌之時,城中順軍的叫喊聲仍在繼續,而且叫喊的越來越不成樣子,甚至竟有淫聲穢語發出,眾將校多通漢話,對漢話中某些女人身上的東西再是清楚不過,一個個聽的也是大恨。
兩軍交戰,用激將法可以,但如此無恥,如民間村夫般形事,更辱及對方國母,那淮揚小兒當真是該死的很!
蘇克薩哈是正白旗的議政大臣,也是多爾袞嫡系中的嫡系,知道主子與聖母太后關係密切,但眼下局面卻不是衝動之時,也絕不能讓兩紅旗輕易出戰,萬一攻城再次失利,折損的可不就是軍心士氣,而是真滿洲骨血了。
然而還沒等蘇克薩哈開口相勸,多爾袞已是怒不可遏道:「賊兵如此侮辱本朝太后,我滿洲八旗顏面何在!本王顏面何在!太后和皇帝顏面又何在!今日不能破了這保定,生剮了那淮揚小兒,本王何以面對太后、皇帝,何以面對族人!」
望著怒氣滔天的攝政王,眾滿洲將校面面相覷,無人敢說話。
「叫羅洛渾不惜一切代價給我攻上去,叫蒙古兵、漢軍都去助戰,破城之後,凡攻城將士都記一個前程,城中財富、人口全歸他們!」
「前程」乃八旗兵的等級,也是軍功,從上到下一共24個前程,記一個前程就是官兵皆升一級。
羅洛渾是多羅衍禧郡王,凡多羅郡王是郡王最貴者,也就是說羅洛渾若能破保定,便可與其祖父一樣晉為親王。
大清以武立功,多少郡王終其一生便是立下無數戰功,也始終不得封親王。如太祖七子阿巴泰便是如此,現在多爾袞直接許出親王之封,相信羅洛渾一定為之瘋狂。
祖孫兩親王,可是世世代代的榮耀。
多爾袞也是顧不得萬一羅洛渾真的破了保定城後,二哥代善一系出兩位親王對他這位攝政王會有什麼影響了。
此時的他,一臉怒意的望著保定城頭,眼神說不出的可怕。
「你們這幫奴才是要違抗本王的軍令嗎!」
多爾袞環視一眾滿洲將校,眾人哪還敢相勸,紛紛應聲。外面的侍衛傳令的傳令,吹號的吹號。
接到攻城命令的羅洛渾愣了一下,倒不是對攻城有什麼不願,他能以軍功升多羅郡王,靠的就是敢打敢拼。出征之時,祖父也對他說過此戰事關大清國運,也事關滿洲一族存亡,故而一定要全力以赴,萬不可藏有私心。至於他們這一系與多爾袞之間的矛盾,將來總有解決的法子。可要是大清敗了,這世間便再無他們的立身之地。
所以,羅洛渾願意率部攻城,只是他沒想到多爾袞會給他一個親王的前程。
足足怔了十幾個呼吸,羅洛渾扭頭命戈什哈替他披甲。
誠如多爾袞所料,一個親王的前程足夠羅洛渾為之瘋狂了。
兩紅旗的各級軍官很快收到軍令,額真、甲喇、章京、梅勒額真、參領、佐領、壯大、拔得什等各級軍官數百人均是開始披甲。
無論是軍官還是下面的披甲人,都是經歷多年戰事的老人,也均知道這一戰對大清、對他們自身會有什麼影響。
雖然沒有漢軍的火炮相助,但八旗打隨太祖起兵之時,又哪裡有什麼火炮,那明軍的一座座城池又是怎麼被他們拿下的!
勇敢,不畏死亡,才是滿洲得以縱橫中國的底氣!
更何況城中的賊兵竟敢侮辱大清的太后,用漢人的話講,士可忍、孰不可忍!
蒙八旗同漢軍也接到了軍令,部分剛剛從保定城牆下撤回來的蒙軍和漢軍還心有餘悸,然而上面的軍令卻是不敢違抗,只能硬著頭皮重新組織力量準備隨滿洲兵奪城。
保定城中的賊兵是頑強,可這次有真滿洲出戰,未必還如先前一樣無功而返了。
「嗚嗚」的號角聲中,上萬名八旗兵從各個方向一隊隊的向著保定北門集結,各種攻城器械源源不斷從大營中推出,人喊馬嘶,更有許多滿洲兵正在披鐵甲,一面面長短挨牌(盾牌)被發到八旗兵手中,一架架大型盾車和撞車也被披雙甲的八旗兵從營中推(拉)出。
風中,一面面旗幟在飄動。
大戰一觸即發。
「多爾袞來真的?」
陸四起身來到垛口,拿千里鏡朝正在集結的清軍看去,最後放下千里鏡搖了搖頭:「還是老一套,漢先蒙後滿最後。」
說完,將右手兩指夾著的菸頭彈到城下,吩咐左右道:「傳令,斬一級,無論滿洲、蒙古、漢軍,皆記一功,賞十兩...擒斬貝勒者,記三功,賞千兩;擒斬郡王者,封伯!擒斬親王者,封侯!封擒斬多爾袞者,封國公,賜滿洲太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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