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張二壽一臉自傲:「我們張家家風勤儉,我婆娘還被***選進宮,做了六阿哥的乳娘呢!」
此刻弘小旭正趴在一塊刻了「佛」字的巨石上,正要往上爬,忽的聽到有人提到他,不由胖臉一怔,歪著腦袋朝著那角門方向望去,「咦??」
那黑色短打裝束,讓弘小旭覺得有些眼熟。
正在這時候乳母張媽媽率先追了上來,二話不說便將六阿哥從那巨石上給拽了下來,連忙又從袖中取出帕子,正要為六阿哥擦臉。
忽的張媽媽也瞧見了站在角門外的人,整個人當場呆住了。
張媽媽入宮當乳母,已經足足一年半了。
她一門心思想著,若是能留在宮裡,永遠不再見到那個令她糟心煩惡的男人就好了。
但是沒想到,跟著娘娘出宮拜佛,在這座皇家寺廟,竟然會見到她最不想見到的人!
那張二壽也瞧見了張媽媽——這張媽媽其實不姓張,而是跟著丈夫姓氏,被稱作「張媽媽」。
張二壽也有些不敢置信,居然會在觀音寺見到自己婆娘!
看著婆娘那滿身的綾羅和頭上那金燦燦的釵子,張二壽頓時氣不打一處,好啊,老子整天吃苦受罪,這婆娘卻獨自一人在宮裡吃香喝辣、穿金戴銀!
張二壽當場便擼袖子衝上去,一把就拽住了張媽媽的衣袖,破口大罵:「你個沒良心的婆娘!你男人我面朝黃土背朝天,家裡都要揭不開鍋了!你倒是好,進了宮當了皇子奶媽,居然都穿上綾羅綢緞了!一家老小死活全然不顧了!」
張媽媽「騰」地氣上心頭,別人不曉得,她還不清楚?張二壽最是好吃懶做,怎麼肯下地幹活?
張媽媽氣惱道:「我上個月才剛寄了十兩銀子回家!」——乳母們每個年有二十四兩銀子的俸祿,分春秋兩次發放,月前剛剛發了十二兩銀子,她只留了二兩銀子!自入宮以來,張媽媽雖沒有同屋劉媽媽寄回家的銀子得多,但十兩銀子,足夠一家子大半年吃穿嚼用了!她雖想留在宮裡,卻也並非全然不顧孩子。
只是一想到這十兩銀子大半都要家裡老婆子和這個懶漢揮霍,張媽媽心中就十分不平。
一聽這話,張二壽更加惱火:「別以為老子不曉得!你在宮裡每個年有二十多兩銀子的俸祿呢!上頭的娘娘每逢年節還會賞賜金銀綢緞!你寄來那點銀子,根本就是九牛一毛!!別人家婆娘當了奶母,都大把的銀子寄回家孝敬公婆,你倒是好!自己全都昧下,是打算養野男人不成?!」
張媽媽氣得臉皮漲紅,「你休要胡說!宮裡除了皇上阿哥,就只有太監!」
張二壽「嗤」地冷笑,「別以為我不曉得!宮裡這些太監也是要找老婆的!!這叫『對食』!你這婆娘素來不守婦道,肯定是在宮裡找了對食了!」
「你——」張媽媽被氣得險些暈厥過去。
「哼!被我說中了是吧?你這賤人,根本就是個蕩婦!!」張二壽唾沫橫飛怒罵不止,「看老子今天不打斷你的腿!看你敢不敢勾搭野男人!!」
說著,張二壽抄起手邊的鋤頭,便朝著張媽媽身上砸去!
張媽媽大驚,急忙一閃身子,堪堪躲開,但躲得太急促,一個趔趄,便摔倒在地上。
張二壽見狀,露出了獰笑,揮起蒲扇般的大巴掌便朝著張媽媽粉白圓潤的臉上扇去。
「啪」的一聲響亮的耳光,張媽媽的半邊臉頰瞬間紅腫起來。
這一巴掌,直叫張媽媽臉皮火辣辣生疼,心裡不由惱火萬丈,當即一個咕嚕爬了起來,大吼道:「張二壽你這個畜生!!我給你生兒育女,賺錢養活全家!你居然還敢打我?!我跟你拼了!」
這張媽媽本就是身強體健的年輕乳母,拼命般衝上去,這張二壽當即一個趔趄就被撲在了身後的「佛」字巨石。生狠撞在堅硬的石頭上,疼得張二壽呲牙咧嘴。
張二壽怒不可遏,揚起手中的鋤頭,便朝著張媽媽狠狠擲了過去。
張二壽因為吃痛,這一甩鋤頭竟是偏離了目標,只朝著張媽媽旁邊站著的那個一臉好奇懵懂的孩子!!
見鋤頭襲來,弘小旭被嚇壞了,整個人都軟在了地上。
張媽媽見狀,臉上瞬間沒了血色,由不得多想,本能地撲了過去,將小小的六阿哥壓在身子底下!
那堅硬的鋤頭便重重砸在了張媽媽的後腦勺。
張媽媽只覺得腦子裡「嗡」的一聲響,仿佛是馬蜂炸窩一般,然後便感覺到額頭濕潤。
鮮血順著她的額頭滑了下來。
這個時候,保姆嬤嬤與隨從太監這才聞聲趕來,只瞧見那張二壽摔出鋤頭意欲傷害六阿哥,而張媽媽奮不顧身擋了上去。
弘小旭看到鮮血滴落下來,當場「哇」地一聲嚎啕大哭。
張媽媽已經不省人事,但還是緊緊抱著懷裡六阿哥不鬆手。
太監飛快上去直接拿下了行刺皇子的張二壽,保姆嬤嬤連忙上去檢查,「張媽媽!張媽媽!你還好吧?六阿哥沒受傷吧?」
在香房中歇息的姚佳欣和四爺陛下也很快得到了稟報,一聽「六阿哥遇刺」,姚佳欣眼前一黑,險些沒暈厥過去。
太監小唐又道:「多虧張媽媽挺身護主,六阿哥沒有大礙。」
姚佳欣一口氣這才緩了過來,丫的心臟病都要犯了!這種事情,以後能不能先說重點?
不過姚佳欣也顧不得訓斥小唐,跟著四爺陛下一路飛奔終於趕到了那西角門處。
弘小旭已經被保姆嬤嬤從張媽媽懷中搶奪了出來,正拿帕子擦著弘小旭臉上的血跡呢!
看著兒子一臉鮮血,姚佳欣嚇得臉色一白,二話不說就沖了上去,「弘旭受傷了?」
保姆嬤嬤急忙道:「沒有,這是張媽媽的血。」
姚佳欣這才鬆了一口氣,才看到旁邊地上滿頭鮮血,應不省人事的張媽媽。
姚佳欣一時間感慨萬千。
這個張氏雖然貪圖富貴、為人鑽營了些,但還算忠心。
弘旭雖沒有受傷,但胤禛還是怒不可遏,「一群沒用廢物!!」
一瞬間保姆嬤嬤與太監們紛紛跪下,匍匐在地,嚇得大氣都不敢出。
至於那個行兇傷人的男子——看上去不過就是農夫打扮,此刻被押著跪在地上,渾身抖若篩糠,褲子已經一片濡濕,散發出了腥臊的氣味。
姚佳欣抱起了弘小旭,連忙哄著,「別怕別怕,已經沒事了。」——就是不曉得張媽媽有沒有事,腦袋被打傷,流了那麼多血,實在令人擔憂。
「饒、饒命!!」那農夫打扮的刺客哆嗦著發出哀求,事到如今,張二壽如何猜不到自己險些傷到的孩子是誰?自己那婆娘可是六阿哥的乳母。
「皇上老爺饒命啊!!」張二壽眼淚鼻涕橫流,在加上那失禁之後的模樣,簡直不堪入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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