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碧桐書院,關上殿門。
濃雲忍不住道:「皇上瞧著有些龍顏不悅,娘娘就算要幫寧妃,也千萬別把自己陷進去啊。畢竟……」濃雲壓低了聲音,「皇上素來多疑。」
姚佳欣笑了,「皇上若是疑心本宮,便不會允許本宮徹查了。」——事關子嗣,四爺陛下當然會龍顏不悅。但她可以感受到,四爺陛下即使已經雷霆震怒,但對她說話的時候一直都極力壓制怒意,言語也儘量溫和。
若非如此,姚佳欣也不會在四爺陛下面前為寧妃辯白。
&妃對本宮一直忠心,辦事也很盡心。雖說封妃之後性子有些張揚,但在本宮面前從無不敬之處。」姚佳欣揉了揉太陽穴,她保寧妃,也是為了自己。
若寧妃從妃位上滑落下去,那可就空出一個妃位來了。
就算是為了阻擋年氏,她也得盡力一試。
只不過……寧妃這一局,還真不好翻案啊。
&阿哥的幾個保姆嬤嬤要重點審問。」姚佳欣定定道,說不定能問出什麼蛛絲馬跡。
&了,皇上回九州清晏,還是去看望敦嬪了?」姚佳欣看著映在西窗上的暮色,忙詢問道。
濃雲笑著說:「娘娘放心,皇上回了九州清晏批摺子了,今晚沒翻牌子。」
姚佳欣點了點頭。
濃雲又道:「倒是汪貴人、海貴人、高常在幾個已經搬出清瀾殿了。」
姚佳欣挑眉:「海氏和高氏也如此心急?」——還真是樹倒猢猻散啊。
&日派幾個年輕體健的太監,去給幫七阿哥挪騰。」——汪貴人怕是沒多少東西,可七哥好歹是皇子,衣裳玩具之類的東西應該不少,每逢年節上頭的賞賜寧妃也都給他單獨辟了一個庫房存放,亦不是個小數目。
姚佳欣又叮囑:「記得把七阿哥的東西好生核准,登記造冊。」這種事情還是弄得分明些好。
好在七阿哥已經斷奶了,身邊有八個保姆嬤嬤,還有針線上人、燈火上人、鍋灶上人,加起來也有五六十號人。以後這些人就要暫且歸汪貴人管轄,跟著一起去觀瀾堂了。
而汪貴人按照定例,身邊只有四個宮女、兩個太監伺候,奴才數量只有七阿哥的十分之一而已。
要不然怎麼規定,要嬪位以上才有資格撫養皇子?雖說嬪位身邊也只有貼身宮女六名、太監也是六名,但一宮之內會配備數十人粗使太監宮女,這數目加起來便不遜色皇子阿哥的班底。
而一個貴人,俸祿微薄、吃穿嚼用也遠遜色皇子,若讓位份低的嬪妃掌握了皇子阿哥的全部班底、俸祿嚼用,可就一下子囊中闊綽,場面也有了。
這顯然是不合規矩的。
那麼接下來,汪氏就有兩條路,一是封嬪,二是為七阿哥再擇養母。
翌日清晨,姚佳欣才剛起了,底下便稟報說懋妃求見。
姚佳欣抬了抬眼皮,這個節骨眼兒上,懋妃來碧桐書院,所圖為何,簡直就是禿子頭頂上的虱子。
姚佳欣沒那麼多閒工夫跟懋妃扯皮,便道:「就說本宮這忙著,無暇見她。告訴懋妃,這段日子別添亂。」
清瀾殿鬧出這一系列事情,已經夠讓她心煩的了,偏生懋妃蠢蠢欲動。
只可惜,懋妃不是個輕易放棄的主兒,在碧桐書院吃了閉門羹,便直奔汪貴人的觀瀾堂去了。
觀瀾堂正里里外外忙活著,七阿哥弘旬哭哭啼啼,吵擾著要額娘,讓汪貴人的這個親額娘又是心酸,又是惱火。
正在這亂糟糟的時候,宮女前來稟報:「小主,懋妃娘娘來了。」
&來做什麼?」汪貴人雖不曉得懋妃來意,但也曉得尊卑有別,連忙囑咐保姆照顧好七阿哥,便快步走出堂外迎接。
懋妃一臉親善的笑容,親手扶起才行了一半禮的汪貴人,打量著汪貴人那雙還有些紅腫的眼睛,「昨兒發生的事情,本宮已經聽說了。」
說著,懋妃擦了擦眼角那根本不存在的眼淚,「寧妃妹妹素日裡多和善的人兒,沒想到竟會利用七阿哥謀害皇嗣!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一提到七阿哥,汪貴人又紅了眼圈兒,「婢妾的弘旬實在是可憐,無端遭受這般算計。可偏生,弘旬像是被灌了迷魂湯似的,竟不與婢妾這個生母親近。」
懋妃嘆著氣搖頭:「寧妃真是作孽啊!」說著,懋妃眼珠子亂瞟,「七阿哥還好嗎?本宮今兒是特意來瞧瞧他的。」
汪貴人連忙引了懋妃入內殿,七阿哥弘旬正坐在小榻上,保姆嬤嬤正伺候著餵飯。
汪貴人揚起笑容,道:「旬兒,這是萬方安和的懋妃娘娘,你該稱呼一聲『母妃』。」
保姆嬤嬤連忙將七阿哥抱下榻,七阿哥抬頭看了懋妃一眼,「我認得,懋娘娘好!」說著,七阿哥笨拙地行了一個常禮。
懋妃頓時眉開眼笑,「好孩子!真乖!」懋妃彎下身子,眼中滿是熱切地撫摸著七阿哥的小腦袋,只恨不得一把給抱進懷裡。
懋妃這過於熱切的眼神,讓汪貴人頓時感覺到了不妥,她連忙道:「懋妃娘娘,弘旬此番受了驚嚇,還是讓他好生歇息吧,您請道廳堂用些茶水吧。」
懋妃笑著說:「汪貴人,你如今雖搬出了清瀾殿,但以後該怎麼辦,你可想好了?」
汪貴人感受到懋妃話中別有深意,她強撐著的笑了笑:「皇上已經命貴妃娘娘徹查此事,婢妾也只管聽皇上和貴妃的吩咐便是。眼下,婢妾只管好生照顧七阿哥便是。」
懋妃眯了眯眼睛,「本朝的祖制,你是曉得的。」
懋妃這話,等同是挑明了自己的意圖!
眼瞧著,寧妃失去了七阿哥撫養權,懋妃這個無子之人豈會不動心?七阿哥尚且年幼,只要好好哄著,還愁養不熟?
汪貴人再也笑不出來,她當然曉得本朝祖制,她自然也盼著能封個嬪,這樣七阿哥留在她膝下便名正言順。
汪貴人道:「熹常在不也撫養著四公主嗎?」
懋妃臉色瞬間有些冷,「四公主只是個公主,而七阿哥是皇子,豈能同日而語?!」懋妃又深深看了汪貴人一眼,「汪氏,是你聰明人,如今也該給你自己和七阿哥找個靠山了。」
汪貴人咬著嘴唇,懋妃算什麼靠山?要寵愛沒寵愛,要宮權沒宮權,她好不容易才把七阿哥奪回來,豈能再讓懋妃奪去?
汪貴人深吸一口氣,謙恭地道:「眼下事出突然,婢妾心裡還慌亂得很,娘娘可否容婢妾好生考慮幾日?」
懋妃再度露出了笑容,「那你就好生考慮,可別讓本宮等太久。本宮的耐心可不太好。」
撂下這句帶著威脅意味的話,懋妃拂袖而去。
看著懋妃遠去的背影,汪貴人狠狠啐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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