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大公主訓斥了一通的四福晉董鄂氏一臉悻悻然,悶不吭聲跟在大公主和三貝勒福晉後頭,往宮門方向而去。
正在這時候,角落裡鬼鬼祟祟站著幾個小宮女,正嘀嘀咕咕。
「你聽說了麼,今日早朝,御史彈劾尚書希爾達貪污納賄、結黨營私,皇上震怒,已經將希爾達下了大獄了!」
此話一出,懷恪先是一驚,旋即倒也覺得有幾分理所當然。董鄂氏一心相當太子妃,便回娘家鼓動她阿瑪希爾達在朝堂上攪風攪雨,汗阿瑪勢必不能容忍!
只是讓懷恪驚訝的是,竟然會這麼巧被她們聽見。
懷恪心頭一緊,回頭一瞧,卻見董鄂氏臉色煞白,依然癱軟倒在了地上。
「福晉!福晉!」董鄂氏的陪嫁侍女驚呼。
懷恪急忙吩咐道:「快去抬個肩輿來!」
姚佳欣是補了個回籠覺,醒來才知道董鄂氏動了胎氣的事兒。
王以誠近前道:「主子娘娘息怒,奴才已經查過了,那麼多嘴多舌的宮女是萬方安和的宮女。」
「懋妃的人?」姚佳欣挑眉,懋妃與齊妃積怨最深,她會做出這種事兒,一點也不稀奇。
姚佳欣又問:「董鄂氏如何了?」
王以誠道:「已經挪去了大公主的避暑園子,並未請太醫前去,想來是沒有大礙。」
姚佳欣點了點頭,董鄂氏既然由懷恪接手照顧,她自然沒有什麼不放心的。
這是齊妃的兒媳婦,姚佳欣也不會大發善心主動派遣太醫去,只淡淡說:「知道了。」
尚書希爾達也不知是糊塗,還是被野心迷昏了腦袋,竟想做太子岳父、想當國丈!不過四爺陛下下達封后旨意後,希爾達倒是沒有繼續搖旗吶喊立儲之時了,只可惜為時已晚。
四爺陛下可沒打算大人不記小人過,直接查了希爾達的老底,這希爾達屁股底下果然不乾淨,所以就這麼下了大獄了。
姚佳欣端起布丁奶茶,抿了一口,旋即幸福地眯起了眼睛。
留春園是懷恪大公主的避暑園子,一年四季有三季都與額附傅興同住於此,只在冬日回京中的公主府過冬。
圓明園周遭有諸多賜園,也就是皇帝欽賜的園子,這些賜園主人動輒是皇子公主、親王貴胄,要麼就是得皇帝信賴倚重的近臣。
大公主生了次子清寒之後,身子一直不大好,因此聘了上好的郎中常駐園中,每日請脈、調理身子。如今倒是便宜了四福晉董鄂氏。
老郎中給董鄂氏扎了針,又開了安胎的藥,又叮囑道:「福晉身孕尚且不滿四個月,不夠穩固,切忌大悲大傷,要安心靜養才是。」
董鄂氏雙手籠在自己的小腹上,眼裡泛著淚水,「可是、可是我阿瑪……」
懷恪板著臉道:「現在你肚子裡的孩子才是最要緊的!」
四阿哥弘時聞訊,很快就趕到了留春園。
看到新婚燕爾的夫君,董鄂氏淚水便又落了下來,「爺!你可要想想辦法呀!阿瑪可是為了你才被汗阿瑪遷怒,下了大牢!」
弘時也急得一頭汗,「怎麼會這樣!岳父只是奏請立儲而已,又沒明說要汗阿瑪立我!」
坐在一旁的大公主險些沒翻白眼,希爾達的奏請立儲,就等於是奏請立弘時為儲君!這根本沒什麼區別!你當汗阿瑪是傻子不成?
「弘時!」懷恪低聲呵斥,「我早就叫你不要鬧騰!你非要讓董鄂家折騰這一出,現在好了!希爾達折了進去,董鄂氏也動了胎氣!現在你心滿意足了?!」
弘時少年俊朗的臉一瞬間漲紅,「大姐姐,我——」
董鄂氏嬌媚的臉上露出不滿之色,「大姐姐你怎麼能這麼說?三爺體弱,爺就等同是汗阿瑪的長子!你這個做姐姐的,不肯幫著爺就算了,怎的還反過來說風涼話?」
聽了董鄂氏這話,弘時心裡也泛起的怨憤,明明是一母同胞的親姐姐,大姐姐和富察家竟不肯幫他!
懷恪被董鄂氏氣得胸口都要炸裂開來,「正因為我是弘時的親姐姐,我才明白我這個弟弟根本不是那塊料!」——若是弟弟聰明爭氣,他自然也想幫著弟弟爭一爭,可她這個弟弟才能微弱、野心還不小!
聽了這話,弘時氣壞了,「我不是那塊料,難道弘旭那個毛都沒長齊的小屁孩便是太子的料了?大姐姐,到底誰才是你的親弟弟?!」
懷恪氣得眼前一黑,「好好好,你自詡是儲君之才!但是如今汗阿瑪已經發落了希爾達,便是明晃晃告訴,他不會立你為太子!聖意如此,你難道還要法子讓汗阿瑪改變心意不成?!」
弘時被這親姐姐的這話堵得一噎,良久後,他忍不住咕噥:「汗阿瑪太偏心了……」
懷恪冷哼道:「昔日皇貴妃,如今已是中宮皇后!六弟便是名正言順的嫡長子,六弟又自小聰明,汗阿瑪不偏心他,難道要偏心你?!」
弘時鼓了鼓腮幫子,有些不服氣,「難道我就要認命?!」
懷恪板著臉道:「有嫡立嫡,無嫡立長,若是非嫡非長,好歹也得占個『賢』字,這三樣,你捫心自問,你占了哪一樣?!」——當年的八叔允禩也好歹占了個「八賢王」名聲,又有九爺十爺襄助,才敢一爭儲位!可弘時有什麼?一無所有,居然也敢去爭奪儲位!簡直是昏了頭了!
「我——」弘時噎得臉色漆黑。
懷恪長長嘆了口氣,「弘時,你現在收手還來得及!皇后娘娘不是沒有胸襟的事兒,當年她能寬恕了額娘,日後她自然能容得下你。你若是再執迷不悟,才真的是無路可退了!」
聽了這話,弘時不禁心生退意,弘時雖有野心,可著實不是膽大包天之輩。但弘時還有些猶豫:「可是,這些年,我跟六弟一直不太對盤,他若得勢,難道不會秋後算賬。」
懷恪忙柔聲安慰:「你前些年跟六弟不過就是小孩子置氣,你也沒把六弟如何了,怎麼就至於要秋後報復?你只管放心,無論是皇后、還是六弟,都不會跟你計較的。」——再不濟,她豁出這張臉去伏低做小求個情,總能給四弟求個一世平安回來,只是這爵位……是不能強求了。
董鄂氏在一盤眼瞧著四阿哥要退縮,不由急了:「爺,您也不能就這麼撒手不管了!我阿瑪還在大牢裡呢!阿瑪可是為了你,才落到這個地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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