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當軍機首輔的哪一個是易於之輩?都是不好惹的閻王爺啊,平日裡你看他們一個個慈眉善目跟佛爺一樣,但是遇到緊急關頭他們下手可狠著呢!
「大人?」跟隨寶鋆的兵丁們全都傻眼了。
「關閉倉門,北新倉徹底封閉……此刻南邊的其他五個倉庫恐怕只知道咱們在查庫房,但是一定不知道咱們查出毛病了!」
「本官就是要讓他們麻痹大意,要爭取這最後一點的時間……堵住所有北新倉庫兵的嘴,不能讓他們發出一點聲音……」
「有敢報信兒的,殺無赦!」
寶鋆這話從裡到外滲出來的都是鮮血,一點人情都沒有!
他為什麼要這麼做?普通的士兵不知道怎麼回事,那些庫兵也不知道,慘死的佟佳更是不知道,他也沒有時間再去思考了。
圓咕嚕的腦袋滾落在地上,雙眼圓睜,眼神里都是不敢相信的迷茫,他到死都不知道為什麼要殺自己。
明明自己肚子裡還有很多秘密呢,那麼多貪污的證據難道寶鋆大人都不要了?這麼多秘密就不能換自己一條活命嗎?
可是沒有人會給他耐心解釋了,他只能帶著疑問去見閻王爺!
寶鋆為什麼要這麼做?其實是有很深的思考的,在那一刻他的腦子裡轉了一萬個圈,如今這計策是他所能想到最好的應對了。
佟佳慘死,這些庫兵裡面有好幾個都是他的親戚,一看自家人死了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但是也要發瘋。
你寶鋆不是想壓著消息嗎?那我就要喊叫出來「寶鋆……殺……」
殺人的人字還沒有出口,就見寶鋆身邊的親衛們,一刀一個全都砍翻在地上,下手毫不留情,六條性命慘死在當場。
一切都在電光火石之間發生,北新倉頓時就變成了人間地獄!
七條屍體躺在地上,血腥氣沖天而起,其餘的幾十名庫兵都傻了,這回可不敢反抗了,任由寶鋆的親兵把他們都捆了起來,嘴裡還塞滿了稻草。
北新倉的門被再一次關閉,寶鋆下令馬銘的人不到任何人都不許開門!
掏出懷表看了看此刻差十分鐘十二點,一天這就要過去了,隱隱的夜風中傳來燒東西的味道,寶鋆知道北新倉南邊的幾個倉庫已經知道自己來查庫了。
那些老鼠正在燒賬目,甚至有可能在一起串供!
「馬銘!趕緊來……趕緊來啊……這個京師,我已經不敢相信任何人了……趕緊來……」
過來不知道有多久就聽外面馬蹄聲如雷,一大隊騎兵正在逼近,更遠處還有凌亂的腳步聲!
「開門!我是御林新軍的馬銘……寶鋆大人呢?誰說寶鋆大人有性命之憂了?」
門打開了,寶鋆鐵青著臉看著一臉迷惑的馬銘「進來……事情緊急,你帶來了多少兵馬?」
馬銘一看寶鋆一點事情都沒有頓時就急眼了「你這是做什麼?你讓親兵帶條子過來,說你有性命之憂,讓我發兵來救你,我這過來了,你卻什麼事情都沒有?」
寶鋆一把抓住馬銘,拖到角落裡嘀咕起來「不找你找誰?事情緊急,找萬歲爺是來不及的,如今京師里能夠不通過萬歲爺緊急調兵的只有你了!」
「我知道你有五百的調兵權,是陛下秘密授予你的,可以不通過陛下點頭,自己擅自做主處理危機事態……你不要這麼看我,我聽陛下說的,不是打探出來的!」
「我要的就是你這五百兵啊!」
「北新倉、海運倉、興平倉、南新倉、富新倉、舊太倉……這是京城內的六座倉庫,城外還有七座……」
「我如今只能控制北新倉這一座,你這五百兵馬上沖向其他倉庫,把所有出入口都堵死,裡面的人全抓起來,不允許他們喊叫,如果有人喊叫拘捕,你就立刻殺人!」
「切記,不要開槍……用刀子殺,我要的是不驚擾滿城的百姓!」
「城外七座官倉,我已經差人去求惇王爺了,他能給西山營下命令,城外的七座倉庫也得這樣處理!」
馬銘眼睛瞪的大大的「這……這到底是怎麼了?你要發瘋,你要造反嗎?這麼動手,你怎麼跟萬歲爺解釋……」
「我的馬將軍啊!事情已經火燒眉毛了……光這一個北新倉就被貪污走了三十萬石糧食啊!」
啊!馬銘剛想喊,就讓寶鋆給堵住嘴了「別說話……如今最要命的是嚴守消息,不能讓京師百姓知道一丁點!」
這就是寶鋆的擔憂了,京師如今糧食安全完全建立在百姓對朝廷的信任上,因為百姓都知道京師一般都有三個月的存糧,這三個月怎麼也能支撐到南方糧食運進來了。
因為心裡有底,所以京師的糧食價格非常穩健,城外災區十倍的漲幅,成立也就兩三倍的上漲。
可是如今寶鋆算是知道怎麼回事了,原來這些老鼠已經偷走了將近一半的糧食,這也就是說京師能維持軍民活下去的糧食存糧,只有一個半月!
就這點糧食,還指望賑災去?恐怕消息一擴散,京師百姓自己先炸鍋了,所有糧商都會瘋狂漲價甚至關門惜售,這樣就更加劇恐慌了。
京師為首善之地,這要是亂起來,大清國北方算是徹底崩盤嘍!
「馬銘啊!現在其他的倉庫那些老鼠,還不知道我已經發現了秘密,這群人肯定以為我正在和佟佳打嘴皮子官司呢!」
「所以他們才開始燒賬目,開始串供,他們想弄成一個法不責眾的亂局!」
「事情不好辦啊,這些老鼠背後都有大老鼠撐腰……不瞞你說,幾乎七八成的八旗王宮貴胄,都參與進來了!」
「一旦這件事公開,鬧到朝堂上去,皇帝怎麼處理?八旗會炸鍋的,所有王爺貝勒貝子……全都牽連進去了!」
「如今只能快刀斬亂麻,借他們的人頭來平息事態!封鎖消息的同時,也是保護這些王爺們,儘量讓陛下和八旗別發生衝突啊!」
「馬銘!你是陛下一手提拔起來的,你不給萬歲爺分憂,誰來分憂啊!動手吧……不要聽這些老鼠分辨,直接斬殺!」
馬銘臉黑的跟鍋底一樣,他向寶鋆抱拳行禮「謝大人坦誠,下官這就去辦!陛下此刻就在賽師師的宅子……」
「您還是自己去找吧!一定要提前跟萬歲爺解釋清楚,千萬要把分辨的話說在前面!」
「這個該死的鼠年啊!大清多難,多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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