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祿非常自信,因為連興連喜這兄弟二人,他打小就熟悉,連興年齡最大榮祿叫他一聲大哥,後來連興入內務府也幫襯了榮祿很多。
而連喜年紀最小,經常屁股後面討錢花,出去喝花酒賭錢了就找這兩個哥哥拆兌去!
榮祿過去很窮但是人還是很講義氣的,有錢就幫連喜還點花賬,沒錢了就幫著把連喜藏起來。
當年連喜跟慶親王的家奴德喜賭錢輸光了褲子,欠了五千多兩還不上的時候,還不是他榮祿把連喜藏在自己媳婦娘家的莊子裡的?
最後榮祿和連興擺酒還了三千兩,這才算是把事情給平下來,要不人家德喜非要打斷他一條腿不可。
這些當年的恩情,榮祿不會忘相信連喜也不會忘!
榮祿笑著對著城頭說道「連喜啊!那年你中了德喜的局,他用摻了水銀的篩子設局圈你的錢……五千兩啊,你媳婦差點讓人家給抓走了!」
「不是我和你哥託了幾家王爺的面子壓他慶親王,咱們能三千兩平五千兩的債嗎?」
「慶親王眼睛裡看見銀子了,能撒出去?」
「好兄弟啊!哥哥什麼時候坑過你?城牆上其他的兄弟們,你們都是旗營的,都是在旗的兄弟!」
「我榮祿你們很多人沒有見過,但是名字總要聽過吧?」
「自古八旗是一家,一家人不說兩家話,不論是同治帝還是光緒帝,都是咱們旗人的主子,都是愛新覺羅的子孫!」
「咱們效忠誰不是效忠?跟誰不是跟呢?」
「說句掏心窩的話,要說對咱們旗人厚道還是得看光緒帝新君的啊!在恭王府里陛下就給咱們旗人操碎了新!」
「而今上呢?就是一個昏君,他手裡死了多少旗人了?那工業化搞的京師北部漫天都是黑雲,股市和金圓券坑死咱們多少人?」
「跟著我們干吧!天下還是咱們八旗的,鐵桿莊稼吃上萬萬年,還是得靠著光緒帝!」
「連喜……你小子還不趕緊開城門!」
旗人懂旗人啊!榮祿這一番話說的城牆上的旗營都動容了,誰願意打仗啊?誰願意送死啊,白吃鐵桿莊稼過日子多好。
這些旗營的士兵一個個眼巴巴的看著連喜,想說的話不用開口你就能猜的出來。
連喜憋的臉一陣紅一陣白,最後咬牙跺腳「開……開吧!就咱們一千多人,也守不住啊……」
「嗻……」手下人興奮的喊了一聲然後手忙腳亂的忙活去了。
榮祿笑著對崇厚說道「看看,老關係還是有用的!這旗人啊,說到底還是一家人……」
城門後面傳來亂鬨鬨的聲音,十分鐘之後吱吱呀呀的城門被推動了,門軸摩擦發出讓人牙酸的聲音。
榮祿志得意滿催動戰馬向前走去,因為他看見了正在城門洞裡半跪迎接他的連喜!
「哎呦……連喜啊!你這是幹什麼?都是自己家兄弟,你都獻出城池了也是大功一件,都是自己人了……」
「哥哥……於公於私我都得跪迎您,作為小兄弟我多年沒見哥哥,磕一個是應該的!」
「第一次投靠新君,您代表了光緒帝陛下,我給陛下磕一個也是應當的……」
「哥哥啊……兄弟給您扣頭了!」
單膝跪地轉成雙膝跪地,連喜額頭砰在地上並不敢抬頭分毫,他的身後是自己的嫡系,也都額頭觸地不敢抬頭。
如此謙卑讓榮祿非常滿意,他翻身下馬伸手去攙扶連喜「兄弟起來,輕易我已經領了!以後跟哥哥混,有你飛黃騰達的一天……」
話沒說完,這榮祿正貓腰伸手去攙連喜的肩膀,就聽連喜低聲說道「對不住了……哥哥……」
暴起發難,連喜突然向前一衝,右手寒光一閃,一把匕首直衝榮祿的脖頸而去!
榮祿可不是酒囊飯袋,他參加過辛酉政變,在西安還幫著左宗棠鎮壓過回亂,戰場上九死一生也經歷過,年輕時學武功也是下過死力氣的。
倉促之間,他一把抓住了連喜的手腕可是卻卸不掉他集中全身的力道,榮祿借力打力順著連喜刺來的這一刀,迅速向後退步。
騰騰騰……他三步化解了大半的力道,可是最後這刀鋒還是刺過來了,力量卸掉一半剩下的也夠大的了。
鋒利的刀鋒直接刺入他的左肩膀,鮮血迸濺!
「啊!連喜……你詐降?你小子要幹什麼……」
連喜此刻已經不是榮祿認識那當年兄弟的模樣了,眼淚長流臉龐都扭曲了「哥哥……對不住了!各為其主啊!」
「動手……還不動手……」
爆喝之下,他身後的死屍從地上跳起來,手持利刃就沖了過去,其中還有七八把轉輪手槍。
啪啪啪……扣動扳機榮祿身後的親衛死了好幾個!
要不是榮祿捏住連喜用他的身子擋住自己,否則這一輪槍自己也就成了馬蜂窩了!
「殺……」到這時候雙方也就不留情面了,就在天津衛西門的城門洞裡,一場毫無準備的短兵肉搏爆發了。
連喜能使喚的其實也就是身邊一百多死士嫡系,其餘的旗營和綠營士兵都傻了,他們也不知道長官為啥要詐降。
看見這場搏殺都不知道要怎麼處置!
而榮祿提前進城,後面大軍被狹窄的城門洞堵住,最接近戰場的其實也就一百人左右。
西門敵我各一百,雙方就斬殺在了一起,黑壓壓的擁擠成了肉醬!
崇厚此刻身在城門之外,被很多士兵保護了起來,坐在馬背上的崇厚看見此刻血腥廝殺的一幕,就感覺心頭噁心,哇的一聲吐了出來。
文官哪裡見過這樣慘烈的屠殺,雙方幾乎就是一命換一命,在最近的距離你的刀子刺進我的心窩,我的匕首割斷了你的喉嚨。
刀光過後噴出來的血漿撒的到處都是,噴的滿臉滿頭!
腰刀刨開肚皮,腸子都流了一地,打到最後雙方乾脆就是擁在一起,你咬住了我的喉嚨,我的刀子從你後心不停的刺。
沒有招數,只有不停的殺戮,哪怕摳眼睛踢下陰都無所不用其極!
生死一線還是榮祿最狡猾,他死死捏住了連喜的手腕用他的身體來抵擋敵人的進攻,那些抽冷子捅來的冷兵器,則用身上暗藏的陶瓷護甲片來保護。
要害一定要保護起來,其他地方拼著有點小傷口,用小傷換大傷,這是榮祿保命的秘訣!
而連喜則沒有這麼幸運,雙手被扣住很快兩肋就中了兩招,刀尖甚至傷到了肺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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