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孔瑾說起這個話題,陸長生輕輕搖頭,「不會的,不會發生這種情況的。」
孔瑾知道陸長生的性子,心中嘆了一聲。
這世間的事情,沒有什麼不可能的。
尤其是這種天下之爭,到了最後,是沒有感情,沒有人性,沒有道德,只有殺戮,只有你死我活。
別說紫鳳和劉秀珠兩個沒有血緣關係的人,那些為了爭奪皇位殺得你死我活的親兄弟,父子相殘,手足相害的事情比比皆是。
遠的不說,當初武王隕落,景帝重病,大漢朝廷劇變,如果說劉能父子在其中沒有做手腳,那是誰也不會相信的。
為了皇位,為了至尊無雙的權力,頭破血流,血流成河,永無止境。
劉秀珠代表的是大漢劉家皇族的舊勢力,而紫鳳代表的是蜀中鄧家皇族的新生代,現在雖然兩人沒有碰面,兩國還沒有直接衝突,可是真有那一天的話,一旦下狠手,她們都不會手下留情的。
這一點,孔瑾是絕對肯定的。
「長生,你是個重情重義的人,你心中希望臨安和蜀國能齊心協力,能共赴國難,能打敗北莽。可這是你最真摯、最善良的想法。事實上,哪怕是現在這種情況,臨安和蜀國都有隔閡所在。我們在蜀中殺得這麼慘烈,臨安運送來的糧草只給我們遠征軍,而不給蜀國分毫。」
「另外,我得到消息,劉秀珠前段時間被人行刺了,行刺者的身份已經調查清楚了,是蜀中人。」
陸長生身子陡然一挺,目光中充滿凝重之色,「秀才,你的意思是說紫鳳派人去行刺秀珠姐姐?」
「我不相信!」
孔瑾說道,「我並沒有說紫鳳派人去行刺劉秀珠,甚至我不覺得在這個時候鄧驍、鄧天麒他們還有精力去派人行刺劉秀珠。」
「但是這件事情就是這麼發生了,就是這麼客觀的存在。或許是其他的勢力為了挑起大漢的內亂,而派出刺客。或許是北莽在臨安的探子所為也說不定。或許就是臨安內部的敵對勢力做的手腳,都有可能。只不過查清楚了那刺客是蜀中人,那麼就會在劉秀珠的心中紮下一根刺,埋下一顆種子。」
陸長生沒有做聲,他想反駁,可是孔瑾說的並沒有錯,無論是不是蜀中所為,這根刺已經紮下了,這顆種子已經埋下了。
更何況,當初如果不是他在其中周旋,恐怕劉秀珠已經和蜀中撕破臉皮了。
會如同對付太平國一樣,殺得死去活來,不死不休。
孔瑾繼續說道,「這一次,鄧驍極力反對我們去支援臨安,甚至主動提出要讓你和紫鳳成親,就是想要你和蜀國皇族成為一體,成為一家。讓我們遠征軍成為蜀軍的一部分,不可分割。」
「因為鄧驍知道,唯有你和紫鳳成親了,你才會真正屬於蜀國,我們遠征軍才會徹底成為蜀軍的一部分。而不是,在蜀國和臨安之間搖擺。」
陸長生說道,「我會和紫鳳成親的,只要救下臨安,我就會立馬回涼山,去雲滇,和紫鳳成親,誰也不能阻擋我。」
「我們先前就說過,我們大漢遠征軍,是紫鳳的軍隊,以前是,現在是,以後也是。」
孔瑾淡淡地笑了笑,「是啊,這一點不會改變。」
「可是遠征軍發展到今日,已經多了很多身份了。你還是大漢朝廷的親王,還是大漢英雄聯盟的盟主。我們身上肩負的使命,承擔的責任,和鄧驍不一樣,和蜀國不一樣。甚至,和臨安朝廷也不一樣。」
「就舉個例子,現在還在北莽幽州的鐵蛋帶領的遠征軍分支,他們屬於紫鳳嗎?如果有一天他們回歸大漢了,你讓他們聽從紫鳳或者鄧驍的命令,去攻打其他大漢勢力,攻打臨安朝廷,他們會同意嗎?長生你能下那個命令嗎?」
沉默,又是很長時間的沉默。
鐵蛋從出生就沒有離開過幽州,家裡人全部被北莽人殺了。
他活下來的意義和陸長生一樣,就是為了復仇。
鐵蛋以及在遠征軍的將士,從來沒有見過紫鳳和鄧驍,甚至有些人連這兩個名字都沒有聽說過。
他們之所以捨生忘死,之所以奮不顧身,是因為他們身上流淌著的是大漢的血液,挺直的是大漢的脊樑。
這支軍隊回歸大漢,要讓他們去對付其他的大漢勢力,無論是陸長生還是孔瑾,誰也開不了這個口。
孔瑾知道自己所說的事情對於陸長生來說會很殘忍,可是這些事情遲早會發生的,晚說不如早說,長痛不如短痛,至少要有一個心理準備。
「長生,人,總是自私的,也總是要做出選擇的。」
「這一次北莽聞太師攻打蜀國,吞併了蜀中所有土地。我們為了抵抗聞太師,死傷慘重,可以說我們遠征軍的力量在這一次的大戰中腰斬了。現在冒出來一個游多寶攻克了天河,打到了臨安,我們能帶出來的力量只有一萬多人。我也不知道打完這一仗,我們還剩多少人。我想那游多寶恐怕比聞太師還難以對付一些,我們要做好一切從頭再來的準備了。」
陸長生握緊了霸王刀,在夜幕中,在火把的照耀下,那雙眼眸顯得異常堅定,「我不怕從頭再來,只要有一個人,我們依舊可以重新開始。你不是說過嗎,星星之火可以燎原,我們遠征軍的火焰不僅僅在大漢之地燃燒,在幽州,在天竺,都已經燒起來了,成了燎原之勢。」
「我也堅信,我們能打敗游多寶,能救下臨安。」
「秀才,我知道你的擔憂,也知道你的考量。不過你放心,我是不會辜負紫鳳的,我是不會對不起蜀國的。」
「至於臨安,至於秀珠姐姐,只要在我的能力範圍之內,我就會幫助她,保護她。我相信我能夠做到。」
孔瑾站起身來,伸了一個懶腰,朝著無邊無際的蒼穹說道,「每個人都想做到完美,可是人生不如意者十之八九啊!」
「長生,時間不早了,我下去了,嫣嫣還在下面等我呢。」
陸長生揮揮手,「去吧,記得用你的三寸不爛之舌說服二夫人,讓她出手給秀珠姐姐看病。」
孔瑾舉著火把慢慢地走下山,走了一半,又回頭看向山巔的身影,眼眸中的憂色止不住的溢出來。
「唉,其他的都好說,唯獨這情之一字啊,不知所起,不知所棲,不知所結,不知所解。」
「你記得的是紫鳳對你的情分,可是還有血脈之情你又如何割捨得掉呢?」
「長生,虛靖和天正說的劫數並非虛言啊,這一次,這一劫,難過哦!」一筆閣 www.pinbige.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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