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漢第一太子 第0362章 國戰前夕

    漢十四年,劉盈二年秋九月,燕都薊邑。

    燕王宮之內,年僅六歲出頭的燕王劉長,正渾身不自在的扭動著身體,似是對殿內的氛圍極不適應。

    但對於劉長的舉動,一旁的燕相欒布,以及絳侯周勃、衛尉酈寄二人,卻並沒有表現出太強烈的反應。

    ——早在前幾年,這位公子長還在長安之時,幾人對公子長的『大名』,就已然是如雷貫耳。

    作為太祖高皇帝八個兒子中,除當今劉盈之外,唯一被太后呂雉養在膝下的皇子,這位燕王殿下的脾性,實在是讓人有些哭笑不得。

    早些年,年幼的公子長在宮中,還只是欺負欺負哥哥們,比如如今的淮南王劉如意之類;

    到後來,不知這位從哪聽說『淮陰侯兵略之能甲天下』,就不管不顧的非要拜韓信為師!

    若非韓信死時,這位公子長才年僅三歲,當時的長安城,還指不定鬧出多大亂子。

    再後來,於一場宮中筵席上,品嘗到牛肉的滋味之後,這位殿下則又瘋狂的迷戀上了吃肉。

    雞、鴨、魚,又或是彘、羊,這位都來者不拒,但只要有實現的可能,那擺在這位燕王餐几上的,永遠都是大塊的去骨牛肉!

    為了這事兒,這位在長安之時,就沒少受太后呂雉的掛落,可這也依舊沒能改變這位燕王殿下就國之後,燕薊周圍的耕牛,總是以每兩個月一頭的速度,極為規律的『病死』·······

    眼下大戰在即,與會的又是幾位最高將領,再加上劉長僅六歲的年紀,幾人便也索性不管劉長,只自顧自商措起來。

    ——對於幾人,尤其是『深受其害』的燕相欒布而言,自家大王只要能把屁股乖乖放在王榻上,就已經非常給面子了········

    再多的要求,恐怕就有些過於難為這位年僅六歲,卻已經在燕薊闖下好大『名聲』的燕王殿下了。

    「還請周太尉、酈車騎直言:此番攻伐衛滿,朝堂廟算,乃以何為要?」

    神情嚴肅的發出一問,欒布便將身形一正,滿是鄭重的望向身前的周勃、酈寄二人。

    至於一旁的燕王劉長,也已是摸出一塊不知從何而來的玉佩,專心致志的把玩了起來。

    見此,欒布只面帶苦澀的搖頭一嘆息,旋即強迫自己轉過頭,不再看向劉長所在的方向。

    反倒是一旁的酈寄,見劉長這般架勢,面上只湧現出一位興致盎然的神情。

    「唔,此番征伐,朝堂廟算所議者,皆言於此書之上。」

    趁著酈寄上下打量起劉長的功夫,周勃也從懷中掏出一紙絹書,旋即將其遞到欒布面前。

    在欒布接過絹書,細細閱覽的同時,周勃也沒忘在一旁沉聲補充著。

    「陛下意:燕薊本就地處神州之極北、極東,八月而風涼,九月而無暖,十月,便是千里冰封,凜冬驟降。」

    「故此番征伐衛滿,陛下已定下時限:冬十月十,吾中軍所部,務當東渡浿水;十五,務當開入平壤!」

    只寥寥數語,便見欒布眉頭陡然皺緊,看向手中絹書的目光,也是愈發沉重了起來。

    與周勃簡略概括性質的補充相比,欒布手中的這份絹書,顯然將此戰的責任規劃的更為明確。

    ——漢十四年秋九月初三日,朝堂征東大軍十五萬,務必在燕都薊邑完成整備!

    同一時間,天下各地自發而來的明丁青壯,也需要按照慣例整編,做好渡江戰鬥準備!

    秋九月初五,大軍開拔,沿經漁陽郡、右北平郡、遼西郡,於秋九月初十日前,抵達遼東郡治:壤平;

    於壤平城外修整兩日之後,大軍一分為三,分別沿西安平、居就、候成方向,向浿水進發;

    秋九月十四日黃昏之前,三路大軍皆務必抵達浿水西岸;

    秋九月十五辰時,三路大軍東渡浿水·······

    仔細查看過絹上的內容,欒布便若有所思的將絹書交還給周勃,旋即面帶疑惑的低下頭,陷入一陣短暫的思慮之中。

    在欒布看來,這紙絹書,並不能算是嚴格意義上的作戰計劃書,亦或是戰略、戰術紀要;

    但從內容來看,這紙絹書,更像是朝堂為大軍制定的行軍路線,以及時限。

    哪一天從燕薊出發,哪一天抵達壤平,於壤平修整幾天,兵分三路之後又沿什麼方向,於哪一天抵達浿水、哪一天東渡浿水·······

    到這裡,這紙絹書都只講了大軍的行軍路線和時限;

    而在這紙絹書的結尾,大軍所要進行的最後一部動作,才是這場戰役的開端:東渡浿水,正式進入戰場·······

    「這·······」

    暗自思慮片刻,終還是沒能想明白劉盈,亦或是朝堂的戰略意圖,欒布只得滿是疑惑地抬起頭,向跪坐於面前的周勃稍一拱手。

    「敢請太尉示下。」

    「——此戰,需吾燕國如何為助?」

    「又大軍兵分三路,各自以何人為將?」

    「待東渡浿水,此三路大軍,又以何為要??」

    聽聞欒布此問,周勃倒也不急著作答,而是淺笑著昂起上半身,頗有些得意地捋起頜下髯須,並藉機暗中措辭起來。

    太祖高皇帝十年,代相陳豨反代、趙,彼時的周勃便曾被先皇劉邦拜為太尉,並在戰事後半段全掌戰事。

    只不過後來,陳豨敗亡之後,班師回朝的周勃不出意外的被先皇劉邦免去了太尉一職,之後便一直賦閒。

    之後的淮南王英布叛亂,周勃還忙著在燕、代地區,給平定陳豨、盧綰兩個叛王的事做收尾,沒能趕上;

    再後不久,先皇劉邦駕崩,當今劉盈繼位,自建立以來便始終戰火不絕的漢室,也終於迎來了連續三個不受戰火影響的秋收。

    而到了今年,朝堂下定決心,要派大軍征討衛滿朝鮮之時,告別權利中心多年的絳侯周勃,也終於宣告回歸,並以征東大軍主帥的身份,被天子劉盈再度拜為太尉。

    至於周勃的副手酈寄,也是被臨時加了個車騎將軍銜。

    從本心上來說,周勃自問不是個貪戀權勢,又或是不知道滿足的人。

    但歸根結底,周勃畢竟是曾手握兵權,平常過權力的職位,又身披漢甲混跡沙場多年的猛將,又怎麼會不希望回到軍隊,重新執掌十數萬,乃至數十萬大軍?

    而此刻,就算心裡明確知道戰後,自己也還是要和上次一樣,再次被剝奪太尉的職務,但也絲毫不影響周勃無比享受的捋著鬍鬚,聽欒布這麼一位諸侯王相,恭敬的叫自己一聲『周太尉』。

    「燕相不必過謙~」


    「某今,不過竊居高位,以己些許之能,以報陛下之恩而已。」

    「及太尉之虛名嘛·······」

    「嘿,不提也罷。」

    「不提也罷啊~」

    略顯做作的客套一番,周勃也算是盡了興,趁著欒布還沒面露不愉,便也步入正題。

    「燕相所問者,正乃某今日欲相告之事。」

    「——此戰,無需燕國以兵、糧相助,只須燕相布令燕國境內,保大軍東行道路通暢即可。」

    「及大軍所需之糧草輜重,又運糧民夫、糧道之安危,陛下皆早有安排。」

    嚴肅中略帶自豪的道出一語,周勃的眉宇間,也不由自主的帶上了一抹暢快。

    旁人或許不知道,周勃方才這句話到底意味著什麼。

    但作為久經戰陣,經歷過有漢以來每一場大小內外戰役的元勛老將,周勃實在是太清楚自己這句話,是多麼讓人感到自豪。

    ——秦末戰火之中,周勃跟隨先皇劉邦西進關中,那基本就是打到哪吃到哪,根本顧不上什麼糧草、後路,只能一路向西,一往無前;

    到後來鴻門一筵之後,先皇劉邦受封漢王,率部南下漢中,也只在漢中地界待了半年不到,漢軍便北上武關,再入關中。

    而在先皇劉邦還定三秦的過程中,漢軍主力也就是在戰爭初期,也就是明修棧道、暗度陳倉的階段,吃了一些漢中糧;

    再次打入關中之後,也還是老規矩——打到哪,就吃到哪。

    再後來楚漢爭霸,情況雖稍有好轉,但也僅限於丞相蕭何坐鎮關中,儘量滿足大軍的糧草供應;

    若是能供應的上,那自然是一切好說;可萬一有那供應不上的時候,漢軍也只能餓著肚子,琢磨琢磨上哪能找口東西吃。

    彭城一戰過後,先皇劉邦率領的諸侯聯軍土崩瓦解,先前勢如破竹的漢軍被逆推回滎陽,差一步就要退回關中之時,大軍便曾斷糧長達數個月!

    也正是在那時,已故梁王彭越站了出來,不斷地侵襲項羽大軍後方糧道,甚至為苦守滎陽的漢軍主力,搶來了一批救命的糧食。

    彭越被封為梁王的主要功績是什麼?

    即便是如今,梁王彭越已經因『謀反』而被族誅,墳頭草都已經齊腰高的現在,周勃也難以忘卻那一天,先皇劉邦對自己說的話。

    ——退守滎陽的那陣日子裡,彭越在外游擊,自然是功勳卓著;

    但朕記得最深的,是彭越送回來的那十幾萬斛糧食·······

    等再後來,漢室鼎立,異姓諸侯之亂四起,蕭何領導下的朝堂長安,雖也供應大軍的糧草,但往往都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絕大多數情況下,關東有戰事,蕭何都只能拼盡全力,湊足大軍一個月所需的糧草,好讓大軍能順利啟程;

    至於之後,若蕭何能送,那便送,若是送不了,那大軍還是只能『走到哪吃到哪』。

    換句話說:即便是在漢室鼎立,劉邦已經從『漢王』變成『漢天子』之後,漢軍也還縱是苦惱於軍糧。

    周勃自也聽的明白,欒布有這麼一問,就是在旁敲側擊的詢問周勃:需不需要燕國出點糧食,給大軍稍解燃眉之急?

    而這,也正是周勃感到心情舒暢,甚至隱隱有些享受的原因。

    ——不需要!

    ——我關中大軍有的是糧食!

    ——如果有必要,甚至還能分你一點兒!

    而這樣的『土豪』體驗,是周勃過去十數年軍事生涯中,從未曾有過的享受·······

    「及大軍兵分三路之後,各路軍之主將······」

    仍有些不舍的強迫自己,從先前那土豪氣質中回過神,周勃望向欒布的目光,也終於是帶上了些許嚴肅。

    「陛下意:某坐鎮中軍,酈車騎為右路將;」

    「及左路軍,則當有燕相親率!」

    語調堅決的一語,便見周勃從懷中掏出一枚將印,惹得欒布趕忙站起身,雙手將那將印接過。

    而後,周勃才側過身,看了看一旁,已經和酈寄愉快交流起來的燕王劉長,旋即將上半身微一前傾。

    待欒布也面帶遲疑的俯身上前,周勃才滿是鄭重的放低聲線,將三路大軍的戰略目標,盡數擺在了欒布面前。

    「某親率中軍,東渡浿水之後,便調向南下,直趨衛滿朝鮮之都:平壤!」

    「酈車騎所率右軍,則自東渡之後沿海而緩行,策應齊-楚水路聯軍!」

    「及燕相所部左路軍,自東渡浿水之後,復行東五十里,而後駐守原地。」

    「若某所部戰事不順,必以飛馬相召,燕相則率部南下,解某所部中軍之困;」

    「然若至秋九月二十五,某所部皆暢行無阻,燕相可開拔西歸,至浿水東岸暫待;又遣飛馬南下,以探某部。」

    「待冬十月元朔辰時,無論某部中軍、酈車騎右軍,亦或齊-楚水路聯軍戰事順否,燕相皆當速渡浿水而西歸,而後急行往西,歸於燕薊!」

    「至燕薊,燕相所部可稍歇一日,而後仍急行朝西;」

    「冬十月十,燕相所部,務當至代北馬邑-武州一線駐防,以北戒胡蠻!!!」

    神情滿是嚴峻的道出此戰的作戰計劃,周勃終是抿緊嘴唇,將上半身恢復原位。

    只周勃望向欒布的目光,卻是愈發鄭重了起來。

    「此戰,齊-楚水路聯軍繞道敵後,奇襲平壤,是為主攻;酈車騎所部於沿海策應,為輔攻。」

    「及某,則南下平壤,以速平戰事、安朝鮮之民為要。」

    「唯有燕相所部,先東渡浿水,而後西歸燕薊,再至代北駐防·······」

    「陛下已言明:此戰之勝敗,非攻平壤之成否,而乃代北、燕北邊牆!」

    猛地將語調一提,惹得一旁的劉長、酈寄二人都不由側目,卻見周勃神情嚴峻的站起身,對面前的欒布深深一拱手。

    「此戰,便賴燕相,護我漢家北牆之周全。」

    「某,且代北牆民數以百萬,先行謝過燕相大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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