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邊,地平線上緩緩浮現了七個黑點。◎,緊接著,整個海面如同被硬生生撕開一般,海水四濺。
太乙真人帶著一眾師兄弟迅速抬升掠行的高度沖向陸地,越過高山,轉眼之間已經消失在東方。
直到此時,四大天王才緩緩趕來。
……
求法國。
玄奘又一次端坐在高台上,用那抑揚頓挫的聲音緩緩地講著經。
高台下,無數虔誠的百姓攜家帶口靜靜的聆聽著。多達萬人的集會,卻奇蹟般的幾乎沒有半點的雜音。
這是最後一場講經會了,也是人數最多的一場,就連遠處的樓台,屋頂上也站滿了人。說是萬人空巷也毫不為過。
為了表示對玄奘的尊崇,表示對玄奘口中眾生平等理念的接納,貴為君主的求法國國王甚至脫下王袍,穿上布衣坐到了台階下。
那四周放置的香爐中燃燒著極為珍貴的檀香,所有的一切都井然有序的進行著。
黑熊精面無表情地站在玄奘的身旁,已是滿頭大汗了。
他總感覺所有人都在盯著他看,那眼神就好像在嘲笑他一般,讓他渾身不自在。以至於他都沒心思去聽玄奘究竟講了什麼了。
遠處,猴子站在屋檐上悠悠地瞧著反覆挪動腳步的黑熊精,微微後仰了身子對天蓬道:「要不,你去對面盯著?」
「怎麼,有什麼不對嗎?」
「現在距離靈山已經不遠了,搞這種講經會……我怕有意外。」
瞧著猴子。天蓬不由得笑了出來。意味深長地點了點頭。
見狀。猴子那眉頭一下蹙了起來:「怎麼?」
「沒什麼,只是跟之前的事情聯繫起來,發現了你一個很大的弱點。」天蓬笑嘻嘻地站了起來準備按著猴子的要求到對面的屋頂去。
正當此時,猴子的金箍棒橫到了他身前。
「別走,說清楚。」
天蓬微微愣了一下,望了猴子一眼,無奈搖頭,輕聲嘆道:「你是關心則亂啊。平時狡猾得一塌糊塗。可越在乎的事,就越容易弄出亂子來。雀兒、風鈴、楊嬋,還有西行,都一樣。反倒是……對自己的命不太在乎。要對付你,就得拿你在乎的東西當籌碼。難怪如來能把你整得服服帖帖的。我說的沒錯吧?」
低下頭,天蓬接著嘆道:「可惜,我當年沒按住你的脈門。要不然,誰勝誰負,還不一定呢。」
說著,天蓬輕輕推開了猴子橫握的金箍棒。輕輕一躍,騰空朝著對面的屋頂飛了去。留下猴子愣在當場。
……
青山、綠水從前方席捲而來。又飛速消逝在後方的地平線上。
凌風中,太乙真人直視前方,緊緊地蹙起了眉。
「李靖說那妖猴就在求法國都城裡。」
此話一出,那四周掠行的一眾師兄弟迅速靠了過來。
緩緩轉動著雙目,太乙真人壓低聲音道:「臨近求法國都城百里之時,我等便要壓制氣息。莫讓那妖猴先發現了我們。否則,此行必是功虧一簣。」
「明白。」
「知道了。」
「好。」
「雖說那妖猴天道已破,但卻依舊保有大羅混元大仙巔峰修為。這一點,從五莊觀一戰便可知曉。故而,若是發現了妖猴,切不可貿然行事,需得先釋放信號。我等眾志成城,對那妖猴,方有取勝的可能。」
「好!」
一聲應和,七人陰沉著臉迅速壓低身姿,沿著地表不足一丈的高度飛速掠行著。
那周遭的一切如閃電般飛逝。
……
求法國,廣場之上,玄奘爽朗的聲音緩緩迴蕩著,整個世界都仿佛在靜靜地聆聽。講到妙處,卻又掌聲如雷。
一路走來,玄奘與無數人講過經。眼下這一次,恐怕是他有史以來做得最好的吧。將繁雜的佛經細細剖析,深入淺出,又加入了自己的領悟,以至於即使是大字不識的百姓也能清楚地領會他的意思。
廣場之上,所有的一切都仿佛握在了玄奘掌心,在該笑的時候笑,在該感嘆的時候感嘆。他的一舉一動,都牽動著每一個人的心緒。
講完了一個節點,玄奘輕聲問道:「這『為善』的取捨之道,大家可都聽懂了?」
直到這一刻,那高台下的人們才幡然醒悟,如同遨遊海洋之中的鯨魚忽然躍出了水面,被拉扯回現實世界一般,一個個面面相覷,不知問何好。
就這麼沉默了許久,那國王回頭看了幾眼,感覺似乎應該要有人做個表率了,伸手捅了捅坐在身旁的丞相。
那丞相一愣,很快領會了國王的意思。無奈,他只得站起來雙手合十行了個禮,道:「玄奘法師,鄙人有一疑惑,不知該問不該問。」
「請問。」
乾咳了兩聲,丞相朗聲道:「國家施行仁政,減免賦稅,減免徭役,與民為善,可算是善?」
「算。」
「那……賦稅徭役一減,這朝廷必然空虛。屆時,若是有人造反……」
「都減免賦稅了,哪裡還有人造反?」還沒等玄奘回答,那台底下的國王便嚷嚷了起來。
一時間,附和者眾。
熙熙攘攘之中,丞相的臉都被吵紅了。
隨著玄奘微微抬手,眾人才漸漸安靜了下來。
低下頭,玄奘輕聲問道:「還有其他問題嗎?」
回頭看了一眼,這求法國的丞相都感覺頭皮有點發麻了,卻還是接著問道:「若是外患,怎麼辦?」
「外患啊……」
「外患,這可就難解決了。」
忽然間,有人喊道:「人不欺我。我不欺人。人若欺我。定不退讓半步!若是有外患。無需朝廷開口,我自願捐贈家產,披甲從軍!」
「對!」頓時,無數人附和,那場面又是熙熙攘攘了起來。
然而,那高台上,玄奘的眉頭卻微微蹙了起來。似乎,並不完全贊同。
乾咽了口唾沫。丞相又接著問道:「若是大國呢?我求法國不過邊陲小國,若是外患源於大國呢?到時候,又當如何?」
一時間,玄奘也猶豫了。
平心而論,這個問題確實是刁難了。邊陲小國,即便不施行仁政,遇著大國入侵,也是難有作為。這事兒,本就不該算到「為善」這件事上。
可,若是行普渡之法。這個問題玄奘一樣繞不開。
正當玄奘猶豫,聽者期盼之際。只聽「咻」的一聲,一片什麼東西從天而降,落到丞相的衣領里。
頓時,那丞相嚇了一跳,連忙伸手去掏,很快掏出了一片玉簡。
回過頭,他看到遠處屋檐上的猴子正悠悠地瞧著他。
指了指丞相手中的玉簡,猴子道:「實在解決不了,對著它喊一聲。玉帝都幫你砍了。」
話音未落,廣場上已爆發出了一陣鬨笑聲。那氣氛頓時從未有過的好。
「有猴大仙一句話,我們還怕啥?」
「對對對!神仙都被猴大仙嚇得屁滾尿流,有他一句話,我們還怕啥?」
丞相也終於心滿意足地坐了回去。屁股還沒坐熱呢,那手中的玉簡就被國王給摸走了,揣在懷裡當寶貝一樣。
一個聲音在玄奘的腦海中響起了:「你說缺『力』……這師反正我是不拜的,還要娶媳婦呢,出家了楊嬋非砍死我不可。而且估計拜了你也不會收。不過,我的承諾還是有點用的。將就著用吧。」
聞言,玄奘低頭笑了笑,卻又無奈嘆了口氣。
此時,一個看上去年僅十歲的小男孩爬上了猴子所在的屋頂,怔怔地望著猴子。猴子也瞧著他。
……
樹林的邊緣,七個身影刷的一下全躥了出來,掃落大片綠葉。
幾道幻影閃過,七人已經立到了山崖上,遠遠地眺望著城邦。
只一眼,他們便發現了城中廣場匯聚的人群,認出了高台上的玄奘。
「這是在做什麼?」
「講經會。」
「玄奘在這裡,那猴子肯定就在附近!」太乙真人半眯著眼睛飛速掃視著,伸出一手指向其中一座房屋:「在那裡!」
「看到了。」黃龍真人捋著長須道:「對面樓頂上的那個……是天蓬元帥吧?」
廣成子一面伸手取出藏在衣袖中的落魂鍾、八卦紫綬仙衣、雌雄寶劍,一面叮囑道:「小心點,玄奘後面那個是黑熊精。」
「還缺捲簾大將和西海三太子。」
「那兩個無關緊要,只要注意一點便可。」
「如此之多的百姓在場……」道行天尊猶豫著說道:「若是就這麼動手,會不會傷及無辜啊?」
「無辜?」太乙真人冷笑一聲道:「佛門不是整天宣揚苦海苦海嗎?就這麼死了,也算是脫離苦海。」
聞言,清虛道德真君頓時愣了一下,有些錯愕地望著太乙真人。
那一旁的赤精子輕輕拍了拍他的肩道:「氣頭上呢,別計較。死傷是難免的,不過……我們並不傷及魂魄,頂多也就是重新投個胎罷了。對他可千萬別留手,否則那些個平民沒去投胎……我們先去了。」
合計完成,七人壓制著靈力,悄悄地朝那城中摸了過去。
……
仰望著猴子,那小孩叉著腰,蹙眉道:「有人欺負我了,你會幫我?」
「對。」猴子點了點頭俯視著那孩子。一臉的痞子相,道:「不過,如果是街角孩子鬥毆,這種事就別找我了。」
「不是就可以找了?」
「不是……」想了想,猴子支支吾吾地說道:「也不太能找,得具體看看什麼事兒。普通什麼事兒哪用得上我啊,好歹也得和神仙妖怪沾邊的。」
「如果有神仙打我呢?」
一聽這話,猴子頓時翻了翻白眼:「沒神仙會打你個小屁孩的。」
「我就打個比方嘛。」那孩子依舊伸長了腦袋巴望著。
好一會,猴子只得無奈道:「行吧,答應你,真有神仙敢打你,我就幫你抽他丫的。」
話音未落,猴子只感覺四周一黑,一個巨罩從天而降,如同一口巨鍾一般朝孩子與猴子壓了下來。
一瞬間,在那巨罩的擠壓下,腳下的房屋摧枯拉朽的崩塌。瓦片、木屑沖天而起。
「妖猴!納命來!」
一聲叱喝,下一刻,還沒等人們反應過來,五顏六色的靈力已經在半空中炸了開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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