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字碑頓悟武學這種事,實在是乏善可陳,說深沉了是以強大的悟性和對太虛勾勒手法的理解,去堪破與頓悟武學。讀書都 m.dushudu.com
說淺顯了,就是一群人盯著一塊破石碑發呆。
辛卓嘗試著屏蔽祖父的臉,去試一試自己的悟性,悟性約等於零,什麼也看不出來,以致於昏昏欲睡。
不僅是他,他發現很多人也是同樣的狀態,尤其是認識的如江鶴竹、上官范慶等人表面上托腮、閉眼、做沉思狀,靠近了可以清晰的聽見他們的鼾聲。
身後的生員們,除了三位天才好學生瞪著雙眼不願放棄,剩下的也都陷入迷茫和沉睡。
不過也有非常執著的人,如慧如卿、趙離一群人,目光凝視,真氣出體,陷入某種奇妙的狀態中。
也有一群散修,似乎有著某種不堪回首的恥辱過往,為了一雪前恥或者出人頭地,咬牙堅挺。
一日時間轉眼即逝。
夜幕降臨時,有人起身準備離開,卻發現沒人動彈,只好又坐了回去。
然後,無論確信能悟出也好、「我走了萬一被別人悟出來了多吃虧」的奇怪心理也好,或者「萬一走了好東西被別人拿了」也罷,總之所有人都陷入了卯著的狀態。
當晚丑時末,大雪剛剛融化,又下起了雨。
中雨。
秋宮閣有準備好的傘具,足夠所有人遮擋,身下也墊上了厚厚的石板蒲團,防止積水浸濕衣物。
萬籟俱寂,天地間只剩下雨點滴落和雨水中一二百人在發呆。
辛卓的心思又不可抑制的放在了祖父的臉上。
他有種強烈的衝動,湊近無字碑去看一看,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只可惜人多眼雜,實在不便。
「夫子。」
這時身後赫連晟忽然輕輕拍了他一下,壓低聲音道:「雨不對。」
雨不對?
夜間是看不清雨的模樣,辛卓只好湊著遠處無字碑下數十盞燈籠,看向細密的「雨線。」
果然不對!
雨是淡青色的,散發著一種妖異的光芒。
「青色的雨……」
「是的。」赫連晟臉色沉重,「青雨一甲子一次,主人間大災,人主將崩,這是我父親身邊的大巫師預言,只有我與父親知曉。」
「你的意思是……」
「人主不日崩亡,天下要亂了。」赫連晟輕嘆,「夫子知曉就好,莫出聲。」
「好。」
辛卓對此完全沒有什麼感觸,人主什麼的太遙遠了,不如祖父的臉重要。
第二日,青雨繼續,終於引起了人群的注意。
不過在議論了半晌後,感覺除了稀奇,好像也沒什麼特別,還是頓悟武學來的實在。
下午時,一人忽然起身驚道:「啊,我悟了!」
人群瞬間齊刷刷的看去。
那人是個小門小派的管事,三十歲不到,一臉的瞭然之色。
眾人這一驚非同小可,梨夫子、秦玉流等人臉色巨變,紛紛站起,厲聲質問:「你悟到了什麼?」
那人迎著眾人的目光,胸口起伏不定,咬牙說道:「如果我的金剛護體功,仿照石板狀態,收縮金、宮、滅、奇、通等穴,當刀劍不入,水火不侵。」
果然是悟了,只是悟到了石板,而非石板上的武學,偏偏誰也不能說他錯了。
畢竟他的悟,清新脫俗,與眾不同。
場面一度陷入沉默與尷尬。
許久,梨夫子沉聲道:「陳大俠悟的很好,請坐下吧!」
「好的!」
那人四處抱拳,一臉拔得頭籌、沾沾自喜的表情盤坐,「共勉!共勉!」
頓悟繼續。
晚上,似乎被這位「陳大俠」提點,又有幾人悟了,悟到了鐵頭功、雨刀和石雨劍之類的。
……
第三日,青雨繼續,頓悟也在繼續。
很多人已經吃不消了,這種風雨撲面、飢腸轆轆的感覺,實在太糟糕了,如果不是人太多,礙於面子,一些性格粗魯的人怕是要大罵一句:「悟你個娘!」
終於挨到了晚上四更天,到了秋宮閣三日之約。
梨夫子起身,抱拳一禮:「各位,三日期限已到,按規矩各位該回去就寢休息了。當然,無字碑會放到明天早上,如果有人願堅持,還有一些時間。」
眾人先是沉默,然後疲憊到了極點的江鶴竹等人率先走人。
隨後引起了連鎖反應,客人、生員紛紛離去。
便是水月庵普靜師太也帶著門下尼姑們離坐。慧如卿走的最慢,看了眼辛卓,眼神怪異低著頭漸漸遠去。
「夫子,我們走嗎?」
身後白璇璣等人小聲詢問,聲音疲憊不堪。
「走吧!」
辛卓深深看了眼仿佛祖父墓碑一樣的無字碑,轉身離開。
……
乙葵舍夫子房間內,蜜蠟油燈的光亮,照的辛卓臉色忽明忽暗。
他已經換上了一身乾燥的袍子,看著油燈默默發呆。
「你要記住,你就是個臭蟲、是個雜種,你比屎還渺小卑微,你沒有什麼值得驕傲的地方,以後對誰都要卑微些,遇到貴人要磕頭,這個世界太冷,所有人都會偽裝,哪怕一個撿垃圾的乞丐,你都不可能完全知道他在想什麼……」
「小崽子,祖父去了,祖父這輩子唯一對不住的就是你啊,離開這裡吧,好生……活著。」
那個臉上帶著刀疤,雄壯的如同一頭熊一樣的老人,臨死前抓著他的手,說出的話……相當氣人。
咽氣前他的眼角滑落一滴淚水,掉在了辛卓的手心,滾燙中仿佛帶著一絲人間不值得的冰冷。
這是一副祖父臨終前告別孫子的畫面。
多少有點奇葩和莫名其妙。
辛卓當時的感覺是……老頭子你多少有點不正常,這是吃了多少虧總結出來的?
可此時,卻有種說不出的異樣感受。
他覺得祖父辛傲天這人,是個真性情的漢子,了悟了人間真諦。
可越是如此,他越是對無字碑上出現祖父的臉,感到好奇。
……
正是黎明前的黑暗,頓悟了三天的生員和客人,早已沉沉睡去。
東隅院中。
青雨簌簌滴落,四周沒有半個人影。
這裡往常也沒人居住,所以才會用來「頓悟」。
此時那塊無字碑,被一層琉璃亭子遮掩,沒有半點水漬濺入,冰冷死寂,一如剛剛出現時那般。
至於這三天究竟有沒有人頓悟,還要看夫子們的觀察了。
就在這時,一道黑影鬼魅般飄忽而至,站在雨中,看著石碑發呆。
辛卓。
他終究是沒忍住,這玩意怎麼忍?
小心翼翼的觀察了一眼四周,等了半柱香,確信沒人,然後沉思了一下,看向一旁的水井。
走到井邊,搖上來半桶水,提著,走上了七層石階,到了無字碑前。
無字碑表面是一層濃厚的灰塵,祖父的臉刻意去看,更加清晰。
他的呼吸微粗,眼神閃爍了一下,手插入水桶,偽裝著,悄悄將望月井水加進去一半,剛好湊夠滿桶。
然後提起水桶,順著石碑頂一點點的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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