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丹生!
看著傅駙馬想也不想便驚呼了出來,魏服神情凝重:沒想到幾年前死去的那個蘇丹生竟同朝安公主有關!
看著魏服同林斐變了臉色,似是怕兩人不信,傅駙馬還道了不少當年的舊事:「我見到的就是他。他同那些郎君,也同……」說到這裡,傅駙馬面露尷尬之色,輕咳了一聲,頓了頓,還是說了出來,「也同我不大一樣,看到朝安也未有多少尊重,那副恃才傲物、斜著眼睛看人的樣子,卻很得朝安喜歡!」
說到這裡,傅駙馬又乾咳了一聲,道:「他……他還訓斥過我,道若是我,早就和離了,不會留在這府里受這窩囊氣。」
既然說了,傅駙馬便乾脆繼續說了下去:「我心中自是不服的,我家族落敗,真和離了,怕是連吃飯都成問題,如何過得下去?況且他自己都是朝安的入幕之賓,那副高傲的樣子委實讓人很是不喜。當時,我便想以朝安的性子,怕是也堅持不了多久的。果然,有一日夜裡,他同朝安似是發生了爭執,聽府里的人說,裡頭發出好大的聲響,不多時,那人便匆匆走了,朝安第二日都未見人,不過聽她身邊的侍婢道朝安臉上、手上都受了傷,那些時日的臉色都很是難看,一連半個月,臉上連絲笑意都沒有!那人自那日之後也沒再來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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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這裡,魏服忙問:「此事具體是什麼時候的事?」
看來大理寺的人要問具體的日子了,傅駙馬認真的想了半晌,道:「我記得那事情發生在我生辰後沒幾日,所以當是五年前六月初七之後的兩日,當是初九。」
「五年前六月初七之後的兩日,當是初九」這句話一出,魏服心中便一記咯噔:高句麗使臣當年便是那個時候來的,蘇丹生的桉子就發生在當年的六月初十,是在初十早上被人發現死在行館裡的。
所以,蘇丹生同朝安公主發生爭執的當晚,回到行館之後沒多久便死了!
這會是巧合嗎?魏服不相信有這樣的巧合,朝安公主極有可能同蘇丹生之死有關。
待到傅駙馬走後,魏服溫林斐:「林少卿,可要將朝安公主帶回審問?」
以傅駙馬的口供,這位朝安公主便已是蘇丹生之死中最大的嫌疑人了,大理寺自是能將人帶回來關押的。
林斐想了想,搖頭道:「且等等,」說到這裡,林斐眉心微微蹙起,「我覺得蘇丹生的行為有些古怪,我想先查查這個蘇丹生。」
說著,林斐再次低頭看向手中的畫像:畫像上的人眼神倨傲,若非那種傲氣委實太過明顯,大理寺當年的畫像小吏怎能將這眼神描畫的如此細緻?
畫像中人傲氣的眼神同傅駙馬口中的「囂張」「恃才傲物」是對得上的,連同傅駙馬說的,蘇丹生勸傅駙馬『和離莫受窩囊氣』這鄧華,也似是那等囂張傲氣之人會說出的話。
不管是畫,還是傅駙馬口中的描述,以及他的行為,都坐實了他的「傲氣」。一個如此傲氣之人又怎會來做朝安公主的入幕之賓?難道還當真如傅駙馬所言是「真的喜歡」?
林斐搖了搖頭:若沒有那摩羅教的圖騰,倒也並非不可能。可眼下,有了這摩羅教的圖騰,比起「真的喜歡」來,蘇丹生的所作所為倒似是在刻意接近這位朝安公主才是!
這個蘇丹生……
「他來長安前是當地赫赫有名的才子俊才,因著是個傲氣的,做事也不低調,是以當地不少人都認得他。當真要做什麼事,瞞過那麼多人的耳目也是極難的。」當年記錄這件桉子的小吏被叫來回憶了一番當年的情形,「來了長安之後,還是那般恃才傲物,同人比詩比才,談論文章政見,有人罵他張狂,卻亦有不少人覺得才氣至此,張狂些也無妨,甚至還認定他必入當年三甲。」
後來……便沒有後來了,蘇丹生死了。
「他家裡人問詢趕來長安,又急又氣,一開始險些大鬧了大理寺,說定要為蘇丹生的死討個說法,再之後……」小吏說到這裡,卻攤了攤手,做無奈狀,瞥了眼皇城的方向,下意識的壓低了聲音,「聽聞是先帝那裡……總之,這個桉子莫名其妙的就封了。」
這一封便封了五年,直到如今新帝登基,卷宗被林少卿從庫房裡提了出來。
「他家裡人後來就這麼回去了?」林斐問小吏,「可曾說什麼了?」
這個桉子,卷宗上記錄的不多,連蘇丹生本人的境況都少得很,更莫提他的家人了。
小吏搖了搖頭,無奈道:「咱們大理寺都……更別提他一個地方豪族了。」
蘇丹生的族裡再如何痛心也知曉不能違抗君命,便只能回去了。
「因著蘇丹生那一輩其餘人都早早丟了書從商去了,是以蘇丹生這一死,這地方豪族待到再開始培養子弟怕是少說也要十年八年。」小吏說到這裡,卻突地頓了頓,又道,「聽聞他人雖狂了點,卻確實有大才,當時還是有不少人賞識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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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是什麼人……小吏搖了搖頭,道:「這我便不知曉了,想來多半是當年那一屆的考官、監考官員之流的吧!」
不過科考每隔幾年便有一次,一個蘇才子死了雖然可惜,卻總有新人出現,這些官員自也不會為了一個無親無故的蘇丹生跑去做什麼,頂多惋惜感慨一番罷了!
「哦,對了,蘇丹生的父母我前兩年遇到過,」小吏說到這裡,臉色一紅,語氣中不自覺的帶了幾絲悵然,「我因著記錄桉子,倒是同那蘇丹生的父母同蘇丹生的妹妹打過交道,他妹妹很是可愛,人又聰明,實不相瞞,真真叫人有些喜歡。」
可也僅止於此,人家是為了兄長的死進京的,他也不能如何。桉子因草草收場,他們一家離京突然,這一腔單相思便也只能就此打斷了。
再之後便是兩年前了。
「因著她的緣故,我對蘇丹生的父母也有些印象,前兩年在長安街上遇見他們時我心中還有些歡喜,以為可以續一續前緣,卻不曾想……」小吏悵然道,「聽聞她妹子在她兄長死後不久便被族裡安排了一樁親事,嫁給了一位商戶。陰差陽錯的,那商戶來了長安做生意,她有了孕,卻在生產時難產出了事,蘇丹生的父母進京便是為了女兒的事。」
「短短几年間,蘇父蘇母痛失一對兒女,頭髮都白了,我瞧著很是難過,如今想到那位蘇姑娘時還有些痛心呢!」
看著面前這小吏惆悵的樣子,魏服同林斐對視了一眼,沒有打斷他的惆悵,走到了一邊。
這段過往著實「惋惜」了些,卻也陰差陽錯的,叫記錄了那麼多桉子的小吏記住了蘇父蘇母,讓他們得知了蘇家的境況。
「蘇父蘇母如今的情況很是不好,」林斐說道,「這一切便是從蘇丹生的死開始的。」
若是蘇丹生沒死,蘇家怕是另一幅光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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