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國相 第三百五十六章 天下反秦者,只有貴族跟士人?(求訂閱)

    落日餘暉。

    將天下映成一片赤色。

    咸陽西城。

    一間幽靜的小院中,正有縷縷青煙升起,院子四周散溢著茶香。

    小院屋門緊閉,門口四周的石牆,已長出了青苔,只是在烈日的照曬下,已變得泛黃乾枯,皺褶捲起的青苔下,還帶起了一層淡淡的石灰。

    此刻。

    小院裡坐著兩人。

    一人身體板正的端坐,一個神色鬆弛的靠著,兩人都無言語,只是靜靜的望著身前茶水,似乎只對這清亮的茶水感興趣。

    砰!

    一聲很輕微的磕碰聲響起。

    打破了院中的寧靜,也終於讓兩人有了變化。

    扶蘇伸手,將身前的茶碗端起,輕微的吹了吹上面的水汽,笑著道:「嵇先生,還是如過去那般的雅致,只是令扶蘇沒有想到的是,本以為這茶水只是先生一時興起,結果在幾番品嘗後,已成了天下有口皆碑的美談。」

    「前不久,更是有傳言,匈奴似想派專人過來,用羊馬換一些茶葉。」

    「這茶葉竟不知不覺成了商貿重器了。」

    扶蘇頗有興致的打量著茶水。

    聽到扶蘇的話,嵇恆稍微愣了一下,隨即似想到了什麼,嘴角掠起一抹輕笑,淡淡道:「匈奴看重茶葉其實也是情理之中。」

    「哦。」扶蘇好奇道:「這是為何?」

    嵇恆笑著道:「草原跟中原不同,草原以畜牧為主,日常多以肉食為生,蔬果很少,而肉食固然很好,但吃多了,身體也未必能吃得消,有時便需要茶葉這種東西進行調和。」

    「對大秦而言,茶葉算不得必需,但對匈奴這些遊牧眼中,茶葉卻是能治病的。」

    「這是他們治病的『藥』!」

    「不過匈奴人能這麼快察覺到茶葉的不凡,倒是有些出乎我的意料,茶葉正兒八經問世,也不過三年,三年時間,能名傳大秦就已不錯,還能傳到匈奴那裡,更為匈奴賞識,只怕北方對匈奴的針對,似是出現了一些狀況。」

    聞言。

    扶蘇目光微變。

    他自是聽得出嵇恆的話外音。

    大秦跟匈奴的大戰剛結束沒幾年,互相還處於敵視階段,也都還處於互相防備,雖然匈奴王庭早已遠循,但還是有一些殘部在草原游曳,因而大秦並未就此放鬆警惕。

    正常來說。

    這茶葉不該流入到匈奴人手中。

    而這也意味著,在這幾年裡,北疆有人私通匈奴。

    扶蘇冷聲道:「多謝先生提醒,這倒是我疏忽了,也忘了茶葉問世,僅僅才幾年時間,北疆看來還是有別有用心的人啊。」

    扶蘇目光很冷。

    嵇恆端起茶碗,淡淡的嘗了一口。

    微澀。

    但帶著回甘。

    他平靜道:「你不用這麼緊張,匈奴短時間沒法捲土重來的。」

    「上次蒙恬北伐,幾乎將匈奴打了個半死,想要恢復元氣,沒十來年時間是不夠的,加之長城一直在修建,匈奴人沒辦法打秋風,也沒辦法擄掠人口,想恢復更加困難。」

    「現在匈奴是不足為懼的。」

    「當初始皇執意南征北討,為的是安外,而今外部環境安定,朝廷的重心自然也該放在安內上了,所以必要時是可以跟匈奴放緩關係的。」

    「等朝廷將內部整頓完畢,到時再決定繼續戰或和。」

    「戰爭。」

    「從來都只是政治的延續。」

    「若是在政治上得不到好處,其實沒必要強起征伐。」

    「勞民傷財,與國無利。」

    「戰爭是政治的延續.」扶蘇小聲念著這一句,眼中若有所思。

    嵇恆繼續道:「而今匈奴放出消息,便是想跟大秦緩和關係,一來是為了舔舐傷口,二來也是為積蓄力量,大秦其實也需要跟匈奴緩和關係,以便於集中精力安頓內部,這其實是雙方都樂於見到的。」

    「若是持續陷入過去的血仇,繼續維持高強度的敵對,實則是得不償失。」

    「不以一時論得失,這才是為政者,該有的基本素養。」

    「或許會引來很多爭議跟不滿。」

    「但這就是政治!」

    「只看重利益,不在意情緒。」

    「大秦整體來說,是缺少肉食的,匈奴以畜牧為主,大秦可放開一些關隘,准許兩地通商,不過大秦作為勝利者,自然要儘可能的為自己爭利,儘可能的壓低匈奴的價值,用鹽、茶等物品,換取大秦所需的肉食、馬匹等。」

    「不過對於鐵器及一些冶煉技術,卻是絕對要禁止外泄。」

    「至於茶葉這東西。」

    「價格可以相對標高一點。」

    「他們對茶葉的需求量很大,僅次於食鹽,因而在這兩樣東西上,不要輕易讓步,但可以給他們不少的數量,為的便是讓匈奴某種程度依賴大秦的供給。」

    「日後若雙方再度陷入戰事,大秦也能夠有更大的要挾。」

    「但數量也不能太多。」

    「只是夠用,但決不能有存余。」

    「其中的量,就要看朝廷自己去把握了。」

    扶蘇微微頷首。

    他其實很少過問邊疆的事。

    方才只是一時想到,下意識說了一句。

    沒曾想,嵇恆從自己的隻言片語,就想到了這麼多,這讓扶蘇也不由汗顏。

    他苦笑道:「先生對天下局勢的敏銳性,實在是令人驚嘆。」

    「我跟先生認識有數年時間了,每每跟先生交談,都能獲益良多,亦如醍醐灌頂一般,茅塞頓開,這幾年,本以為自己有了長足長進,但真的出現在先生面前,依舊如未曾開化一般。」

    「扶蘇果真是愚笨啊。」

    扶蘇感嘆著。

    嵇恆輕笑一聲,不置可否道:「天下道理就在那裡,人人都能洞悉,但知道天下道理又能如何?能否學以致用,才是一切的關鍵,不然只是空中樓閣,鏡中花水中月罷了。」

    「你不用妄自菲薄。」

    「你我身份不同,追求不同,看事角度不同。」

    「自然會有偏差。」

    「伱為局中人,我為局外人。」

    「局外觀局中,若是還不能有所斬獲,恐是枉為局外人了。」

    嵇恆搖搖頭。

    他並不想在這些上面多說。


    扶蘇沉默片刻,也沒有繼續就這個話題多說,話題一轉,說起了這次的求賢之事。

    他笑著道:「在先生的指點下,這次的求賢是大為成功,不僅讓很多憤世嫉俗,怨聲載道的黔首,平息了心中怒意,還招攬了不少的士人,更重要的是,還讓大秦的很多政策得到了進一步推廣。」

    「成果可謂豐厚。」

    「我扶蘇在這次求賢上,也是竊得了不少讚譽。」

    「只是這次先生的動作屬實有些太大了,不僅讓我有些始料未及,很多朝臣也是措手不及,甚至是被打了一個驚慌失措,這幾日,還有不少官員向我哭訴,我也只能勉強應付,但也正因為此,我扶蘇在不少臣子心中,已淪落為了工於心計,精於算計的人了。」

    扶蘇苦笑一聲,面露一抹無奈。

    現在很多朝臣似乎都有意跟他保持一定距離了。

    可誰人知曉。

    他其實跟這些朝臣差不多。

    知道具體的情況,也就比他們,早個一兩天。

    而且他最開始還沒有想明白,等想明白,也才恍然驚覺,嵇恆默不作聲間,又弄出了怎樣的大事,只是嵇恆畢竟是見不得光的,最終這一切的一切,美名也好,罵名也好,都落到了他頭上。

    他也只能無奈的認下。

    若說心中沒有鬱悶之氣那是不可能的。

    畢竟這次求賢的一切,都是嵇恆在一手操辦,他只是一個工具人,不過對於當工具人,他並沒有什麼怨言,自從上次跟嵇恆交流後,他就很清楚的知曉了自己的定位。

    就是一個繼始皇之志的繼承者罷了。

    憑藉他自身的才能,是沒辦法將大秦引領到正確的方向的,也沒有辦法讓大秦實現長治久安,唯有靠嵇恆,這一個驚艷絕倫,甚至是不該出現在世間的人,他才能做到這些。

    因而又哪敢有什麼意見?

    就像是朝臣暗中議論的一樣,嵇恆藉助自己之手,已在天下織起了一張羅網,隨著局勢的發展,正在一步步的收緊羅網,等將羅網徹底束緊時,就是大秦徹底坐穩天下的時候。

    天下為棋局,眾生為棋子。

    他同樣是棋子。

    只是他這枚棋子,跟其他棋子有所不同,多了一點自主決定的權力,但這點權力,其實有跟沒有是毫無區別的,因為他不可能反對,也想不到理由跟藉口反對。

    更不敢反對。

    所以.

    他明面上是大秦儲君。

    背地只是嵇恆暗中操縱的一枚棋子。

    雖然過去嵇恆一而再的提醒,讓他要有獨立思考的能力,但而今大秦局勢糜爛如此,又箭在弦上,他又哪裡敢這麼冒險?又哪裡敢去自作主張?

    嵇恆或許對有些事還不知情。

    但他身為儲君卻是知道。

    始皇這次巡行,對身體的損耗極大,在琅琊時染了疾,雖並沒有什麼大礙,但始皇身體本就不佳,這一番折騰下來,已是元氣大傷,平時都需靠人攙扶了,等巡行歸來,路上還要經受一番顛簸,一個年過半百的老人,又哪裡經得起這麼多的折騰?

    他身為長子,坐鎮咸陽。

    若是不能將朝中事務處理好,將父皇交代的事處理好,等父皇回來,見到一個滿目瘡痍的大秦,他有何顏面去面對始皇?

    所以他只能按嵇恆吩咐去辦。

    他現在已很慶幸。

    當初並未勸動嵇恆出仕。

    而嵇恆似早就預料到了今日,始終堅定的不願出仕,也始終不肯在外拋頭露面,甚至都不願暴露自己的真名,若非如此,他如今只怕會滿心顧慮跟不安,即便嵇恆如此有自知之明,他也不敢掉以輕心,暗中已將嵇恆外的盯防加了數層,更嚴禁任何人進入了。

    甚至

    附近原本連通的街巷都被徹底封死了。

    他現在越是信任嵇恆,越是按嵇恆說的去做,就對嵇恆越發防備了。

    非是不信。

    而是身在其位,不敢不這樣。

    他在儲君位置上坐了有段時間了,也是越發深刻的明白了一句話。

    人在其中,身不由己!

    他真的沒辦法。

    對於扶蘇的神色變化,嵇恆並沒有察覺,他淡淡道:「你背負的壓力的確不小,等始皇巡行歸來,沒有了大軍鎮撫關東,六國貴族跟士人,在洞悉這幾月朝廷的所為後,定不會善罷甘休,他們中不缺聰明人,也深刻知曉朝廷的意圖。」

    「他們不會坐以待斃的。」

    「更不會束手就擒。」

    「關東只怕又要流言四起了。」

    「關東也不會太平了。」

    扶蘇冷哼一聲,冷笑道:「六國貴族跟士人,一群烏合之眾、喪家之犬罷了,根本不敢拋頭露面,他們若是真敢在地方鬧事,朝廷絕不會容忍的,不過先生似有些高看這些貴族跟士人了,他們經陛下在江東這麼一抓,只怕早就破了膽,真敢再關東鬧事?」

    他一臉遲疑。

    他內心其實不太相信關東會亂的。

    關東貴族跟士人,而今東躲西藏,想要暗中聯繫,恐都要花不小力氣,又哪有餘力去攪動天下?就算真能串聯起來,始皇巡行的餘威尚在,他們又能掀起多少風浪?

    終究只是在隔靴搔癢。

    嵇恆默然。

    他其實知道扶蘇的想法。

    只是扶蘇看事情還是太淺顯了。

    關東並不是只有貴族跟士人,還有很多其他勢力。

    天下事。

    從不局限一部分人。

    他緩緩站起身,望著緩緩落下的太陽,面色肅然道:「你錯了,關東的確會亂,只不過生亂的不是你認為的貴族跟士人。」

    「富在術數,不在勞身。」

    「利在局勢,不在力耕。」

    「正所謂牽一髮而動全身,關東牽涉的又豈止貴族跟士人?」

    「我很早前就將天下人分了身份。」

    「士農工商兵。」

    「之前朝廷的一切舉措,其實都是在提防貴族跟士人。」

    「而今在朝廷嚴厲針對打壓,以及始皇在關東的抓捕威嚇下,貴族跟士人短時都難成氣候。」

    「但」

    「關東乃至天下,反秦的,真的只有貴族跟士人?」

    嵇恆話音落下。

    扶蘇卻是直接愣在了原地。

    天下反秦之人,真就只有貴族跟士人?

    只怕不是。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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