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吹來,讓人感覺到陣陣涼意,趙術躺在地上,回憶著今日一戰的一幕幕的畫面,然後在心中推演。
他雖然成了百人將。
但只是死士營中的百人將,昨日一戰,讓他見識到了死士營驚人的戰損,光是彼此的一次試探交鋒,大秦死士營折損六七百人。
像楊端和率領的這一支大軍,大多數都是步卒,以及器械營與部分騎兵,輕衣死士的數量雖然多,但也不會太多。
通過趙術的觀察,秦軍之中的死士不會超過兩千之數,如今已經折損六七百,接下來,略微的試探之後,便是楊端和的總攻了。
在死士全部陣亡之前,秦軍勢必要攻占城牆,在武安城頭豎起大秦的戰旗。
望著蒼穹上空的漫天繁星,趙術眼底掠過一抹凝重,百人將的喜悅早已盡數散去,現在他要考慮的是在下一場戰爭中有所斬獲並且活下來。
但是,腦海中的推演告訴他,很難。
他只是思維能力驚人,記憶變態,並不是擁有推演系統,他的推演,只是預判一些過程,讓自己變得虛弱,而不會讓他成為超人。
站在死士營士卒的位置上,趙術推演的結果,依舊是沒有辦法登上城牆,武安城很顯然,做好了死守準備。
當他代入百人將之時,也只有一線機會。
趙術清楚,這根本很難做到,在他推演的過程中,雖然也會模擬其他的敵友軍,但是那種配合極為的默契。
但是,真正的戰爭一旦爆發,他一個新上任的百人將,連其他人的姓名都叫不全,更別說是配合默契了。
許久,趙術放棄了。
他心裡清楚,這一戰的勝負掌握在楊端和的手裡,作為主將,死士營的人,隨時都可以放棄。
慈不掌兵的道理趙術還是能懂的。
死士營本身就是炮灰,這是這個時代武將所公認的默契,所以,在進攻之時,死士營頂在最前方,用來消磨敵人的有生力量。
其實從上一場攻城,趙術就看出來了,楊端和根本不在意死士營的傷亡,他要的只是達到戰略意圖。
接下來的三天,趙術身上的傷口已經結痂,大營中戰爭的氣息越發濃烈。
在這三日中,趙術熟悉了他麾下的死士士卒,他沒有做任何的戰術鋪排,因為沒有任何的必要。
他們的任務,是唯一的,那便是攀爬雲梯,然後躲過擂石滾木,猛火油,箭矢,然後攻上城牆。
這一日,死士營將士的伙食比平常好了點,每一個士卒都在低著頭狂吃,他們都清楚,這一頓飯吃了,接下來就要攻城了。
「快點吃,接下來要攻城了,也許這便是我等的最後一頓飯了。」苦伸手拉了拉趙術,示意趙術快點吃,遲了就沒有了。
「好的,苦大哥。」連忙點頭,趙術也低著頭扒拉著飯。
在這個時候,死士營的主將走了過來,身邊跟著兩個千夫長:「諸位,將軍下了死命令,軍令一到,必須占領城牆。」
「不計生死,不計代價!」
這個時候,主將眼中殺機凌厲,朝著眾人警告,道:「若是再登不上城牆,奪不了城,你們還有我,都得死!」
主將的一番話,讓死士營中氣勢一下子沉悶了起來,趙術扒拉著飯,心下感慨不已。
在軍中,死士營就像是後娘養的,一點也沒有人權,打最危險的仗,卻花費最少的物資。
進食後,趙術便撫摸著長劍,雙眸幽幽地望著不遠處的城牆,他沒有推演出結果,這一戰只能拼殺。
「將軍有令,大軍列陣——!」就在此時,傳令兵傳來消息,死士營一下子便沸騰了。
眾人拿起長劍,紛紛朝著大營而去,投石車營,器械營,弓弩手營早已經就位。
「投石車攻——!」
當死士營到達,軍令再一次傳達,投石車組瘋狂攻擊武安城牆,一塊塊大石仿佛下了一場流星雨,恐怖的殺機驟然爆發。
「箭陣壓制武安城頭弓弩手,雲車推進,死士營跟上,與此同時,攻城車攻城——!」
伴隨著傳令兵奔走,趙術率領著麾下死士,跟上雲車,相比於天地間攻城的地動山搖,死士營中安靜得可怕。
所有人都下意識地握緊長劍,他們清楚地意識到,接下來,只有手中的長劍才能讓他們活命。
當雲車過了壕溝,開始停下,死士營分別跟上,開始搭建雲梯,這一刻,進攻的號角吹響。
「殺!」
投石車已經停下,大軍步卒整裝齊發的推進,兩翼騎兵護衛,中軍指揮車徐徐推進。
「將士們,奪城!」趙術下達命令,他麾下的伍長率先而出,率領他麾下的將士登城。
「伍與伍之間配合,彼此拉來距離,配合好節奏。」
這一次,死士營每一個百人將負責一個雲梯,趙術作為百人將也一樣。
這一次,他不需要第一個登上城頭,作為百人將,指揮的作用更大,這也是他在推演中,生機更大的原因。
「穩住雲梯,其他人躲開!」擂石滾木從天而降,一個個士卒被砸落,哀嚎聲不斷。
趙術臉色驟變,大喝,道:「這一組繼續登城,下一組準備,其餘人救人。」
「諾。」
趙術站在雲梯旁邊,臉色凝重,他心裡清楚,對面的擂石滾木就要下來了。
「所有人小心,避開擂石滾木,下一組登城,其餘人救人,快——!」
這個時候,趙術基本上掌握了對方擂石滾木下落的節奏,抬頭看了一眼,不由得瞳孔微縮:「小心,猛火油!」
猛火油落下,四處飄落,死士營士卒慘叫聲此起彼伏,籠罩在天地間。
「趙將,有士卒登上了城牆!」一道焦急的聲音傳來,趙術大喝,道:「所有人登城!」
這一刻,趙術也攀爬雲梯而上,他心裡清楚,楊端和絕對不會錯過這個天賜良機。
這個時候,其餘的死士也正在努力攀爬,有其中一兩個已經爬上了城頭。
武安城頭,一場短兵相接上演,極其血腥的一幕出現在城牆上,這一刻秦軍死士仿佛瘋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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