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賢,顏崆!」
「黑水台統領頓若到來,快快出來迎接,不得怠慢!」
殿外,有著玄鳥衛的吼聲響起,讓顏崆本來要伸出的爪子立刻停在了原地,動彈不得。
他整個人就這樣呆在原地,臉上呈現的是簡直的複雜。
看似是猙獰,又看似是後怕和慶幸。
整個頓若,怎麼會突然過來?
難不成是為了諸子百家在皇宮之前大鬧的事情嗎?
念頭迴轉,孔賢也反應了過來,抬頭看著顏崆,困惑道:
「顏崆?」
「你在幹什麼?」
孔賢沒有想太多,以為顏崆只是想要上前安慰坦白,對他絲毫沒有戒備。
也不知道自己在剛剛,已經命懸一線。
他和顏崆多年以來,一直都在努力,一共發展儒家,孔賢對顏崆向來都是無比信任。
「沒...沒什麼...」
顏崆有些吞吐,但很快就回復了如常,穩定精神。
「孔兄,我們還是一起去見頓若吧,這個傢伙過來,也不知道是不是和諸子百家鬧事有關。」
「好!」
孔賢答應,不宜有它。
頓若很可能是帶著嬴政的意思而來,顏崆的事情完全可以暫時放下。
說罷,就率先走向前面,準備去和頓若見面。
而顏崆,則是跟在後面。
他從後面看著孔賢,眼中暗含凶光。
很顯然,雖然被人中途打斷,可是他並不打算就此放棄,依舊想要讓孔賢永遠閉眼,奪得儒家的控制權。
兩人一前一後,懷著完全不一樣的心思,來到了博士宮的大殿之內。
此時的博士宮大殿內,不只是頓若,連同李斯,甚至還有四十多名玄鳥衛,全部都在。
並且全都神色平靜,毫無波動,大殿的氣氛仿佛是凝固,沒有一絲的風。
發生了什麼事情?
一踏入這裡,孔賢就預感到了不妙,眉頭一皺。
顏崆更是險些心臟停跳,差點控制不住自己,幾乎就要當初下跪。
穩住!
我不能慌!
頓若過來,不一定是因為我!
顏崆一遍又一遍地給自己做心理安慰,但沒什麼用處,雙腿依舊是忍不住顫抖。
主要是現在的氣氛,實在是太過詭異了。
頓若帶著那麼多人來,還是李斯這個名義上的「儒家領袖」。
種種跡象疊加,哪怕顏崆再自信,也忍不住多想。
「兩位,請問有什麼事情嗎?」
孔賢沒有注意到身後顏崆的失態,恭敬行禮。
然而他的恭敬,沒有得到任何的回覆,頓若直接就將他忽視,直接看向了顏崆。
「李大人,請你們儒家交出顏崆。」
「可以。」
已經明白剛才發生了什麼的李斯,淡然地點了點頭。
今日他之所以會出現在這裡,就是當眾答應,讓頓若抓捕顏崆。
給孔賢的面子,才會暗中承認孔賢是儒家首領。
不給面子,誰認你?李斯才是儒家真正的領袖!
現在頓若和李斯做的事情,就是這樣的一出雙簧!
無視錯愕的孔賢,依舊呆滯的顏崆。
得到了許可的頓若,立刻就帶著人過來,將顏崆給一把控制住!
後者本能想要掙扎,但在玄鳥衛的巨力下,根本就沒有任何辦法,只能任由其拿捏。
「放開我!我做錯了什麼?」
顏崆還抱著僥倖,做著最後的掙扎。
「跪下!」
玄鳥衛用力,讓正在掙扎的顏崆直接跪下,面如死灰。
如果說,之前還可能是誤會,那麼現在讓他下跪,很明顯就是來真的!
怎麼可能?
都那麼多天過去了,怎麼可能還會有破綻?
顏崆內心瘋了一樣的怒吼,全是不甘心,他只能飽含期待,看向了孔賢:
「孔兄,救救我!」
「頓統領,李大人,這裡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孔賢也有慌亂了,他完全沒有料到,玄鳥衛居然直接就動手,抓住了顏崆,還讓他下跪。
這個情況,很明顯就是要發生大事了。
「頓統領,我以人格擔保,顏崆一直都待在博士宮,不可能和諸子百家,或者六國餘孽有所牽連。」
「到底發生了什麼情況,還請詳細說明,千萬不能讓真正的賊人逍遙法外。破壞法綱。」
孔賢著急無比,再三請求,想要為顏崆說情。
而且說的全是要害,如果是獨尊儒術,但也是儒皮法骨。
大秦歸根到底,還是以法立國,孔賢用破壞法綱為說辭,就是為了能夠得到李斯的支持。
然而他這一番算計,這一次註定只能是落空。
「冤枉啊!我真的是冤枉啊!」
顏崆也是符合,他的身家性命可全都在這裡。
如果求情失敗,那個後果簡直無法想像!
以他做過的事情,那麼沒有證據,帶著他去一查,也會清清楚楚。
聽到孔賢的話語,李斯僅僅只是看了一眼,就沒有興趣,淡淡道:
「孔賢,你是真的無知!」
「其實讓顏崆活著,才是對大秦法綱的最大破壞!」
說罷,便不再理會,轉身離去。
他的職責已經完成,現在的事情就輪到頓若了。
「什麼意思?」
孔賢再度愣住,看著李斯離去的背影,百思不得其解。
到底是怎麼回事?
「呵呵!」
「孔賢,你可是真的天真。」
頓若冷笑,不再掩飾自己的冰冷和殺念!
他來這裡,本來就是為了殺人的!
難道,是因為一個月之前的事情?
腦海中浮現出所有的可能性,孔賢臉色開始變得慘白,明白事態的嚴重性。
對於一個月之前發生的事情,顏崆一直避而不談。
難不成真的是那一天,他得罪了陛下,所以才會隱瞞?
「顏崆,你到底做了什麼?」
孔賢控制不住情緒,直接追問!
現在他可是在跟顏崆求情,後者如果還隱瞞,那麼什麼作用都不會有。
然而讓他沒有想到的是,自己哪怕再凶,顏崆的反應還是比他更加厲害!
「你這個廢物!」
「都到了這種時候了,你不幫我求情也就算了,居然還幫助這些人罵我?」
「你太過分了。到底找幹什麼!」
顏崆雙眼泛紅,感受著死亡的靠近,癲狂無比!
他馬上就要帶領儒家,怎麼能夠死在這種地方?
「我已經在替你求情,可你也要告訴我,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孔賢心中的不妙更加強烈,顏崆現在這幅模樣,很明顯就是被徹底逼急了。
如果不是做了天大的錯事,百分百掉腦袋,顏崆怎麼會如此失態?
「求求你了,告訴我到底是怎麼回事吧?」
做著最後的勸說,孔賢幾乎是在哀求。
然而已經瀕臨崩潰的顏崆,對此卻是沒有絲毫的感恩,只有癲狂!
「閉嘴!你這算是哪門子的求情?」
「你應該跪下!啊啊啊!」
顏崆瘋狂掙扎,朝著孔賢跪走而去。
玄鳥衛想要阻止,頓若搖頭,玄鳥衛立刻停下動作,並且放開了控制。
「顏崆,你到底在說什麼?」
孔賢以為是自己出現了幻聽,這位自己多年的好友,居然叫他跪下?
這都是什麼情況?
「為何會這樣離譜?顏崆你冷靜一下!」
他想要喚醒顏崆的理智,認為情況不可能更加魔幻,更加離譜。
然而更加的魔幻,更加離譜的事情,馬上就發生了!
「你給我死!」
掙脫了玄鳥衛,脫離了壓迫的顏崆徹底失去了理智,直接上前,伸出雙手,握死了孔賢的脖頸!
然後,用力一掐!
「都怪你!這一切都怪你!」
「如果不是你非要帶著儒家投靠大秦,我怎麼會淪落到如此地步?」
「孔賢,你就是一個賤人!」
「給我死!」
顏崆徹底失去理智,瘋狂用力,想要將孔賢硬生生掐死!
他肯定是沒法活了,但在死亡之前,他一定要把這個將儒家拖入到如此境地的賤人,也拉下地獄!
「顏...崆!」
感受脖頸的刺痛,以及那如同潮水一樣的窒息感,孔賢心如刀割。
一個多月前,他僅僅只是說了一聲死,顏崆都會擔憂勸告。
而現在,他居然想要親自動手弄死自己!
孔賢眼眶濕潤,流出血淚,一顆心徹底冰涼!
這一刻,哪怕不知道真相,他也什麼都懂了!
「顏崆...你背叛...儒家!」
「我沒有背叛,是你背叛了儒家,你背叛自己的國家!」
「啊啊!」
顏崆也哭泣了,流出淚水,聲音顫抖:「都怪你,這一切都是怪你!」
顏崆癲狂,孔賢絕望。
感受著氣息的微弱,感受著死亡的靠近,孔賢悠悠閉上了雙眼。
他身為聖人後裔,居然要是在曾經聖人愛徒的手上。
這是何等的諷刺?
「孔賢,你現在應該明白了吧?」
就在孔賢快要斷氣的前幾秒,頓若終於有反應了。
他直接上前一步,拔出了青銅長劍!
然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直接一劍看下!
噗!
噗!
滴答~
血液飛濺,孔賢脖頸一送,而顏崆也是當場石化,雙臂僵硬在了原地。
原本應該是連接手掌的地方,現在全是鮮血和骨頭渣子!
他的一對手,被直接砍斷了!
砍斷了!
斷了!
「啊!」
劇烈的痛苦傳來,顏崆神色扭曲,一邊嘴角向上,一邊朝下,幾乎要原地離開!
十指連心!
更別說,是一對手完全斷裂!
被人一劍砍斷!
「捂住,將他拖出去斬首!」
頓若收起了帶血的青銅長劍,然後才讓玄鳥衛動手。
玄鳥衛聽到命令,立刻上前,很是熟練地掏出乾草。
然後一把塞到了顏崆因為尖叫,而張開的嘴上。
因為要時刻綁某人的原因,而某人又很嘴欠,所以玄鳥衛一般都帶著乾草。
現在這些乾草,輪到了第二個使用者。
「嗚嗚!」
「嗚嗚嗚!」
「嗚嗚嗚嗚!」
顏崆被堵住了嘴巴,雙臂流著鮮血,哪怕有著萬鈞的痛苦,也一句話都無法說出!
意識開始模糊,求生的本能讓他想要止血,但玄鳥衛並沒有給他機會。
他已經......
快要休克了!
沒有任何的處理,因為真得不需要。
顏崆就這樣被押送到了博士宮之外,只留下滿地的狼狽,已經鮮血,還見證著剛才的瘋狂!
撲通!
劫後餘生的孔賢立刻下跪,呆呆看著顏崆消失的方向。
然後朝著頓若,深深低頭。
「孔賢有罪,請頓統領放過我們儒家!」
「放過儒家!」
「你不打算問問,都是因為什麼嗎?」
頓若詢問,擦去身上的血跡。
「在剛剛,你不是很想要一個真相和解釋嗎?」
「剛才我不說,現在想要說了,只要你問,就知道一切。」
「沒有必要了。」
孔賢搖頭,沒有任何的掙扎,再度跪地行禮。
「一切都沒有必要了~」
頓若:「.......」
「陛下說的沒錯,你是一個聰明人,但就是控制不住手下。」
「放心吧,儒家不會有事的,這一次死的僅僅只是幾十人而已,陛下只是要他們的頭顱一用。」
「用完了,就可以還給你們儒家。」
還給我們儒家?
目光轉移,看著身旁的一對斷手,孔賢什麼話都不敢說了。
頭都被砍了下來,哪怕是歸還,人也不可能活了。
這一次,他們儒家的確是遭難了!
「頓將軍,我...」
孔賢猶豫了片刻,最終還是決定問了出來。
「有一個問題,想要知道答案。」
「怎麼了?」
頓若停住腳步,回頭:「你改主意,想要知道真相了嗎?」
「不是,真相如何已經沒有意義了。」
孔賢麻木否認,跪地低著頭。
「我只想要知道,這件事情的背後,是陛下一個人的意思,還是陛下和王聖兩人一起的意思?」
「......」
頓若陷入沉默,這個問題,他一時間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處死儒家,表面上看起來,的確是陛下一個人的意思。
可是這真的和王遠沒有關係嗎?
當初張良和王遠見面,完畢之後,陛下就給了張良一條活路。
要知道張良的罪過,可是比顏崆要嚴重無數倍!
畢竟,這是背叛諸夏!
可是陛下卻饒過了張良,轉而要處死顏崆。
並且這一件事情的起因,本來也是因為王遠。
如果不是諸子百家和王遠起了衝突,如果不是公輸營突然跳樓身死,事情又怎麼會來到這一步?
「這是,他們兩個人的意思~」
留下答案,頓若離開。
只留下孔賢在原地,「噗」的一聲,口吐鮮血!
「王聖人!」
「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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