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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無從知曉當初的事情,又唯恐他們在廷尉的問詢下,說出對自己不利的言論。
急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嘴角都生了燎泡,在屋內來回踱步。
心腹再次會來,李萇急急上前,道
「如何?」
心腹無奈搖了搖頭,「縣令大人稱,廷尉大人在此,他不便相見。」
「哼,好一個不便相見。」
「白輔這個老匹夫分明是見山盜惹出大事,唯恐被牽連,才急於撇清關係。」
李萇冷笑道,眼中陰翳漸生。
「他在陳倉尸位素餐如此之久,如果不是之前本官替他遮掩。」
「早就嚇了大獄,哪還能送他安穩做這個陳倉縣令。」
「他如今倒要置身事外了,想都別想!」
李萇近來惶恐之下,理智全無。
頓時在縣府里摔東西,破口大罵起來。
心腹有心要勸,剛開口就被李萇用竹簡砸個正著。
「滾出去!」
心腹咬了咬牙,將好言相勸生生咽下,只得退下。
與這邊相反,縣府的另一頭,卻是肅穆至極。
張呈守立於下方。
恭恭敬敬將他何時帶府兵圍剿殘餘盜賊。
又是如何恰巧在胥威嶺遇到扶蘇公子遭人劫殺。
扶蘇與山盜之間的對話,一一交代清楚。
此處一出,廷尉當即變了臉色,豁然起身。
驚怒道「大膽張呈守,竟然借扶蘇公子之事攀污大秦丞相!」
張呈守急忙跪地,驚惶卻堅定道
「大人,下官就是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污衊丞相大人啊。」
「下官所言,皆是當日所見所聞,無一絲欺瞞。」
「扶蘇公子乃賢明之人,無故殞命於我雍縣附近,下官寢食難安。」
「又聽聞廷尉大人奉陛下之令前來徹查此事,才斗膽前來,提供線索。」
廷尉項祁詺是個正直之人,自然不會偏幫任何一方。
只是這張呈守開口就言明,那日,山盜親自承認是李斯派人劫殺。
這實在令人驚詫又惶然。
扶蘇乃陛下長子,李斯亦是大秦功臣。
一路輔佐陛下至今,才官拜相位。
所說李斯刺殺扶蘇,不止項祁詺不敢相信。
就是到了陛下跟前,始皇也恐怕難以置信。
廷尉稍定心神,眸光如劍直盯張呈守。
似是想要從他的神色中找出破綻。
張呈守正襟危站著,眸光絲毫不懼地與他對視,顯然不是心虛之態。
廷尉目光稍緩。肅然道
「張大人可知,說出這話,如有偏頗,後果是什麼。」
張呈守亦鏗鏘回應,
「下關升為大秦地方官,熟知大秦律法,定不敢明知故犯。」
廷尉深知此事,馬虎不得,再次追問道
「張大人所言,可有實證?」
張成手這才呈上扶蘇的貼身之物。
嗆然道「這是當初公子墜崖,下官無意間拾得,想是公子的東西便帶來了。」
廷尉接過一看果然是扶蘇貼身所帶的玉玦。
此乃王子的象徵,是始皇親自賜予。
旁人做不得假,遂信了三分。
廷尉沉吟片刻,又道「還有別的嗎?」
張呈守說「下官當初沒能救下公子,深感慚愧。」
「於是自作主張把那些山盜都抓捕起來,現在就關在雍縣牢獄內。」
「廷尉大人如果想提審他們,可與下官一同前往。」
廷尉沉著臉,略一頷首,算是應下了。
「此事本官定會查個清楚,暫無定論之前,丞相與公子之事,還望張大人莫再與第二人言及。」
「下官明白,大人放心。」
「下官只盼望大人早日查明真相,也算是對得起扶蘇公子賢明一世。」
項祁銘亦是唏噓不提。
見目的已經達到,張呈守當即退下。
行至府門,張呈守側身對睨向一旁。
對抱臂站在樹幹後面的甘緇遞了個眼神。
示意路已然鋪下,接下來該如何走,就看這廷尉如何做了。
甘緇轉身飛快離去,著內侍稟告扶蘇。
縣府內,廷尉卻心思複雜,怔忪許久。
此事涉及扶蘇和李斯。
不管真假如何,此言一出,勢必要在朝堂掀起滔天巨浪。
壓在他身上的擔子以極為繁重,稍有不慎就是失察之罪,過之就是人頭不保。
丞相當真會對扶蘇公子下手嗎?
項祁銘從未參與過朝堂爭鬥,故而對這些派系之事知之甚少。
身為大秦執法者,必須嚴明公正,一絲不苟。
這也是始皇對他委以重任的原因。
陳倉人多眼雜,若讓張呈守將人證帶過來勢必動靜太大。
不利於他暗中探查。
宗正贏雩乃是宗室中人,與諸多貴族有千絲萬縷的關係。
項祁銘謹慎起見,暫未告知他張呈守所言之事。
廷尉並沒有猶豫太久,第二日就低調啟程趕往雍縣。
他知曉李萇與李斯同出一族。
為了避嫌,去雍縣之事,也是瞞著李萇,只帶了心腹獄卒前往。
抵達雍縣,張呈守立刻著人將山盜中為首二人帶到廷尉面前。
山盜被關了幾日,雖然並未受刑,精神已經有點萎靡。
此時見終於提審,不由謹慎起來。
他們既受了李萇的惠利,定然得替李萇隱瞞。
廷尉立於高堂,張呈守居於側邊。
項祁銘滿臉肅然,沉聲道
「你等為何劫殺扶蘇公子?」
山盜故作憤恨之意,寒聲道
「他剿滅了我們戚風嶺,害得我一干兄弟無處可去,無糧可吃。」
「斷人生路定然得付出代價,老子肯定得讓他死。」
廷尉見他們言辭囂張,毫不為意。
心中雖怒仍面上不顯。
「你們可知謀殺扶蘇公子是何罪名,從實招來尚可從=從輕發落。」
「若是再言語顛三倒四,就莫怪本官不留情面。」
山盜這時反倒平靜了,他們做此事之前,已經做好最壞的打算。
被抓住定然是個死。
陰測測笑道「老子管他是什麼公子、王子,擋了我們的路那就得死。」
「要怪就只怪他多管閒事,好好當他的公子哥管什麼陳倉。」
「當真,無人指使你們?」
「沒有,都是我們自己乾的。」山盜答得爽快,沒有半分遲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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