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謹言右手緊緊的握著,骨節碰撞發出嘎吱嘎吱的響,不過還是努力忍耐著。
「小玉!」
「你那藥還有沒有?」
語氣還是那麼平淡,卻不知為何,讓人覺得有些像暴風雨前的寧靜。
「藥,有的是。」
那被稱作小玉的大葫蘆道士看著地上的那個腦袋,眼睛裡就差冒火了。
大葫蘆往前一扔,不同於之前那黑色的液體,這回倒出來的是一種透明無色的藥劑,味道有些奇怪。
被埋進地里的鬼影小次郎鼻翼微動,感覺這味道有點熟悉。
好像是從自己身上發出來的。
站在他面前的夜謹言可能是注意到了這個小動作,蹲下身,聲音清朗
「別聞了,這味道就是從你身上發出來的,在你被埋進去之前就已經在你全身抹過了。」
鬼影小次郎的眉頭有些緊,不知道這東西是幹什麼用的。
夜謹言好像能猜到他心中所想,剛剛即將爆發的怒火也微微降了些,強行咧起嘴角,做出一副『和善』的表情。
「這藥呢,也沒什麼作用,主要就是用來吸引小蟲子的。」
「別的蟲子當然沒什麼關係,但是啊...」
夜謹言面上的微笑越來越溫和。
「這種藥劑,能吸引蜈蚣呢。」
鬼影小次郎的牙齦頓時碰撞在了一起,身體微微顫抖。
周圍弟子看向他的目光中也少了些怒火,多了些憐憫。
「一般的蜈蚣生活在雨林或者低山地帶,毒性不大,但是我們這的不同。」
「這是陝北特產的一種蜈蚣,厭光喜寒,毒性不大,但是披甲食肉,就連小熊都可能在一個不小心時被他們啃噬殆盡哦。」
「本來我們覺得用這種方法來逼供有些太過了,但是既然你連人都吃的話,那也就沒什麼過不過的說法了吧?」
四目相對,鬼影只覺面前的男人仿佛要用這輕蔑的目光將他刺穿,心中一陣惡寒。
說實話他有點後悔剛剛用那種方法進行反激怒了。
畢竟瀛洲人也是人,沒事閒的誰會去吃人肉啊,剛剛那些話當然是用來騙人的,只是沒想到這道士看上去年紀輕輕的,做事居然這麼狠辣。
萬蟲噬身。
這死法可有點慘。
不過現在說什麼也沒用了,反正無論如何都不能將師父交代的東西說出去。
夜謹言始終盯著面前這顆腦袋,不看別的,只看眼神。
眼睛是心靈的窗戶雖然有點扯,但是人的很多情緒確實能從雙眼看出來。
不管是喜悅,痛苦,悲傷,畏懼,都會反映在眼中。
不過這傢伙的眼中始終只有一種情緒。
堅定。
夜謹言有些頭疼,這傢伙到底是受過多少訓練,居然在聽到萬蟲噬身這種死法之後都沒有絲毫動搖。
沒辦法,只能硬著頭皮上了。
「小玉,快點!」
背後拿著大葫蘆的年輕道士已經倒完了,向周邊的幾位師兄弟點了點頭,示意他們用一頭有些發黃的鐵釺來沾一些盆里的液體。
幾個弟子也不猶豫,本來幾個師兄弟合計來去,都只是想嚇嚇他。
但自聽到這瀛洲人說自己吃人之後,他們就下了殺心了。
大唐是個包容的國度,大唐人也是如此,無數異族匯聚於此,唐人卻不會有太多排斥,反而熱情迎客,因此大唐極致繁盛,是為天下之中心。
但無論再如何包容都是有底線的。
像面前這個敢於觸摸吃人底線的傢伙,就絕對無法包容。
用鐵釺微微泛黃的一頭沾了些許藥劑,自被黑色液體鬆軟的泥土插入,長長的鐵釺直直的延伸進土地之中,直指鬼影埋在地下的身體之中。
鬼影小次郎看見幾人的動作,有些明白了。
這是要用鐵釺在土壤中留下這種液體,更多的吸引他們說的那種蜈蚣來此。
直至,鐵釺刺入他的身體之中。
沒有牙齒的牙關緊緊咬起,牙齦相撞流出了一絲絲血跡,身體止不住的顫抖。
任誰知道了自己即將被萬蟲噬身,都會害怕的,即使是鬼影這樣經受了百般磨練的忍者,也不可能捨棄這種人本身擁有的情緒。
可是夜謹言還是無法從他顫抖的眼中看到畏懼。
麻煩,只能這麼做了。
夜謹言從身後的小玉手中接過了一塊黑布,將鬼影小次郎的雙眼蒙了起來。
鬼影顫抖的幅度突然增強了一分,視線完全處於黑暗之中,他沒辦法依靠轉移注意力的方式減輕恐懼了。
被封鎖的身體都開始微微顫了起來。
本來身周都是堅硬的土壤,可他突然感受到了一分涼意。
他知道,應該是那個鐵釺觸碰到他的身體了。
全身的肌肉都有些僵硬了起來。
露在地面的光頭不斷顫抖,一股強烈的寒意湧現在他心頭,腦中滿是自己土壤中的身體被一隻只蜈蚣爬滿的場景,身體仿佛也隨著自己的想像越發的癢了起來。
尤其是那幾處被鐵釺觸碰到的地方,更是極其難受,本來掩埋在土壤中的身體都開始癢了起來。
周圍幾名弟子並沒有一舉將那鐵釺刺入,大師兄之前吩咐過在觸碰到他身體的時候要輕輕的接觸,讓那些蟲子自己爬進去。
雖然不知道什麼時候自家山頭多了這麼一種強悍的蟲子,不過心頭被怒火充滿的幾名弟子滿心都是要讓這瀛洲人以最悲慘的方式死去的想法,以此祭奠那些被他們殺害的人們。
所以手上用的力氣很輕,只是將鐵釺微微與他的身體觸碰。
夜謹言的兩眼越眯越緊,不過只看看到地面上的腦袋顫抖掙扎的幅度越來越大,他就能想像地面下這傢伙的心理了。
只見鬼影顫抖的越來越劇烈,好像全身都在被萬蟲啃噬一般,周圍的土壤甚至都有些顫動,若非夜謹言用【大道無術】將其全身封鎖,想來這會兒早已從這土地中衝出來了。
鬼影臉上的皮膚有些發紅,雙眼被血絲布滿,只覺地下全是咔噠咔噠的甲殼碰撞聲響,與自己的身體被他們啃噬的聲音,心中恐懼愈發劇烈,鐵釺刺入的深度也愈來愈深。
半晌後,鬼影突然將嘴張開,大口吐著酸水,無形的畏懼幾乎完全控制了他的大腦。
夜謹言知道自己不能再等下去了,伸手示意其他幾人停下來。
語氣還是如一開始那般輕鬆
「你說不說?」
鬼影仿佛聽到了天籟一般,周身的痛苦仿佛都輕了許多,只是心中還在猶豫,對速死的渴望和老師的交代不斷在腦海中衝突著。
夜謹言有些皺眉,看來還是時間不夠。
剛要出聲示意其他弟子繼續,就聽鬼影帶著微微有些蒼涼的聲音輕輕喘了一聲。
「我...」
「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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