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萬長生在寧州二中做的事情,除了自家人,外界都不知道他才是原動力一樣。
大美培訓學校發生的消防事故,差點就導致年產值過億的企業舉步維艱的陰謀,也不為外人所知。
曾經想拿萬長生把柄的那位教育集團少東家,終於還是找到萬長生這裡來了。
三十多歲的人,雖然依舊西裝革履,卻再也沒有了上次氣定神閒的「秘書」樣兒,略顯零亂的頭髮和襯衫衣領上,領帶都沒有系。
面對面的坐在萬長生跟前:「我是來賠禮道歉的,並且願意承擔一切責任後果,還請萬校長高抬貴手,整個事情都是因為我做錯了,不應該用這些旁門左道,坑蒙拐騙,還請萬校長能給教育集團一個重新改正的機會。」
相比他父親上次來那種頗有草根氣息的混不吝,現在算得上是情真意切。
萬長生慢悠悠:「如果我說我一點都沒有參與針對你們的行為,不知道你信不信。」
少東家使勁點頭:「相信!這件事從頭至尾都是我的錯,這是罪有應得,我已經深刻認識到這個了!」
三十多歲的社會精英,對個二十出頭的小年輕這樣低頭,已經殊為不易。
萬長生還是慢條斯理,好像要讓對方儘可能的印象深刻:「我說了,我沒有參與,你們搞錯了方向,該做出的反應對策是誰找到你們,要求什麼,就改正彌補什麼,而不是來找我,我都不知道你們遭遇了什麼,你來找我高抬貴手,這不是南轅北轍麼?」
就像兩人第一次在這裡見面一樣,少東家竭盡所能的觀察著萬長生臉上表情,想判斷他說得到底是真是假。
可這是徒勞的,萬長生的小眼睛稍微眯起來就讓人看不到他的眼神,臉上表情更無懈可擊的平穩。
所以只能讓人寧可信其有,苦笑著搖頭:「教育部門要求我們完善所有的辦學資質,稅務部門來清查追繳稅務,工商查工商手續,連消防部門都換了嘴臉,把我們所有教學培訓中心的設施都查封要求安全整頓,真的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錯了,徹徹底底的錯了。」
萬長生沒事兒人一樣:「知錯就改啊,哪裡錯了改哪裡啊。」
少東家都要哭出來:「錯漏百出,整條船到處都是洞,怎麼補,現在連老企業也接到環保通知停業整改,這是要往死里弄的節奏啊!」
萬長生輕鬆:「那就弄死咯。」
少東家震驚的抬頭對視,看不到萬長生臉上有半點波動,好像隨手摁死個螞蟻那麼簡單。
如果讓萬長生的小夥伴們看見,可能也會詫異萬分。
這還是那個循循善教的萬萬麼,還是那個大家都視為長兄的老大麼?
其實只有在陰暗面前,才能看到萬長生的冷漠吧:「你父親來交流的做派,就跟我們鄉下出來的暴發戶差不多,靠的是膽大心細不要臉,欺軟怕硬肯下跪,這種人在二三十年前確實能賺大錢,運氣好的話再帶出來一個有眼光的後輩,譬如你,成功的在耐火磚這種生產企業看起來走到盡頭的時候,用爆發積累起來的資金轉型教育產業,很不錯啊,可惜你也繼承了父輩的那種陰狠毒辣,這也許這十來年裡也賺了大錢,可久走夜路必闖鬼,你終究會踢到一次鐵板,那就是咎由自取了。」
萬長生終於說出耐火磚這個詞,終究說明他知道對方的根子在哪裡。
少東家立刻如釋重負,誠心誠意的拱手:「兄弟!汲取教訓,我汲取教訓錯了!給條活路……」
萬長生搖頭:「我對你現在是不是真意識到錯誤不感興趣,對你以後是不是恨我也無所謂,你非要找我給條活路,其實我覺得與其說在一條遲早要沉的船上,不如利用你這些年的經驗,趁早從頭開始,你自己都說到處是洞,不如踏踏實實做條不漏的船,教育行業真有得做。」
少東家目瞪口呆的看著萬長生,說不出話來,這樣的對手讓人覺得很無力啊。
萬長生坦然:「我比你年紀小得多,沒資格指點,更沒資格給活路,言盡於此,不送!」
少東家的眼神有過狠辣閃現,可萬長生太坦蕩,太平靜,既沒有居高臨下的倨傲,也沒裝腔作勢的虛偽,一般只有擁有絕對實力的返璞歸真才有這種裝逼段位。
所以這眼神真是一閃而過,最後只能起身道別,點頭哈腰的出去。
萬長生沒有半點勝利的喜悅,心裡甚至想罵幾句mmp。
這不過是權力的勝利,關自己屁事。
所以轉頭回到自己的電腦上,一大堆密密麻麻的文件夾看著就浩如煙海,原來自己辦公室的攝像頭存儲就在這台電腦上,怪不得日常都是不關的。
順手翻看下,這個存儲有覆蓋功能的,也就是後面的會把前面覆蓋,只不過大年初幾的視頻還能找到,也就是杜雯單獨在這裡住了幾天的時間。
桌面上還有個監控軟體,能快速瀏覽尋找,並且把需要保留的視頻鎖定不能刪除。
萬長生順手把剛才的畫面鎖定,又順著時間點,找到上兩次教育集團的畫面鎖定,除此之外,還被別人來鎖定的就是去年吳桂波試圖找萬長生行賄的畫面了。
那時萬長生是給辦公室主任說了要保留畫面的,從那以後,應該沒人看過這個。
可找尋到杜雯的視頻文件時候,哪怕萬長生告訴自己不要看,可這監控軟體為了方便找尋,有個縮略圖功能,也就是分拆成半小時一段段的視頻文件,都分別有張內容抓圖作為文件提示。
哪怕畫面很小,還是不妨礙萬長生一眼看出來那光著腿的姑娘身上穿著件有點長的白襯衫。
杜雯自己是沒這種衣裳的,只有掛在旁邊衣架上的……
嗯,應該就是自己身上這件。
光是想想,萬長生這一貫心無旁騖的玻璃鋼直男,就有點血往頭上涌,發暈。
他還是能忍住不打開文件去看,快速選了那段時間的文件單獨移到另外的文件夾裡面隱藏起來,杜雯說自己要來檢查刪除的。
然後趕緊關了軟體,讓自己投入到學習工作當中去。
都這麼忙了,還想什麼呢?
確實忙,越靠近高考日期,上一屆的藝考生們就越面臨出成績的關口。
對於大多數藝考培訓學校來說,他們只關心全國聯招和校考的專業考試,完成專業考試以後,就跟他們無關,藝考生們的高考成績和藝考培訓校的專業教學能力沒有必然聯繫。
可大美培訓學校卻提供了這種一攬子解決計劃。
如果說去年是萬長生看在同學情誼的份上,順手幫忙聯繫文化高考班,今年就是有意為之了。
今年的各種推廣、廣告還沒有著力宣傳這種一攬子解決方案。
就是在等著看高考成績的結果。
從寧州二中的老師們那邊反應來看,這應該是他們帶過成績最差的學生。
但好在藝考生們也不像傳說中那麼桀驁不馴,哪怕全都剃了光頭,還是很努力的在學習。
而且還有個費雪雁在積極協調處理,通過一次次針對模擬考試,逐漸把六百多名藝考生劃分成一個個成績分數接近的班,清京班、平戲班、蜀美一班、二班、三班,然後各種重點高校美術專業班,都是相對應他們的分數大概能考到哪個分數線的範圍。
萬長生他們那一屆的各院校美術專業同學也發了各自學校的照片、專業介紹、師資力量等信息過來,付仕亮這邊做成宣傳畫面,貼到每個不同的班級上。
讓所有美術生都清楚自己即將面對的學校和專業是什麼樣。
這點甚至讓寧州二中的老師們都有些驚嘆,他們的高考諮詢也很難做到這麼細緻吧,更主要是畢業的學生也很難有這樣的凝聚力。
更驚嘆的還是徐朝暉一直默默的在做課業輔導,哪怕在高考前,他又兩次返回蓉都做化療,中途還隔三差五都要去寧州醫院做恢復性治療,痛苦和消瘦是顯而易見的,卻都沒耽誤他給同學們的輔導,也沒耽誤每天雷打不動的繪畫時間,課程和治療之外,徐朝暉都是瘋狂的畫。
在教室、食堂這些人多地方,就隨手畫速寫,畫周圍的同學、教室、街景,一切任何能畫的東西,回到家裡就畫色彩,充滿豐富感情的那種色彩世界。
好像在燃燒他的生命一般。
搶著在沒有多少時間的生命結束前,拼命的畫。
費雪雁試著叫他周末跟自己去觀音村輔導孩子畫畫,他也去了,只是坐在出租車上不會對費爸爸問好,依舊專注於拿著速寫本畫出租車司機的舉動。
萬長生也回去得越來越頻繁,進入五月基本上都是每周一次到寧州,每次都帶著不同的人,韓曉敏也跟著去了一次,主要就是打著蜀川美術學院學生會的旗號,去跟二中的范校長談聯合辦美術培訓下鄉活動。
這對二中來說,是個無本萬利的事情,基本上什麼都不需要二中做,就為了掛個名兒在蜀川省,經過這個暑假就能把整個活動規模做大做出名氣來!
范校長眼明手快的主動承擔了十萬塊的美術用品費用,還提供今年暑假在寧州市的免費培訓場所,肯定要把這個免費美術培訓的活動,在寧州做到最大規模。
所有人都知道這會兒的萬長生,在蓄勢待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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