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老童打過來的,人家就在馬路對面的酒吧門口:「正要進去,看見你又在泡妞,過來喝酒不?」
萬長生想想:「正好,我吃兩口飯,然後就過來找你們,介紹個朋友。」
老童乾淨利落的說好,掛了電話。
萬長生指指那邊:「不嫌棄的話一起吃點,然後就那有個小酒吧,我一幫畫家朋友經常在那聚聚,你待會兒去見見面?」
鍾明霞又有點習慣性的緊張:「啊?人多一起嗎?」
瞟眼跟在旁邊睜大眼的電燈泡,萬成生只好說:「你也先看看聊聊唄,肯定是要雙方滿意才行。」
馬振宇的眼裡真是十萬個為什麼,好奇極了。
鍾明霞咬下嘴皮,重重點頭:「我還是相信你是個好人。」
馬振宇嘿嘿。
鍾明霞就很厭惡的看他:「笑什麼笑,好人壞人我一眼就分得出來,你看你那眼神!」
其實馬振宇也是挺陽光的大男孩,可惜跟萬長生在一起,就很容易形成對比,特別是他愛照相這個特點,在鍾明霞這裡簡直被秒殺。
最煩照相的。
萬長生對馬振宇的滿臉無辜也好笑,趕緊打圓場:「吃飯吃飯,介紹下,這是雕塑系大二的馬振宇,確實是喜歡照相,但沒有任何惡意,這是我們的模特,叫……嗯……」
模特只對著他:「叫我小鐘好了,我叫你萬萬?」
萬長生都行,走進大門對面的飯館隨手:「三個蹄花湯,三豌豆花,一個涼拌三絲,再來個紅燒肉不?」
鍾明霞連忙:「我只要一碗豆花就可以了,豆製品對減肥塑身有用,我晚上吃得很少。」
有過杜雯做示範,萬長生比較了解,好好好。
果然鍾明霞對飄著厚厚油花的豬蹄髈湯簡直皺眉,看萬長生暢快的吃肉喝湯,她全程心有餘悸的坐在旁邊,連油膩膩的桌面都不敢碰。
好像會被傳染似的。
這也算是另一重意義上的敬業吧。
開始有猜測的馬振宇,現在終於得到證實,這就是現在已經在雕塑系,甚至全院都傳遍的那位雕塑研究生班極品模特。
他主要是不敢相信,人家模特居然在課後和萬長生單獨在一起!
全程不敢說話,也不敢問,更不敢多看人家姑娘。
明顯脾氣不太好,可對上萬長生卻很隨和,說話之間就像認識很久似的,主要是詢問美術學院的情況。
萬長生反倒拉了馬振宇,經常讓他來作答。
主要是這傢伙餓了,風捲殘雲的收工,還很不講究的夾了倆藠頭泡菜,歡快的嚼著出門。
那玩意兒跟大蒜似的,味道大得很,鍾明霞都捏鼻子了,從自己挎著的布包裡面拿出盒口香糖:「你不考慮下公共場合的口氣嗎?在地鐵公交車上就最怕這種,工作也怕!」
萬長生有點赧然的哦,倒了兩顆吃,剛要示意給馬振宇,被鍾明霞嫌棄的搶回去。
馬振宇沒脾氣,屁顛顛的在旁邊買了三杯奶茶獻殷勤。
結果鍾明霞看都不看,走了……
萬長生也好笑:「凡是嚴格要求身材的姑娘,估計都對奶茶有點深惡痛絕,你膽子挺大啊。」
馬振宇給他抱怨:「誰像你認識這麼多嚴格要求身材的美女!你喝不喝?」
萬長生挑選下:「免費的憑啥不喝呢……」
鍾明霞在酒吧窗戶外瞟了眼,然後躊躇兩步等萬長生時候低聲:「對著這麼多人一起說,不太好吧?」
萬長生對她那漂浮不定的自卑心理有點理解:「之前不是說了嗎,首先自己要看得起自己,至於別人,那是別人的事情,我們努力做好自己的目的,不就是能擁有不被別人影響的底氣嗎?」
鍾明霞深呼吸下,點點頭:「我家爸媽都沒敢說……走吧。」
馬振宇屁顛顛的只能像個跟班,他對美色也真是夠覬覦了,當初報考蜀美有很大原因就是追著杜雯來的!
這會兒對萬長生和美女的淵源只能佩服得五體投地。
八點過人還不多,老童和趙磊磊已經在跟幾個人聊什麼,對萬長生帶著年輕高挑的姑娘也不稀罕,還笑著示意下。
鍾明霞已經不止高挑了,穿上衣服這麼用尋常目光,才會發現她肩頸關係真的很出眾,是那種有點特別的直角平肩,又不會顯得腰圓體闊的的粗膀子,身材確實是她的天賦,估計從小就出挑。
這會兒跟萬長生並肩在挺普通的沙發軟座上坐下,略微笑笑。
幾個中青年男畫家很有禮貌的只隨眼看看她,不是那種盯著目不轉睛的貪婪。
可立刻都能發現她這坐姿不一樣。
習慣了攝影模特之類的動態,鍾明霞顯然很明白自己怎麼坐好看。
萬長生詢問她要了杯西瓜汁,自己則要了存在這裡的白酒,馬振宇趕緊要了罐啤酒不太敢出聲。
然後聽見萬長生直言不諱的介紹:「小鍾,現在正在給我們雕塑系做模特,有想法是在美院能夠聯繫安排比較固定的長期模特工作,老大們有工作需求或者知道哪位老師教授需要的,可以跟小鍾談談,她很專業的。」
幾位中青年畫家恍然大悟,趙磊磊甚至馬上捧場:「這個小事情,看……這個情況,我們油畫系教學工作室這麼多,可以簽個長期教學合同的,既然雕塑系都認可的實力水準肯定沒問題。」
沒想到鍾明霞可能把萬長生之前隨口說的記住:「油畫系……我聽說油畫系的課堂紀律不怎麼樣,而且……而且,人體模特如果現場都不能控制,進進出出的環境,太不利於工作了,我更希望能針對知名畫家的長期固定簽約。」
幾位中青年畫家再恍然大悟一回,老童還哈哈哈的大笑起來:「還好,還好,我是畫山水寫意的,人體模特確實很少很少……」
趙磊磊是個比較嚴謹的傢伙,還有點納悶:「你這個先天條件這麼好,普通肖像模特也行啊,不一定非得是人體模特,我們課時非常多。」
老曹正好走進來:「笑什麼,這麼開心,萬長生也來了,正好我們整點白酒……」
幾個老伯伯立刻拿他開涮:「你最近不是在畫人體嗎,需要找人體模特不?」
老曹根本沒注意到背對他的美女,眯眯小眼睛冷笑:「呵呵,畫人體,畫來幹嘛,不許展出就很難進入市場流通,現在都得把衣服給我穿上!」
不畫人體的老童更是哈哈大笑,幸災樂禍。
這讓陸續進來的老樊他們都在問笑啥。
無良中年伯伯們也不提鍾明霞,就是主動問這些位誰還需要畫人體模特。
畫家們都是一臉的訕笑:「不要這麼低俗好不好,現在人體作品只要上架,就會被批評有色情引導,就不要來害人了。」
趙磊磊對鍾明霞攤手:「喏,這就是現狀,你說的知名畫家,對人體結構肯定都是非常熟悉的,不存在需要畫習作來練習的情況,肯定都是創作作品,可人體作品現在又不成文的會被規避,也就沒人畫人體類創作,畫人體的,全都是學生習作,嗯,就像萬長生他們現在還需要做練習一樣,而且初級階段畫老人的學習意義更大。」
這就是個悖論。
練好了技術的畫不了,還在練技術的又沒水平。
對於這些畫一幅畫動輒多少萬的畫家來說,畫了不能賣,不能展出的作品,畫來作甚,自己留在家裡欣賞麼?
當然也可以賣到國外,但國外市場那就是另一回事情了,特別人體作品並不是國內畫家的強項。
國外大把在這方面頂尖的人物。
基本上就把鍾明霞本來想好的計劃全面推翻。
萬長生也意識到了:「要不……可以在油畫系簽一份普通肖像模特的長期合同,然後再騎驢看唱本,走著瞧,應該還是有這方面工作需求的。」
鍾明霞不置可否的唔,卻沒有問趙磊磊那邊有什麼聯絡方式。
估計已經對油畫系沒了好感。
畫家們見多識廣,也不糾纏在這姑娘上,順著就聊起這破事兒來。
肯定是抱怨的居多,包括老曹都罵瞎幾把搞,但老童的態度和萬長生差不多:「魚龍混雜的現狀大家都是清楚的,藏污納垢的勾當更不用我多說,該不該整頓?肯定該,只是具體怎麼做,行政手段從來都是我反對的,藝術圈的事情最好還是藝術圈自己來淨化,可這機會給了沒?十年二十年淨化了嗎?沒有……說到這裡,還是老苟和萬長生的事情給我觸動比較大,我曾經也是為了反對而反對,只要老苟堅持的東西我就反對,甚至萬長生進學校的那件事我都覺得不應該就了麼忍了,但最後萬長生給我展現了什麼叫做,情貴淡,氣貴和,唯淡唯和,乃得其養,苟得其養,無物不長,來,喝一杯。」
眾人嘻嘻哈哈笑著都舉杯,萬長生也笑著碰杯:「您過獎。」
鍾明霞全程儘量興致勃勃的在聽在看,哪怕也有人偷偷在觀望打量她,她卻把自己的注意力都放到這些高談闊論中。
這會兒也跟著舉杯抿一口。
然後趁著大家紛紛倒酒、續杯的時候,主動開口問:「您能解釋下這個情貴淡是什麼意思嗎?」
求知若渴的樣子,其實在很多漂亮姑娘裡面挺少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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