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長生灑脫得很,還到旁邊找了瓶白酒給自己斟了二兩,再拿了碟熟牛肉和花生米,抿口酒吃片肉。
舒坦得很。
一點不像剛走了祖父的樣兒。
人來人往的麻將桌邊,更是驚喜沮喪交替的聲音時有發出。
貝赫耶很是難以置信,搞得好像在慶祝什麼似的。
萬長生拿筷子頭點點那邊:「很多宗教都相信有種凌駕於自身之上的力量,可以維持社會秩序的存在,因此違背宗教就要被驅逐出社會,而我們只相信自己建立起來的權利和秩序,在這裡面,任何人都可以證明自己的價值,王侯將相寧有種乎就是中國人最常掛在嘴邊的話,成功證明自己的那個人,就能為這個群體提供更好的方式來適應不斷變化的世界,神佛只是用來給我們增添精神力量的信仰,這就是我們的文化,東西方文化根子上的區別,沒有誰更優越,只有誰更適合不同的階段,我很愛我的國家,更適應這種文化,所以我所做的就是要在這個不斷變好的時代,為我們的群體提供更好方式,你也可以。」
聽著萬長生拆開解釋的古語,貝赫耶端著羊肉湯的動作都有點凝固了:「我?」
萬長生美滋滋的喝口酒:「在江州我很少有機會跟你交流,其實主要是怕你誤會,我是很樂意幫助周邊每位努力的朋友,但前提是別會錯了意,我們派過去負責工程的夥伴回來,我們學院的領導也到卡達的教育城去參觀達成協議,他們都提到教育城裡面居然超過六成都是女生,其中更有半數都是當地人,我沒有資格評述宗教或者國家,但據說有很多偉大女性在推動你們國家的女性權益,你也可以啊,公司做大,給予女性更多工作的權利,你就能改變很多女性的命運,更重要的是,你可以追尋夢想自由,哈雅特可以留學愛上中國,塞麗梅憑什麼就只能當女僕?啊,後面的當我沒說,循序漸進一步步來。」
因為貝赫耶前面還聽得很認真,在聽到不同階級寧有種乎的比較時候,表情明顯有點抗拒。
萬長生就不多說了。
他喝點酒其實是為了禦寒,重新回到靈堂,繼續做自己的泥塑。
貝赫耶這次會坐在角落的沙發椅上裹緊夾襖,若有所思的看萬長生創作。
麻將桌周圍其實遠遠的一直瞄著這邊,看萬長生帶了外國女孩兒到靈堂還擠眉弄眼的恭喜孫二娘。
孫二娘裝得雲淡風輕:「我是管不了他這些小事情啦,不過聽說這個女孩子家裡很有錢,她給長生買那藍色的小車就要幾百萬的哦。」
雖然咱家不差錢,但是能有姑娘送這麼貴的東西,那還是很虛榮滴。
鄉村八婆們驚嘆得要命,比觀音村改建還要關心的那種熱切。
可萬長生這接下來兩天,真的就一直呆在靈堂,哪都沒有去,除了做泥塑,就是寫各種輓聯,出殯的時候用得上,白天其他親人過來守靈的時候,他才會簡單的靠在沙發上打個盹。
而川流不息來到靈堂的鄉親與其說是來拜祭,不如說是看長生的洋媳婦。
好奇得很。
貝赫耶則非常近距離的體驗到,這個東方大國的真實鄉下生活,其實有些老人的穿著,甚至跟百年前都沒啥區別。
跟江州的城市差別還是蠻大,和滬海、平京這樣的差距就更大了。
也跟萬長生聊了很多,她所接受的文化教育主要來自於十歲之前在英國上的貴族女子學校,剩下就基本上是回國以後在家裡接觸宗教文化了,在她的同齡人裡面肯定算是接觸外部文化比較多的,所以也才有那麼強烈的尋求改變願望。
第三天中午,萬長生把剛剛發過來的改建規劃初稿給賈老大他們這群叔伯簡單解釋下,自己再眯了半小時養養神,洗把冷水臉回江州。
結果走出祠堂大院這邊,才聽說自己的車已經被林楚妮開走了,賈歡歡她們全都坐她的車走,馬振宇、陳大偉一幫人則連同小奧迪也開走,只留下了這部兩人座的跑車。
萬長生也不扭捏,笑說自己更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來。
其實翻看林楚妮留下的簡易說明書,很容易知道各種檔位、模式怎麼點火打著車,那些煞有其事的超跑駕駛培訓,更多是讓豪車車主們擁有更尊貴的地位體驗。
更何況這台f8確實是歷年來法拉利各種型號裡面,對駕駛要求最低,乘坐感受也最舒適的超跑。
告別了孫二娘,在幾乎所有觀音村村民的圍觀下,萬長生頂住壓力驅車上路,周圍跟著幫忙提醒張羅的叔伯親戚就有七八個,二舅更是一路小跑的叮囑萬長生過幾天回來,再開這車到寧州去轉轉。
絕對全市第一號兒!
萬長生哪有這種顯擺的心思,更下定決心要從下一代著手培養文化、審美、底蘊。
這一代真是被突然暴富的好時代迷花了眼。
試著把調到最高懸架位置的跑車駛上高速公路,萬長生除了覺得過收費站的時候比較費力,也沒什麼特別的駕駛感受。
但是被目光關注得就太多了。
哪怕他壓根兒就沒有狂飆高速的衝動,穩穩噹噹把這壓抑著轟鳴聲的搶眼跑車保持在百公里時速。
還是換來一路上好多追趕超車的圍觀,全都巴不得這難得一見的豪車能夠上演絕塵而去。
要是再來個彈射起步,那就值回油價了。
可惜萬長生一直溫吞吞的不變道不加速,勻速安全的前進。
哪怕有不少車滿帶嘲諷的放下車窗,丟過鄙夷或者說是嫉妒的眼神,萬長生都不為所動。
貝赫耶也終於徹底感受到萬長生這種不疾不徐的性格特點。
等進入江州市區之後,更是幾乎周圍所有的車,都會想方設法的來並行一段,好奇打量下副駕駛的美女成色。
結果蒙面女子更讓他們充滿遐想,覺得神秘又高端。
萬長生好想提醒那些舉著手機拍攝的駕駛員,您還是把注意力放在方向盤上吧,待會兒真磕碰上了,那才是無妄之災。
可能這兩天聊得太多,貝赫耶全程保持安靜,不玩手機也不聽音樂,觀察萬長生的一舉一動,哪怕他一路上不停的用藍牙電話接聽交流,她都不詢問中文說的什麼。
都快抵達文創園區,萬長生才自嘲:「怎麼樣,很無趣吧?」
貝赫耶卻輕輕搖頭:「我見過我那些兄長多麼招搖和不成熟的樣子,你這樣的男人……我甚至會覺得可怕,因為我知道最強大的男人,都是這樣的。」
可怕,沒想到會得到這樣個貶義詞,萬長生覺得也還行。
卻沒想到貝赫耶繼續:「我就崇拜這樣的男人,未來你一定會成為比我父親還強大的男人。」
萬長生訕笑:「我除了打石頭的一把力氣,肩不能扛手不能抬的,更不會囤積財富,又不會跟隨權勢,你這點看錯了。」
內心強大這種比喻,就不用給阿拉伯同志講解了。
貝赫耶還是輕輕搖頭,不說話。
感覺自從來到江州以後,她不斷給自己添加的一層層偽裝或者說保護色,在逐漸淡化。
不再是那個頤指氣使的土豪小姐,也不是意氣風發的商業後起之秀,更沒了天真無邪的火熱純情。
萬長生隨便她,在一片矚目中把跑車開回自己的辦公室外停車區,立刻趕到工作室園區。
之所以在守靈三日和頭七之間,萬長生都要趕回來,自然是有大把的事務。
負責青年學生藝術品交易市場的陳澄,整個大美社商業運作管理的陳大偉都分別有大量的工作要溝通。
以飛天為主題的藝術品拍賣會在交易市場要展開,需要大力推動宣傳,這牽涉到一系列花錢造勢的安排,都得萬長生拍板。
第一座西亞藝術文化社區的改建工作到了中後期,第二座藝術文化社區已經準備啟動,大量施工進度和現場照片發過來,萬長生在靈堂也能看,但設計工作室的各種細化方案,還有關於阿拉伯風情的把控,也需要萬長生來開會引領。
陳大偉則策劃著要在這座園區完成的時候,搞一場西亞地區沖沙錦標賽,這就需要從現在緊鑼密鼓的設計出來一整套運行方案。
另外江州本地的那家車企,已經答應全面贊助這場錦標賽,甚至願意提供一系列的參賽車輛。
從汽車發明出來的那天起,競賽就是各大廠商用來彰顯品牌,搶奪市場份額的最直接辦法。
哪怕現如今汽車產業已經成了個很複雜的工業化綜合產業,品牌經營也是個越來越複雜的系統工程,但在相對比較落後的西亞地區,這種簡單粗暴的辦法依舊有效。
除了這些,更主要是第一批從卡達教育城過來的交換學生,即將抵達江州。
趙磊磊自然是催促萬長生儘快回來商量。
因為同時還要從蜀美外派六名學生,鑑於教育城幾所歐美藝術院校的赫赫大名,各系爭奪得有點厲害。
但基本無一例外會從大美社的學生中間選拔,畢竟整個機會都是大美社爭取來,而且已經有超過六十人去過卡達,這些人更清楚自己到那個土豪國家去呆上一年半載是做什麼。
萬長生得回來跟自己人當面談話。
但最最重要的是,當萬長生晚上溜到小酒館跟無良大叔們會面,剛走進去,聽見促狹的鬨笑聲,就覺得事情有點不對勁。
果然,老童眉飛色舞的給他通風報信,來了六位西亞交換生,全都是女生!
現在趙院長已經發話,讓萬長生自己負責接待,誰叫他已經有豐富的阿拉伯女**流經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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