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聖傳 第三十八章 窮奇的陰影

    夜幕深沉，大沼澤上卻是一片明耀，一道道輝煌的銀光劃破長空。

    「銀龍王」擺出攻擊的態勢，火力全開，仿佛真的化身一條怒龍，在嘶吼咆哮，將濃郁的魔氣貫穿撕裂。

    然而十三個魔窟噴湧出的魔氣實在是太過濃郁，魔雲始終封鎖天際，十二尊魔神頂天立地的龐大的身軀，縱然被擊潰一部分，也會很快的恢復。

    南越王負手立於舷窗前，臉色有些凝重，這座大陣比他想像的更加棘手，而且仿佛有一隻幕後黑手在操控著，每每將「銀龍王」攻勢消弭，將破壞減到最小。這樣下去，定然是「銀龍王」先支撐不住。

    轉頭對大榕樹王道：「道友，好像有什麼存在盯上這方世界了，這次的魔災恐怕不會那麼容易結束了。」

    大榕樹王深悉陣法之道，對於那隻「幕後黑手」的恐怖，感受的要比南越王更深。這十二都天魔煞陣的運轉並不順暢自如，反而有一些遲滯的感覺，顯然也是受制於天地法則的干擾，但運轉效果卻好的不可思議，仿佛完全看穿了「銀龍王」的攻勢，隨意點撥就能扭轉乾坤。

    頗為沉重的道：「但願不是如我所想的那樣吧！」

    「道友難道看出了什麼？」南越王道。

    「這十二尊魔神中，有一尊自始至終沒有受到過攻擊。」大榕樹王看到這座大陣的時候，就覺得事情很嚴重，但還萬沒想到會嚴重到這一步。

    「窮奇！」南越王稍一回想，便露出愕然之色，「不可能吧！區區一個食骨巫王，有這樣大的面子？」

    食骨巫民奉窮奇為祖神，這件事人盡皆知，但就像是吞火人崇拜火神祝融一樣，南疆本就存在許多古老的名字，這些上位的神魔存在於更高的世界，很少會回應信眾，他們的名字也只有在蠻荒之地才能流傳下來。

    在凡人眼中，修行者的存在近乎神仙佛魔，特別是那些三次天劫的大修士，更是高高在上，觸不可及。

    然而南越王卻很清楚，他們也只是修行者中的王者，與那些神仙佛魔的距離並不比凡人與大修士的距離更近，這條修行之路是非常非常漫長的。

    沒有任何一個大修士會去關注凡人的爭鬥，因為根本就不值得，也沒有什麼意義。所以南越王才不能相信窮奇會插手九州。就像對他來說，屠滅了青州一兩個城池，也不會讓他離勝利更近一點，有更多更重要的事情需要他來處理。

    「我也希望我猜錯了，但這座大陣的規模，絕非魔王能夠運轉，更別說是遠程操控，隔絕了一個世界，還要受制於天地法則，哪怕是魔帝都未必能做到。」

    桌上的榕樹盆栽擺動枝椏，幻化成一個老者，墨綠色的頭髮鬍鬚糾纏在一起，幾乎遮蔽了面目，邁步來到南越王的身旁，一雙深邃的綠眸，充滿了憂慮。

    南越王先是默然，然後搖頭失笑，「如果真是如此，那一切籌謀都沒有意義了，只能說是人算不如天算吧！」

    天地法則也不是絕對的，窮奇只要下定決心，願意付出代價，讓這方世界化為魔域還是可以做到的，而有一些傳說中的存在，甚至可以無視天地法則，自由行走於諸界。

    「如果是其他魔神，我就能斷定不是，但這一位是出了名的無事生非。」大榕樹王苦笑

    大人不會沒事蹲在地上燒螞蟻，但孩子就說不準了，一個擁有神明般力量的孩子，如果仍保留著那強大的好奇心，那就沒有人能猜出他會幹出什麼來。

    兩位屹立於霧州巔峰的王者，皆懷著天意難測的憂慮，皺眉沉思著。

    這時候，一道恢弘劍光自南方天際破空而來。

    「葉閣主到了，看來還是我這邊快一點。」南越王展顏道。

    「看來越王陛下已經想開了。」大榕樹王笑道。

    「天塌下來有高個的頂著，這件事還輪不到我們來操心，如果事情真到了這一步，你我大不了做個魔王，不像北邊的那些人。」

    南越王輕鬆的道，霧州的修行道大部分都是魔道修士，從魔修變魔民也不過差了一個字而已。而許多的所謂正道修士，就只能死扛到底，比如天龍禪院就絕不可能妥協的，那他這份國讎家恨，就可以輕鬆報得，起碼算是福禍相依。

    「說得有理，妖魔妖魔，本就是一路貨色。」大榕樹王笑了其中，但深邃幽綠的眼眸中，卻有一份化不開的憂慮。

    一方世界有一方世界的法則，順之者昌逆之者亡，餓鬼道只收留亡者，修羅道則是戰士的歸宿。若是九州轉化為魔域，那必將是善惡顛倒，狂悖肆意的世界，如果不順應改變，就會被淘汰滅亡，但如果順應改變，就要扭曲自身的意志。

    而一方水土養一方人，生在這個世界，長在這個世界，早已被印上了深深的烙印，想要改變哪有那麼容易，一不小心就會走火入魔，就算留住一條性命，也斷絕了修行之路。

    所以這樣的世界戰爭，沒有任何人能置身事外，南越王也只是說得輕鬆而已，否則早就與魔域勾結，將霧州變成魔域入侵的大本營了，多上幾十個魔王援手，青州怎麼擋得住。

    而且如果他真的這麼做了，他的越王府立刻就會分崩離析，哪怕他的客卿多是魔道修士，為了追求力量、滿足而作惡，和善惡顛倒還不是一回事。

    對於妖族卻有些不同，因為妖怪談不上善惡是非，更無所謂道德禮法，老實貫徹「弱肉強食適者生存」的自然法則，縱然墮入魔域，也不過是變得更加狂暴兇惡一些，說不定還更加適應呢！所以「妖魔」二字被連在一塊，確實是有些道理的。

    如果不是為了心中的大計，大榕樹王本可以比南越王更加輕鬆。

    「罷了罷了，我也只是一顆老樹而已，不過，要說快，還是我這邊更快些許！」

    說話間，一道幽影從牆壁中浮現出來，一個飄渺的聲音道：「你們說的還挺嚇人的，現在李青山怕已經到了魔域，不是投降就是死了，我們還有必要繼續攻打嗎？我可不想靠近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