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唱完了。
楊活收了琴具,向台下一鞠躬,徑直往後台走去,只留下一個瀟灑的背景和一片啞然若呆的上千名觀眾、選手和評委!
我去!
這是什麼白話歌啊?!
根本就是赤果果的罵人啊,就差沒罵三字經了!這到底是罵誰呀,大賽的評委會還是坐在前排的十強選手?賣吧,當一個真正的表子!我靠,這罵得太狠了!
「我的天!」
「白話歌可以這樣唱嗎?」
「這年輕人是瘋了吧,剛領了獎,當面就罵人啊!」
「哈哈,這會看鐘司長的臉往哪兒放!他的一張熱臉貼到冷屁股上不說,還被人家狠狠地扇了啊!」
「不過這歌真帶勁!我從來沒聽過這麼爽的歌!」
「這小子有膽識,我敬他是一條漢子!」
「怪不得嘯天大王在象國的位子坐不住了,有這樣的傢伙在,誰能坐得穩啊!」
「我現在倒有點喜歡這小子了,他叫什麼來著?」
觀眾席上一片混亂,說什麼都有。特別是那些普通的觀眾,因為這首歌讓他們聽爽了,頓時話風就變了,開始偏向楊活這邊。
而那些修煉多年的老樂師和歌者,他們的表情和態度就是另一副樣子。大多數人板著個臉,既不評論也不辱罵;但也有少數沉不住氣的,竊竊私語。
「跳樑小丑!譁眾取寵!」
「用這樣低俗的東西來吸引觀眾,手段低劣,早晚會敗壞樂道的風氣!」
「老天,這種骯髒的東西也能叫音樂,也能唱出來,也能公然登上大雅之堂?我們的孔聖大人若泉下有知,非要氣得從墳里爬出來不可!」
「什麼叫劣曲驅逐良曲?這就是!」
「所謂陽春白雪,知音難尋;酒肆勾欄,呼朋喚友。我們清淨的樂壇,恐怕很快就要變成熱鬧的菜市場了!」
坐在前排中央的新晉歌王——崔連老兄,突然站了起來。
一直站在旁邊,對他嚴防死守的兩名衛兵,見此情形馬上提起精神準備撲上去將他制服,卻見他眼神直愣愣,嘴裡嘟嚕了兩聲,直挺挺向後就倒。
旁邊的選手伸手去扶,也沒能扶住。他就這樣躺倒在坐椅上,不省人事。慌得旁邊的人,呼救的呼救,幫忙的幫忙,還有掐人中的,一片混亂。
後面的觀眾發現了這裡的異常,都站了起來往這邊瞧熱鬧,個個伸長了脖子,還有的被前面擋住了,一個勁往上跳。如果不是紅廳里禁止浮行,估計好多高狂都飛過來了。
「怎麼怎麼?出什麼事了?」
「聽說新晉歌王昏過去了!」
「啊,怎麼好端端得會昏過去呢?身體這麼虛,怎麼當上歌王的?」
「可能是當上歌王太開心了,樂極生悲唄!」
「切!這是被楊活氣的!你們沒瞧見嗎,他剛才都被氣得吐了一口血啦!」
「原來如此,難道說這首歌是罵他的?」
「我靠,這首歌這麼毒,擱誰頭上也受不住啊!」
「這小子太倒霉了,竟然碰上了楊活。我告訴你們啊,楊活這小子報復心特別強,凡是得罪過他的,全都沒有好下場。我在象國聽過這樣一句話,『寧惹閻羅,莫招楊活!』這新晉歌王呀,見識忒小了些,竟然不識得楊活的手段!」
「啊呀呀,這麼厲害?我們剛才還說了他不少壞話,豈不是……」
「切,咱們這些小平民,對人家來說根本不值一提,那句話怎麼說來著,什麼螻蟻,哎,記不清了,反正沒球事!」
「那就好,那就好。」
廳里的醫師趕過來了,大致聽診了一番,朝大家道:「沒事,只是暫時昏迷。」招手叫了兩個幫手,將歌王架著扶了出去。
司長鍾浩昌此時心中大喜:我靠,終於把楊活獲獎這個矛盾焦點給轉移了!趁著大家現在沒把念頭轉過來,趕緊結束大賽啊!
想到這時,他三步並作兩步走到了舞台中央。
「各位!剛才楊歌王這首白話歌可真是……啊,直白簡潔,霸氣十足!淺顯的詞句之中,卻蘊含著深刻的思想!我們常說,歌以抒情,歌以詠志,而這首歌卻達到第三個層次,即用歌曲來針砭時事,批判社會上的一些不良現象!境界何其高哉,歌王不愧為歌王,唱常人所不能唱之歌,發常人所不敢發之聲,令人佩服!」
「當然,這首歌的歌詞確實,啊,個別詞句略顯粗俗……這個嘛,也是白話俚語歌的特色,情有可原,情有可原啊!」
「好的,頒獎會進行到這裡,我不得不要和大家說再會了。感謝各位觀眾的到來,感謝各位樂道同行的支持,感謝各位選手的努力,感謝各位評委的認真,感謝所有與會相關的工作人員,沒有你們就沒有這一場完美的歌王比賽!我們下一屆歌王大賽,再會!」
鍾浩昌講完,深深一躬。
舞台這一剎那,燈光全息。與此同時,整個場館內的燈火卻亮了起來。觀眾們一邊鼓掌一邊站了起來,準備退場。一個樂隊坐上了舞台,默默奏起了送別曲。
……
後台。
秦青緊緊握著楊活的手臂,驚聲道:「好小子,你真是敢唱啊,連這種罵人歌都敢在台上唱出來!」
楊活無辜道:「我也不想的。就是那個老小子,讓我一下子怒氣就湧上來了,張口就冒出這首歌了。再說,我這口惡氣要是不出,可能會憋出內傷的。」
秦青搖搖頭,之前崔連那個噁心的手勢他也看到了,當時就和鍾浩昌破口大罵,罵這老小子不會當人,心胸太窄。
「哎,這種事你要私下收拾他嘛,你現在一罵一大片,連評委會都給罵進去了,那你以後可怎麼辦?」
楊活道:「什麼以後?」
「你不想拿歌王了?真正的金嗓獎。」
「不想。沒意義。再說,十幾年後這幫老傢伙恐怕都不在了,怕他們幹什麼?」
「十幾年後……」秦青一怔,隨即反應過來,楊活恐怕馬上就要去黑海斷崖服獨役之刑了,心中頓時有些感傷,走過來拍了拍楊活肩膀,「走,兄弟,哥哥陪你!咱們到摘星樓好好喝一場,不醉不休!」
「好!不醉不休!」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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