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老大鄙視地看來周恆一眼,見周圍沒人,這才接著說道:
「一個不入品的仵作,現在是從六品,這俸祿就多了多少倍?不是發財是啥呀?至於老婆,那個宮女不就是?」
周恆一怔。
「周易安說認素娥做妹子,再說人還不知道能不能放出來,你們跟著湊什麼熱鬧?」
薛老大毫不在意地擺擺手。
「等著看吧,鐵定是媳婦了,我有預感。」
周恆瞥他一眼,「北山的作坊都差不多了,你這兩天留心一下店面,不要太大的,不過一定要在鬧市,等秋娘的養父下葬後,我們去一趟,鋪子也該開起了了。」
一說這個薛老大來了精神,抄著袖的雙手趕緊伸出來。
「你終於想起靈山村的人了,這些人一直跟著製藥作坊和制酒作坊裡面幹活,不過他們都是閒不住的主兒,一個個我去了兩次閒的嗷嗷叫,鋪子我早就看中了一個,就隔壁不遠的一個鋪面,我打聽了那也是寧王府的鋪子,鋪面還不大好,是一個酒家。」
周恆一陣的無語,看著薛老大一時間不知道說啥,這貨是蓄謀已久啊!
這都算計好鋪子了,確實還是找世子的鋪面比較好,省錢實用,只是騰出來就行,不過這都不和自己商議是什麼鬼?
薛老大戳戳周恆的手臂,「你咋想的怎麼不說話,我瞧著那火鍋不錯,要不然我們開一個火鍋鋪子如何?」
周恆蹙眉,「火鍋雖好,針對的大多是有錢人,暫時不要考慮,小錢好賺,所以還是和之前的內容差不多,便宜、好吃、走量,這樣可以迅速打開銷路,一個春節能有很多食客,瞬間就火爆了。」
薛老大眉頭緊蹙,「這裡沒有藕,我弄啥?糖葫蘆倒是可以,不過開鋪面賣糖葫蘆,這有些太浪費了,你給我透露一點兒,我好提前準備一下。」
周恆嘆息一聲,不說點兒什麼事打發不了這貨了,伸手接過薛老大手中的炭筆和本子,刷刷寫上了一些名字。
「你去找一下,看看名單上的東西有沒有,有些東西我畫了圖,不一定叫我說的名字,不過看到類似的可以買回來我看看,如若有異邦商人,可以留意一下他手上奇形怪狀的東西。」
薛老大一頭霧水,不過還是將本子收好,轉身走了。
周恆長出一口氣,此時已經開門,患者幾乎是擠進來的,瞬間占領了大廳,周恆回身看看,那幾個御醫已經分別跟隨回春堂的弟子開始去各個科室問診,門診掛號的牌子上,也寫出了御醫看診專號。
瞥了一眼忙碌的銘宇他們,忍者笑意搖搖頭,這幾個小子現在做生意的腦瓜都不錯,知道利用資源
宮中,皇帝打發了所有的大臣,接過方紀忠遞過來的茶盞。
喝了一口溫熱的茶,這才驅散了一絲疲憊。
方紀忠趕緊給皇帝捏捏肩膀,不斷安慰道:
「陛下莫要擔憂,這雪災只是限於陝西一帶,糧草和賑災銀兩已經走了十幾日,估計這會兒已經出了臨汾,年前應該能到的。」
皇帝搖搖頭,繼續喝了一口茶。
「朕擔憂的不是賑災銀兩是否及時,而是雪災拖延如此久,缺衣少食,百姓死傷不知能有怎樣一個數字,陳慶的奏報上寫著,將軍中的餘糧都已經發放下去,朕怕這個時候有戰事,如若韃靼此時來犯,豈不是」
方紀忠沒說話,這不是他能操心的事兒。
山西那邊有寧王坐鎮,韃靼似乎多有忌憚,近年對大同的侵犯日益減少。
這兩年反倒對陝西邊境多次騷擾,這個陳慶是嫻妃的兄長,也是為何嫻妃多年地位穩固的原因。
皇帝將茶盞放下,示意方紀忠停下來。
「說說吧,你們的案子查的如何了?」
方紀忠趕緊跪倒,從袖口抽出一沓紙呈給皇帝。
見方紀忠如此樣子,皇帝眉頭微微一蹙,趕緊接過來看了一遍。
方紀忠將審訊的事情說了一遍,非常的詳盡,每個人說了什麼,什麼反應,當時誰在場,全都複述了一遍,當然也隱去了與張輔齡攀談的部分。
前面的他都已經知曉,不過看到後面屍檢後的一系列,還有宮中調查的結果,瞬間眼睛眯成一道縫隙。
隨後陷入沉默,整個東暖閣只有炭燃燒的聲音,方紀忠大氣都不敢喘,就這樣直挺挺地跪著。
不知過了多久,皇帝冷冷地問道:
「屍檢你跟著了?」
「回陛下,奴婢寸步不離的跟著看了全程,這個周易安真的是太不一樣,孫昭儀胃裡面取出來的帕子,上面就是金菊,奴婢看得清楚絕對沒錯,不過未曾對人透露。」
皇帝抬眼看向方紀忠,「金菊帕子?」
方紀忠從取出一個小盒子,裡面是一塊錦帕碎片,不過此時已經清洗乾淨,上面的刺繡分外刺目。
皇帝看了一眼,沒有接過去,瞥了一眼方紀忠,那目光仿佛刀劍讓人心顫。
「有孕一事呢?」
方紀忠頭垂得更低,快速說道:
「內務府的記檔不小心灑了水,陰濕了兩本,當值的小太監已經被奴婢責罰了,除了屍檢,還有素娥那個宮女,廠衛之外無人知曉。」
皇帝鬆了一口氣,朝著方紀忠抬抬手。
「起來吧,別動不動就跪著,既然查清楚了那就對直接懲治吧,孫昭儀宮中的嬤嬤貪墨錢財被抓,對孫昭儀起了歹心,聯合昭儀宮中幾人謀害了孫昭儀,還撒鹽製造腳印,陷害劉秀兒小姐,他們幾人找個沒人的地方亂棍打死。」
方紀忠趕緊跪倒領旨,不過他清楚,這吩咐並沒有完,所以只是跪著稱是,沒有動。
皇帝瞥了一眼方紀忠,站起身走了兩步。
「那仵作叫周易安是吧?」
方紀忠點點頭,皇帝接著說道:
「剛才張輔齡遞了摺子,他覺得周易安能力非凡,和大理寺卿魏景元大人商議,想要將人留在大理寺擔任司直,統領所有仵作單獨設立部門,你找出來,此事准了。」
方紀忠跪著起身,在御書案上找了一會兒,將摺子找出來,皇帝硃筆揮動。
方紀忠咬咬牙,看向皇帝試探性地問道:
「那宮女素娥要如何處置?奴婢差人去了她的家中,父母及兄長已經被殺多日,鄰居都以為人出門了沒在,奴婢派人連夜將屍首都運出來,將他們家一把火燒了。」
皇帝瞥了一眼方紀忠,微微點點頭。
「做得好,這事兒還是別留下尾巴,至於素娥,既然周易安想要認義妹,那就笞刑二十,放她走吧,不過如若散播宮中之事,定不輕饒。」
方紀忠趕緊跪下,「陛下仁慈。」
皇帝揮揮袖子,「方伴伴你老了,現在也心慈手軟了許多。」
方紀忠一臉的笑容,「陛下心慈,自然奴婢心慈。」
皇帝看向方紀忠,臉上似乎帶著一絲饒有興趣的玩味。
「不用跟朕奉承,你能如此安排,自然看明白這些,朕只是不希望後宮影響前朝的事兒,這陝西不能亂,一個雪災如若橫屍百里,這就是朕的過錯。
至於嫻妃那裡,伺候不好的人就打發了吧,去將藩國進貢的珊瑚樹拿著送過去,協理六宮多時,嫻妃著實辛苦了,眼瞅著過年,讓她注意休息,朕抽空去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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