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此刻,正在不由自主喃喃自語的人不是別人,正是守候古青陽許久的幕家家主,幕碑涼。
他的確是與在場的這些骨修有莫大的不同,其他的骨修守候古青陽等待古青陽出現,都是為了機緣。
而他幕碑涼所為的,卻是他運河幕家,還有這整個人族。
他們人族與獸族井水不犯河水的現狀,已經維持了很多年。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也算是維繫了許久的和平。
在過去的這段歲月里,人族與獸族之間雖是偶然會有摩擦,但從大體格局來看,兩者還是相安無事。
但血殺大冥虎一族這一次所圖謀的事情,顯然是不簡單。
憑他對這一族的了解,他是深知這一族的行事秉性的。
血殺大冥虎一族。一向可都是眾多荒獸生靈種族之中做事最強勢的種族之一。
尋常時候,它們不去主動斬殺人族骨修便已經可以算是皆大歡喜,還從沒有哪個人族道統會招惹它們。
可這一次,強勢如它們血殺大冥虎,它們居然也要主動去與一個人族骨修締結因果。
這說明了什麼?
對於這個問題,即便是他這個幕家的家主,在一時半會兒之間也是絲毫都想不到答案的。
所以他才要等,他要等古青陽出現。他想看看古青陽在出現之後,整個人會有怎樣的變化。
他認定,憑藉他的眼光,只需要簡簡單單的寥寥數眼,他就一定可以看透與眼前之人有關的諸多事情。
然而他自己也沒有想到,僅僅只是一眼,他便已經被對方所展露出來的強勢一面所震懾!
以他的眼光之毒辣,他自是可以看得出來,古青陽的心性已經是舉世無雙之心性。
像今時今日這樣的場面,若是讓尋常骨修來面對,那些尋常骨修只怕是會做出許多窩囊之事。
比如說放棄懷中那隻幼虎,又或者是為求能保命,直接就把所有的事情給全盤托出了。
可古青陽沒有這樣做。
面對那些來搶奪機緣的人,古青陽給出的答案可是自始至終都不曾變化,而且是只有一個字——殺!
而且古青陽所展露的手段,也是真正意義上的舉世無雙。
靈道難修吧?靈道之難就難在養靈,於尋常的靈道骨修而言,他們所養的「靈」便是他們的身家性命。
「靈」若是沒了,那些不可一世的靈道骨修,同拔了牙齒的老虎也就沒有任何區別了。
可古青陽只是進了一趟這萬獸山脈,當他再出現時,他便已經能夠以整個血殺大冥虎一族為他之靈。
這件事,他幕碑涼做不到!
而且古青陽可是以氣運道入轉靈道的,要做到這種事情的難度,已經是幕碑涼不敢想像的了。
「他真的還是個人?」
默默地凝視古青陽許久,在這段時間裡,幕碑涼就像現在這樣愣愣地立身在天穹中,默默地看著。
直到許久之後,當他眼看著古青陽猶如一尊絕世殺神一樣,接連不斷地斬殺那些骨修時,他才開口。
然而他的喃喃自語,自始至終也是就只有這一句。
雖然說他的心中的確是存在著諸多感想,已然可以說是他有千言萬語想要表達。
但到了最後,真到想要把感慨之詞說出口的時候,他的話,卻偏偏又少得僅此一句了。
然而,在說完那句話之後,幕碑涼也只是靜靜地望著天穹中那道孤零零的身影怔怔出神。
就在他失神的一瞬間,他想到了很多事情。
他想到他年僅二十出頭便已經繼承了幕家,成了運河之主。
其實他也是一個天才,一個主修氣運道的天才。
他的命骨,天生便與因果一道有莫大的關聯。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的確是一個天生適合修行氣運道、命道還有靈道的絕世之才。
但他修行了很多年,現如今的修為也才僅僅只是琉璃境。而這個修為也毫無疑問,是和古青陽一樣的。
可同為琉璃境,同為修行過氣運道、靈道的骨修,古青陽比他強的卻不止是一點半點。
在沒有離開幕家外出遊歷,觀摩天下眾生之氣運前,他曾天真地認定未來的天下是屬於他的。
畢竟他擁有著最為正統的幕家傳承,他是幕家運河之主,未來必然將會執掌天下眾生之氣運。
而在沒有遇到古青陽之前,他雖然也是已經走過很多地方,也見證了許許多多不凡的強者。
但在這一路上,他那顆自覺運道無敵的道心還不曾動搖過。
在那個時候的他看來,他就是絕對的天選之子。
可現如今,一切都似乎是已經與從前不同了。
他幕家存在了漫長歲月,幕家的氣運比之那血殺大冥虎一族的氣運其實也是絲毫不差。
可他能夠引動幕家的氣運之力是因為他是幕家的家主,是因為他的身上有幕家都的傳承術式。
那並不是因為他是幕碑涼。
換句話來說,只要是幕家人,誰都可以是幕家的家主,誰都可以掌控那份恐怖的力量。
可在這一刻,他能夠清晰地感知到,古青陽能夠掌控血殺大冥虎一族的氣運,是因為那個人是古青陽。
這種清晰的認知,無時無刻不在提醒著他幕碑涼,在這一點上,古青陽已經勝過他太多了。
幕家的族人很多。
這代表著幕家的家主也可以有很多位,但放眼整個大荒世界,古青陽只有一個。
被血殺大冥虎一族認可的人,也僅此一位!更何況,他若是想要調動幕家的氣運之力還要付出大代價。
可古青陽在對敵之時,卻是顯得如此地輕鬆隨意,看上去就好像是在彈指一揮間就決定了很多事一樣。
如果古青陽僅僅只是一個已經超越十境修為的骨修也就罷了,畢竟修為境界就擺在那裡。
那樣的話,他幕碑涼就算是再怎麼震驚於古青陽的實力,他也絕不會多說什麼。
可偏偏古青陽和他的修為處於同一水準,都是同一個境界,都是第五境琉璃。
然而就在下一刻,古青陽的聲音也是猛然響起。
「太蒼初始,天地浩然。」
「廣修諸劫,證吾神通。」
「以我罪血,銘刻此陣!」
「罪血帝臨,萬靈朝拜!」
「陣起,陣成——」
伴隨著太蒼枯榮經瘋狂運轉,此刻的古青陽已然是將他的戰力給發揮到了極致。
在沒有突破到琉璃境圓滿小境之前,他在戰鬥廝殺之時,都是要將他的神魔兩道神通一起推演的。
但是現在不一樣了。
自從他打破那層桎梏之後,他就擁有了神魔琉璃身。
神魔琉璃身,本就是他將自身的道明悟到臻至圓滿之程度之後的一大產物,是他自身所修大道的顯化。
這般狀態之下的他,就算是沒有參與所謂的戰鬥,就算他只是安安靜靜地活著,什麼都沒做。
可太蒼枯榮經、古神不滅經還有吞神古魔經也依舊會不斷運轉,自行進行推演,讓他進行修行。
只不過,若是他主動去推演太蒼枯榮經的話,那他在戰鬥之時能爆發出來的力量就會更強而已。
早在剛一開始的時候,古青陽便已經想好了該怎麼殺他們。
那個時候的他不單單是展露了他神魔兩道的神通,更是於不斷展露神通之際就開始暗暗地布局。
這場大戰,看似是這些來自四面八方的骨修圍殺古青陽一人。可事實是古青陽一直在算計這些人。
從一開始,就是如此。
一開始的時候古青陽展露的手段還是只與神魔兩道有關,但後來,他展露的手段就與夢道幻道有關。
而且,他雖然是一直都在這場大戰之中不斷地殺人。但他自己也是始終都處於一種身受重傷的狀態。
身受重傷倒不是他偽裝的,而是因為他真的就是在面對這種危險。這些骨修的單體實力,參差不齊。
但他們聯合在一起,終究還是一股不容小覷的力量。
在同這些人的大戰之中,古青陽隨時都有可能會因為失誤而隕落,被這些人抓住機會,從而圍殺致死。
但從始至終,古青陽發動了一次又一次攻勢,他殺了很多人,受了很多傷,就是沒有失誤過一次。
可偏偏,他表現出來的那副身受重傷的模樣,又會讓他的對手們變得愈加地興奮。
他就要死了
他很快就要死了
也就是就是下個瞬間
這就是距離他最近的那些骨修在圍殺他時,那些人內心深處的真實想法。他們覺得他們一直都有機會。
可實際上,這種感覺只是古青陽故意給予他們的。古青陽完全就是要順勢而為,讓他們漸漸陷入狂熱。
唯有如此,這些人的理智才會被愈加激烈的戰況,和「遠在天邊,其實卻近在眼前」的勝利衝垮。
如若不是這樣,古青陽又怎麼可能會在無聲無息間,成功地讓他的夢道、幻道手段發揮最大效用?
而事實證明,古青陽成功了。
早在最開始的時候,古青陽就曾發動過他開創的那門夢道神通——大夢誰先覺。
那個時候不會有人注意這些,也只當這是普通的夢道殺招。
又或者是,這些人根本就不曾把他放在眼裡過。
然而無論如何,當他以欺騙和欺詐,一步步地將這些骨修引入他的殺局之中以後。
他,便成功了。
就在他朗聲吟誦吟唱那段仿若古老經文一樣的文字時,又是數道神通被他完美地推演開來。
他以太蒼枯榮經為基礎,以神魔之力作為塑造這一切的本源,又默默推演罪血帝經。
在這四大神通的齊齊作用下,太蒼枯榮經和古神不滅經,會由內而外地飛速恢復他所受傷勢。
而吞神古魔經,也完美地展露出魔道和煉道結合後,所能爆發出來的那種恐怖吞噬之力。
當他的大多數對手還沉浸在現實與虛幻之間,或是因為迷茫,或是因為沉淪而無法自拔時。
古青陽,正在吞噬他們的一切。
而且在古青陽的眼中,這些人也不單只是血肉構築的養分。他很懂得完全利用資源。
正因如此,他才要推演他的第四大神通,也就是罪血帝經。他就是要以這門神通做到物盡其用。
貪婪!
這是他從這些對手的身上感知到的最大的罪惡之力,除此之外,這些人的身上還有暴怒、傲慢
只要這些人還沒有徹底死去,他便可以憑藉罪血帝經,不斷地煉化這些人心中的罪力化為己用。
而如此一來,在這三種恢復之力的加持之下。縱然原先的他的確是身受重傷,他也能飛速恢復。
而這也是他能成功布陣的原因。
是的,早在吟誦那段文字時,他的傷勢還有力量,便已經恢復得七七八八了。
而對於他的敵人們而言,在那以後,因他而生的這座陣法才是真正的重頭戲。
古青陽深知,以他的修為,在不布置法陣的前提之下,他最多也就是斬殺一些修為同他相近的傢伙。
但只是斬殺那樣的人,從來都不是他的目標。他的目標,一直都很簡單也很明確。
他要讓這些人付出代價。
他要讓那些勢力付出代價。
他要向這些人證明他的實力。
除此之外,支持著他,讓他不斷前行的目標中最為重要的一條就是回去,回到江南道。
他知道那個人一定還在等他,站在凡人的角度去看,他們兩個的確是素不相識之人。
可他們之間的緣,卻是早在中洲大草原便已經開始了。
一場本不該存在於這個血腥世界都相遇,還有那場根本就不符合任何常理的夢境中邂逅。
屬於他們的過往太過於夢幻,偏偏對於他們兩人而言,這又是他們人生中最為重要的經歷。
人生路遠,知己難尋。
他知道她是一個怎樣的人。
她也知道他是什麼樣的人。
只此兩件事,便已經足夠。
其實,就在他剛剛走出萬獸山脈的一瞬間,他有一種錯覺。
那個瞬間,他覺得他還是那個在大涼部落生活的他。
他就還和那段日子的他一樣,只是出門為那個女孩帶了一樣禮物。
他對那個如野草一般堅毅且純淨的女孩說,他會回去。
她便堅信他能回去,她便會一直等下去。哪怕是等到日薄西山,又或者是滄海桑田。
「讓我們來進行一場無比公平的遊戲吧,這場遊戲的獎品也只能是一樣東西,那就是命。」
「至於這所謂的命到底是我的命還是你們的命,這就看你們有沒有能力能夠鎮殺我!」
「呵呵呵哈哈哈哈哈——」
伴隨著一道道潔白的陣紋以無比邪惡的姿態衍生降臨,古青陽的聲音也響徹這片天地。
這一刻的他,只聽聲音真的會讓人感覺他就是一個瘋子,是一個徹頭徹尾的瘋狂之人。
可實際上,此刻的他,言語間雖儘是瘋狂之意。可他依舊還是能夠溫柔地撫慰著懷中那隻幼虎。
單單只看他的樣子,此刻的他像極了一位兄長,又像極了一位剛剛見到女兒的父親。
可殊不知,在他的敵人眼中,他早就已經是一個十惡不赦的魔頭,絕世大魔頭!
「哼,豎子狂妄!」
「待我等將你斬殺,到時候我還真的很想看看,你小子到底有什麼資本可以這樣狂。」
「殺,讓這個傢伙知道下什麼叫天高地厚。哼,這個正不正魔不魔的東西,根本不配活著。」
同一時刻,一道道聲音也在不斷地響起。很顯然,古青陽的對手們已然是被他給徹底的激怒了。
人群之中,但凡是在最關鍵的時刻及時清醒過來的人,都沒有受到太重的傷勢。
畢竟,還有意識能夠抵抗和完全不能抵抗完全就是兩碼事。
不過就算是如此,當他們再看向古青陽的時候,他們的眼底深處也是或多或少地帶上了些許恐懼。
沒辦法,他們不得不承認,眼前這個傢伙,絕對是他們見過的最恐怖的琉璃境骨修。
放在平日裡,小小的琉璃境骨修是絕不會被他們放在眼裡的。
但古青陽和別的琉璃境骨修很是不同,因為他所掌握的攻伐手段實在是太多了,堪稱數不勝數。
而且,基本上每一種攻伐神通在古青陽的手上,都能發揮出祭魂境骨修全力一擊的威能。
這實在是很可怕的事情。
而且,古青陽所布置出來的這座法陣,縱然是承受了他們的無數次攻勢,居然也依然還是存在著。
「這到底是個什麼怪物!」
然而,就在這些骨修紛紛因為古青陽的手段而痛苦不堪時,一道聲音卻是自遠天傳來。
「年輕人,收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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