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長,我們真的不管她嗎?」
「那你想怎麼管?」
由異種荒獸托行的馬車正以非同尋常的速度一路疾馳。這馬車一路前行,如此前行,卻沒有任何人出手阻攔。
在偌大的魔荒城中,這一幕著實是很奇異。
畢竟這魔荒城自古以來一直都是一個沒人管的亂地,在這裡,總是聚集著一群唯恐天下不亂的人。
在很久以前,就有很多關於魔荒城的傳言存在。
那些傳言,有說在魔荒城裡走一段路就要被打劫八次的,也有說被打劫一次就要變得身無分文的。
但,在楚狂歌他們的馬車正式上路之後,這樣的問題他們是一次都沒有遇到過。
這大抵是因為,很多魔荒城的骨修都知道,這輛馬車之中有著古青陽這個極其特殊的「煞星」存在。
試問,平白無故地,又有誰願意被威能堪比天劫的劫雷擊中呢?
反正知道古青陽這個人的那些骨修不願意,所以他們巴不得古青陽趕緊離開這個地方。
因此,楚狂歌他們在離開的時候也算是有了一種獨特的特權。而這種待遇,其他人可不曾享受過。
然而,在這一路上,年齡比較小的楚天河顯然是很不服。
對於劉心玉命令他們,要他們趕緊離開魔荒城的事情,楚天河可一直都是耿耿於懷。
只是,他們一行人里,如今的主事之人可是楚狂歌。就算他真是有什麼不服的,他說了也不算。
故而,他只能在忍受了許久之後才開口,詢問楚狂歌的意見。
可讓楚天河沒有想到的是,楚狂歌竟然也會直接反問他一句。
如此一來,倒是讓他沉默,倒是讓他一下子就不知道該怎麼說了。是啊,他的意見是什麼呢?
劉心玉在前不久那樣說話,好像的確是劉心玉的不對,畢竟他們可是楚家人,並非劉家人。
從這個層面來說,他們不服從劉心玉的命令也無可厚非。只能說這是很正常的反應。
但當時的狀況的確是十萬火急。
如果他們沒有趁亂離開,那麼等待著他們的很有可能就會是一群骨修的圍殺。
這魔荒城的骨修,個個都是魔道骨修。他們有的還修有邪惡神通,堪稱是危險至極的傢伙。
一個兩個、幾十個,這樣的人數他們都能應對。
可若是圍攻他們的人足足有幾百人呢?要是圍攻他們的人足足有幾千人呢?
那樣的話,他們還能抵擋嗎?
想到這裡,楚天河不由得驚出一身冷汗。他這才知道剛剛的他險些犯下怎樣的錯誤。
於是他趕緊看向他的兄長,在猶豫了片刻之後,這才低下頭緩緩地而又鄭重地沉聲道:
「兄長,我錯了。」
不曾想,楚狂歌在聽到楚天河的話以後卻是先點點頭,而後又在後者不解的目光中搖搖頭。
「你錯了,卻也沒錯。」
楚狂歌說著,默默看向遠方。
他們周圍的景象仍然還是一副頗為繁華的街道,這說明他們是仍然還在這座魔城之中。
他們並沒有脫離危險。
只要他們沒離開這裡,便隨時都有可能會有人向他們出手。楚狂歌顯然是明白這個道理的。
所以他並沒有多說什麼,他只是說了這樣一句藏有深意的話。
不過他的話,的確是足以讓楚天河這個做弟弟的為之沉默了。
楚天河當然明白,他的兄長會如此說,就是因為他的兄長是想要用這樣的方式讓他悟到某些道理。
只是他資質愚鈍,明悟片刻,仍然還是沒有想到太深的道理。但楚天河也不著急,他只是默默地想著。
而與此同時,楚狂歌赫然也是在默默地沉思。
他何嘗不明白,剛剛的行為實在是丟了楚家人的威嚴。
這要是傳出去了,說他一個楚家的未來家主被劉家姑姑教訓,家族那邊肯定會有人挑事的。
但當時也是真的情況危急,他要是還因為這種事情而被迫糾結,那他們一行人沒準還真是要隕落的。
他又不傻。
什麼時候該做什麼事情,他當然知道。不過仔細說來,與他隨行的楚家人也就只有楚天河和楚洛陳。
他需要擔心誰會泄密嗎?
仔細一想,他似乎是並不需要有這樣的顧慮。畢竟,他們楚家一直都要比劉家更為團結。
一直以來,劉家都是一副派系橫生的樣子。在他的印象里,劉家的年輕人大多都沒有什麼本事。
但劉家的年輕人都很喜歡爭。
他們喜歡爭權奪利,更喜歡爭奪各種各樣的修行資源,爭奪可以爭奪的一切。
而且這樣的競爭還不是那種良性競爭,而是那種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競爭。
相比之下,他們楚家雖然也是派系橫生的樣子。但他們楚家的年輕人可都是唯他這個天才,馬首是瞻。
他是有雄心壯志的。
未來,他第一步的打算就是徹底擊垮劉家,然後就一步步地吞併西北的所有勢力。
緊接著,他要整合整個西北,然後就是西荒。然後,不管是北境還是中洲,還是南域,他都不想放過。
直到最後,他再去征服東土。
他想要建立一番宏圖霸業,他的目標則是整個世界。而他的第一個目標,則是這個劉家。
他原本倒是真的沒把劉家放在眼裡,也沒怎麼太在意劉家。可是隨著時間的推移,他覺得有些不妥。
更為確切的說,應該是隨著時間的推移,他是越發地覺得古青陽認識劉家的人這件事,很是不妥。
比起劉家人本身的事情,他更在意古青陽給劉家人帶來的影響。
想想當初,古青陽剛剛被他撿回來的時候。那個時候這位劉家姑姑對古青陽怎麼樣,他可是知道的。
可現在呢?
現如今,他發現他好像是在劉家姑姑的身上看到了某些人的影子。而這某些人,自然是洛家大小姐了。
楚狂歌可是記得,他剛看到古青陽和洛家大小姐同行的時候,那個時候的情景也是這樣的。
當然,不同時候的不同情景,自然是不可能完全一樣的。但感覺就是感覺,感覺是不會錯的。
想起古青陽,又想起劉心玉。
想著近來發生的一樁樁事情,楚狂歌是越想就越覺得彆扭。他倒是很希望他想的全部都是錯的。
可當他突發奇想,把帘子撩開看向車廂裡面的時候,卻見,劉心玉正手持銀針,仔細地為古青陽針灸。
「這——」
眼看著這一幕就這樣發生在自己的眼前,楚狂歌是真的有了想要吐血的衝動。
他默默地放下帘子,然後又轉過身去,就這樣徹底沉默。此刻,楚天河只是詫異地看了楚狂歌一眼。
楚天河顯然是無法理解楚狂歌。
他根本就不知道他的兄長到底是在想什麼。當然,楚天河也不想深究他的兄長是什麼心思。
相比於揣摩這種事情,楚天河還是更願意去明悟那些道理。畢竟,那種事情顯然還是更容易一些的。
然而,楚天河卻是不知道。
就在這個時候,楚狂歌可是默默地在心裡腦補了一段詭異離奇的情感故事。
雖然,楚狂歌自己也無比地希望這故事不是真的。但楚狂歌明白,這種事情絕對不是他能夠決定的。
「呼——」
「嘶——」
「呼——」
同一時刻,古青陽變得和之前一樣了。在枷鎖重生的同時,他也被他的心境深深地影響。
這使得他在做過很多夢之後,就不再繼續做夢了。因為他累了,他只想好好的睡一覺。
然而,他後來這不做夢的一覺倒是睡得無比踏實。
古青陽只覺得,在無形之中就仿佛是有一雙無形的大手,是它在默默地引導著他走向一個輕鬆的世界。
在這個過程中,他什麼都不需要去想,什麼都不需要去做,他只需要休息。
一次沉睡,一場沉眠。
古青陽並不知道,在他一步步地陷入到深度睡眠的狀態中時。在他沉浸在那種輕鬆的感覺之中時。
劉心玉正在努力地將她手中銀針以奇特的方式打入他的體內,以她的醫道神通擊碎他體內的部分枷鎖。
這枷鎖是由他的本心凝結的。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想要破除這種枷鎖,的確是需要讓古青陽自己去想,他想明白了這枷鎖就破除了。
然而,劉心玉在嘗試著救他的時候,她的心也是一顆本心。那便是一顆醫者之心。
醫者父母心。
這是凡人之間流傳的話,但這句話的確很有道理,而且把這句話用在劉心玉的身上也很合適。
劉心玉的確是想要知道一些有關於古青陽的故事,但她在救他的時候她的心思就沒有那麼複雜。
她只是想要救他。
她能感受到他的悲傷。
她能感受到他的痛苦。
她只是按照古青陽的需求,拼盡全力,然後送古青陽一場沉眠,讓他真正輕鬆一次。
然而,劉心玉並不知道。她這次醫者之舉,卻是讓古青陽在再度復甦過來的時候看清了那些枷鎖。
「相由心生,鎖由心生。」
「這些枷鎖會是這樣,既是因為我的心而變化,亦是因為我的道而變化,這一切皆是因我而起。」
「我一直以為它們只是我過往人生的痛苦,我只是執著於破除這些枷鎖。可我,從沒有正視過它們——」
「我從沒有真正看清這些枷鎖的樣子,就如同我從沒有真正看清過我的心。」
「既是如此,何談破除?」
「既是如此,何談進境?」
想到這裡,悟到這裡,古青陽只感到他突然就聽到了一陣陣的枷鎖破碎之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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