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藝術家 2107徹底決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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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傑瑞-布魯克海默抵達小東京這家叫做「嘉代」的日本料理店時，卻看到了吉爾-雅各布，心中不知為何就有一種不祥的預感油然而生。

    其實在這裡看到吉爾-雅各布有很多種可能，比如說吉爾-雅各布就剛好過來這裡吃日本料理，因為「嘉代」雖然從來不做廣告，但是洛杉磯的日本人都會向你推薦：這是一家真正地道而且好吃的日本料理店，所以這裡一向都是客人云集；比如說埃文-貝爾同時也約了吉爾-雅各布談事情，傑瑞-布魯克海默也知道吉爾-雅各布在洛杉磯停留了至少五天，就是為了約見埃文-貝爾一回；比如說吉爾-雅各布在這裡約了其他電影公司、發行商見面，傑瑞-布魯克海默當然也知道目前戛納電影節並不寬裕的境況。

    但不知道為什麼，傑瑞-布魯克海默心中就是覺得十分怪異，雖然他面上不顯，還是禮貌地和吉爾-雅各布打招呼，但心中卻不由犯嘀咕——難道是這個巧合太過突然了？

    可是很快，傑瑞-布魯克海默就知道內心的不祥到底是從何而來的了，當他拉開眼前的滑板，脫下鞋子走上榻榻米的時候，卻看到吉爾-雅各布也緊隨著走到了門口，熟練而自如地開始脫他的皮鞋。這本來也沒有什麼，因為吉爾-雅各布的態度實在是太自然了，就好像他本來就預約在這裡一般；但傑瑞-布魯克海默卻清楚地看到了泰迪-貝爾眼中的意外和埃文-貝爾眼裡的調侃。他心中暗道糟糕！

    難道，吉爾-雅各布是不請自來的？

    想到這裡，傑瑞-布魯克海默不由在心底喊了一聲「不妙」。如果吉爾-雅各布真的是不請自來的，不管真實情況如何，貝爾兄弟肯定會以為是自己帶他過來的，那麼這樣的情況完全就是有理都說不清了。想像一下，在一個正式見面的場合里，前來參與談判、面試的對方，帶了一個不速之客前來。這對於任何一個主人來說都不是一個好消息。

    饒是傑瑞-布魯克海默在娛樂圈打滾三十年，碰到這樣的情況也只能是苦笑了。

    傑瑞-布魯克海默一回頭，果然就看到貝爾兩兄弟的視線都朝自己看了過來。雖然那眼神都很平靜，帶著謙遜禮貌的微笑，但傑瑞-布魯克海默卻知道，情況是真的不妙了。

    可是。不等傑瑞-布魯克海默開口解釋。也不等貝爾兩兄弟開口詢問，最後一個進來的吉爾-雅各布卻是鎮定自若地說到，「好不容易才打聽到今天埃文會在這裡用餐，我知道最近埃文一直十分忙碌，沒有那麼多的空閒時間，所以我只好不請自來了，雖然有些失禮，但我想你們應該不會介意的吧？」

    吉爾-雅各布這番話說得理所當然。雖然用詞已經算是很有禮儀了，還帶了一點調侃；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他身居高位真的太久了。所以即使想要調侃，也帶著一番不容許拒絕的肯定。而他的動作更是如此。雖然是在徵求埃文-貝爾「你們應該不會介意的吧」，但身體動作都已經走到了榻榻米上，甚至比傑瑞-布魯克海默還先坐了下來。

    然後吉爾-雅各布回頭看了傑瑞-布魯克海默一眼，「傑瑞，想必你今天也是有事情要和埃文談的吧，還不趕快坐下來。」他倒好，像是主人一般就開始招呼了起來。

    雖然吉爾-雅各布的這一番話也算是為傑瑞-布魯克海默解了圍，澄清了傑瑞-布魯克海默故意帶著吉爾-雅各布出現的嫌疑，但傑瑞-布魯克海默現在可沒有心思應付這些。換位思考一下，如果是傑瑞-布魯克海默處於埃文-貝爾現在的位置，他心情也不會好；更何況，埃文-貝爾向來就是一個吃軟不吃硬的人，傑瑞-布魯克海默只是站在原地，略顯尷尬，他搜刮著心思，想著是不是應該說兩句話緩和一下氣氛。

    不過，埃文-貝爾沒有給傑瑞-布魯克海默發揮的機會，他調整了一下自己的坐姿，原本他是雙膝跪地端正坐在榻榻米上的，但現在他卻是直接盤腿坐了下來，表面上看來是因為他的膝蓋跪久了有些酸麻，所以才換一個姿勢的，但是他隨意的動作卻略顯有些……粗魯，也就是沒有禮貌。單單是這樣一個動作，就讓傑瑞-布魯克海默和吉爾-雅各布的表情略顯有些僵硬了。

    然後埃文-貝爾緩緩地抬起頭來，眼神在吉爾-雅各布的臉上停頓了一下，然後勾勒出一抹笑容，眼神往四周飄了飄，就好像是漫不經心的模樣，「不，我在意。」這一句話頓時就讓現場的氣氛僵住了。

    傑瑞-布魯克海默在內心嘆了一口氣，不由也有些暴躁起來。在好萊塢，傑瑞-布魯克海默也是呼風喚雨的頂尖人物，面臨這樣憋屈的局面幾乎是微乎其微的，雖然他在埃文-貝爾的手上前後栽過好幾次跟頭，但埃文-貝爾這個人有一個優點，他對事不對人，而且公私分明。即使雙方因為「加勒比海盜」續集的事鬧過多次不愉快，但埃文-貝爾還是沒有故意針對傑瑞-布魯克海默。這是傑瑞-布魯克海默對埃文-貝爾佩服的原因，也是他今天願意再次過來找埃文-貝爾談「加勒比海盜4」的原因。

    可是現在，一切都毀了。傑瑞-布魯克海默對于吉爾-雅各布很不滿，他對於這位戛納電影節的太上皇十分了解，他也知道這是吉爾-雅各布的一貫風格——以他自己為中心，因為在戛納電影節他就是一言九鼎的人物。但問題是，這裡是好萊塢，不是戛納。傑瑞-布魯克海默看向吉爾-雅各布的眼神不由都無語了。

    「什麼？」吉爾-雅各布顯然沒有預料到埃文-貝爾居然會給自己這樣一個回答。

    吉爾-雅各布其實預想過今天自己貿然出現的結果，但偏偏漏了這一條。在吉爾-雅各布看來，他作為全世界電影領域都擁有一席之地的頂尖人物，雖然沒有打招呼就出現在別人的聚餐場合是有些失禮的，但社交場合不都是這樣的嗎，即使失禮即使不滿即使不願，也會維持面子上的客套，更何況是對待他這樣金字塔頂端的存在。所以，吉爾-雅各布預料到了埃文-貝爾會有些排斥，但絕對不是現在這樣的局面。

    埃文-貝爾的眼神飄忽了一下，最終還是落在了吉爾-雅各布的雙眼上，用再真摯不過的目光看著吉爾-雅各布，認真地說到，「不，我很在意。我不喜歡自己的用餐場合有陌生人來訪。」

    埃文-貝爾用了「陌生人」這個詞彙，這本沒有錯，因為他和吉爾-雅各布就是陌生人，兩個人僅僅是在戛納電影節上有過一次交流而已，之後不歡而散，就彼此封殺了對方，這不是陌生人是什麼。但這個詞聽到吉爾-雅各布的耳朵里卻是如此刺耳。

    「所以，可以請你離開嗎？」埃文-貝爾用了禮貌用語，就好像是一個最乖巧的小孩一般，微笑地說到。

    吉爾-雅各布一口氣就沒有上來，愣在原地，瞪圓了眼睛惡狠狠地盯著埃文-貝爾，那恨不得把埃文-貝爾吃了的表情很是生動有趣。

    傑瑞-布魯克海默看到這一幕，剛才升起來的煩躁和憤怒都煙消雲散了，相反他還覺得有些滑稽可笑，特別是看到吉爾-雅各布那完全緊繃的肩線，他差點就沒有控制住笑出來了。

    埃文-貝爾這個人，說好聽點就是有個性有追求，說難聽點其實就是混不吝的二愣子，是整個好萊塢鼎鼎有名的刺頭。像埃文-貝爾這樣的人，只有兩個可能，要麼就是被社會擠壓地灰飛煙滅，永遠都不得翻身；要麼就是成為讓所有人仰望的頂尖存在。因為像他們這種類型的人，可以說是無欲無求，他們不會因為社會關係的牽絆而縮手縮腳；但同時他們也是有自己堅持的，為了這一個堅持會不顧一切地向前沖，要麼永無出頭之日要麼一飛沖天。埃文-貝爾是後者。

    所以，吉爾-雅各布想要按照社交場合的正常程序來說，這是肯定行不通的。雖然吉爾-雅各布在戛納、在歐洲電影節呼風喚雨，但且不說埃文-貝爾對戛納完全就是沒有任何追求，根本無需看吉爾-雅各布的臉色行事；就算埃文-貝爾要在歐洲發展，以他現在的能力和人氣，沒有了吉爾-雅各布，歐洲電影圈裡還有無數人願意捧埃文-貝爾的場。

    傑瑞-布魯克海默看著吉爾-雅各布，內心卻是嘆了一口氣，吉爾-雅各布最大的失敗不是冒然出現在今天的場合，而是沒有找准自己和埃文-貝爾的位置。視線的餘光看到泰迪-貝爾那嚴肅冰冷的眼神，傑瑞-布魯克海默就知道，估計十一工作室是要徹底和戛納電影節告別了。

    吉爾-雅各布被埃文-貝爾的一句話說愣住了，隨後臉部就迅速漲紅了起來，他在歐洲電影圈活躍了四十年，還從來沒有受到過如此大的侮辱，即使是他剛剛接觸這個行業的時候也沒有。看著埃文-貝爾嘴角那禮貌謙遜的笑容，吉爾-雅各布只覺得自己被狠狠地刺痛了，猛地一下就站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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