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州炎黃正道會,乃是神州正道修真門派的聯盟。以維持隱世秩序為宗旨,擁有處置隱世諸多事務的莫大權力,匯聚正道各派的菁英於一處,亦可以說是隱世正道勢力的象徵。
正道會在神州各地皆有聯絡處,而其總部則位於古都應天。古都應天雖然是隱世聞名的大靈地,但同時也是繁榮發達的現代大都市。正道會總部便坐落於應天的中心,取「代天巡撫」的意境,命名為「欽天府」。
欽天府的外觀是一座高聳入雲的摩天大廈,有著充滿時代感的氣派造型。作為應天的標誌建築,每每總會引得路人仰頭讚嘆。
只是普通人大概無法想像,這座外觀氣派的摩天大廈,背後卻是隱世最古老的正道權威所在。在這座大廈里做出的每個不為人知的決斷,都足以動搖億萬人生活著的凡世的安寧。
作為正道會的總部,欽天府是集訓練修行,情報處理,裝備製造,事務執行等職能於一身的龐大的複合機能建築群。
眼下,在欽天府那龐大地下層的某處訓練場裡,一場激烈的訓練戰正在進行著。戰鬥的一方是身著玄青法衣的穆蘭,另一方則是兩名和她裝扮相似的小道士。
「打起精神來!注意防禦!」
穆蘭喝斥著兩位師弟,閃身欺進兩把飛劍的空隙。兩名小道士見著攻擊落空,大駭下急忙召回飛劍護身,然而穆蘭手裡的劍光已然橫掃而出。
只聽得「啪啪」兩聲,兩名小道士的額前分別挨了穆蘭的劍脊一拍,齊齊慘叫一聲,捂著腦袋蹲到地上。那邊的兩把飛劍,失去主人的意念控制,也就跟著掉落到地上。
「太弱了!尉真尉遲,這就是你們的修煉成果嗎?」
穆蘭不甚滿意的收起配劍,皺眉打量著前面兩位捂著腦袋的小道士。
兩位小道士是蜀山派的小輩弟子,道號分別是尉真和尉遲。不久前兩人受到師門推薦前來正道會效力,眼下身份則是執行部的見習幹員。身為壹級幹員的穆蘭,既是兩小道士的職場前輩,又是他們的同門師姐,因此兩人理所當然的被派到穆蘭手下接受鍛練。
這次實戰訓練是穆蘭提出的,也有檢驗兩人修為水平的意義。儘管尉真尉遲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來應付,但結果顯然沒有令穆蘭滿意。
「師姐……」
被穆蘭呵斥的尉真尉遲,苦著臉互相張望,一時間說不出話來。他們是蜀山派的小輩弟子,修為比不上師姐穆蘭或許是理所當然。然而在二打一的情況竟也被如此簡單的擊敗,實在找不到理由來分辯。
「師姐,好厲害……」
穆蘭下手頗重,尉真揉著額前的腫包,喃喃自嘆著。
「而且,還只用把木劍……」
尉遲盯著穆蘭手裡的兵器,聲音則是異常的苦悶。
對兩位小道士而言,如果說二打一敗給師姐還勉強能接受的話,那雙方兵器上的差距卻是令他們陷入嚴重的動搖和沮喪裡面。
要知道,蜀山弟子皆修煉「太乙劍訣」,而太乙劍訣能發揮出多少威力,很大程度上取決於配合飛劍的品質。如尉真的松紋劍,尉遲的定光劍,皆是與他們呼吸相契的通靈飛劍,可以令他們發揮出十成十的劍訣修為來。
相對而言,穆蘭卻只用了一把訓練用的木劍。
為避免誤傷的危險,訓練劍用具有彈性的硬木製成,沒有開鋒,自然也沒有半點靈性可言。以這樣的鈍器來施展太乙劍訣,能發揮出原本兩三成的威力就謝天謝地了。然而僅是這兩三成的威力,卻硬是把他們打得落花流水,毫無招架之力……
想想看,若是穆蘭換成青鴉劍來施展太乙劍訣,那又會是何等駭人的光景!?
「那個,不是說師姐前次出任務時受了傷,連青鴉劍都折損了嗎?怎麼感覺好像變得更厲害了啊……」尉真小聲的問著師弟。
「是啊,光用木劍就這樣厲害……若是換成青鴉劍的話,就算對上首座師兄也沒問題吧?」尉遲亦用同樣的音量回答著。
要說起來,在蜀山派的眾多小輩弟子裡,尉真尉遲也算是出類拔萃的菁英,否則也不會被師門推薦到正派會來磨練。兩人本來自信滿滿的想在正道會好好表現下,誰知此番和師姐的實戰訓練,卻完全摧毀了他們的信心。
看著前方持劍而立的穆蘭,被那無形氣焰所壓迫,兩人幾乎提不起半點鬥志。這般怯懦的模樣令穆蘭不快的皺起眉頭。
「怎麼?你們的修為就只有這種程度嗎?」穆蘭一振木劍,喝斥著的兩位師弟。「既然連我的一劍都接不下來,那就回去蜀山再修煉三年!」
「咦咦!?」
聽著穆蘭的宣告,尉真尉遲不約而同的驚呼出來。他們可是肩負著師門期望而前來正道會磨練的,如果就這樣被灰溜溜的趕回去,今後哪裡還有臉在師兄弟們里立足?
想到這裡,兩人互望了一眼,點點頭,打算掏出壓箱底的招式來。
「既然如此……」尉真召回松紋劍,咬牙捏了個劍訣。
「師姐,請你小心了。」
呼應著尉真的動作,尉遲亦奮力捏出同樣的劍訣。
隨著真力貫注,定光劍發出「嗡嗡」的顫鳴聲,劍身泛出青白色的靈光。顫鳴的聲波向外擴散出去,引得尉真手裡的松紋劍亦同樣顫鳴起來。在高亢的共鳴聲里,兩把飛劍的劍光同時閃爍,一時間竟氣勢大盛。
隨即,尉真尉遲腳踏北斗天罡步,在穆蘭左右分別站定方角。定光劍和松紋劍同時指向穆蘭,兩劍的氣機互相牽引著,大有一觸即發的勢態。
「兩儀劍陣嗎,這倒不錯。」
看著兩位師弟聯展施展出蜀山劍陣,穆蘭嘴角彎出弧線。
蜀山派是隱世的千年名門,與崑崙派並稱為神州的兩大劍宗。蜀山派門下弟子眾多,因而尤擅長結陣禦敵。尉真尉遲施展的「兩儀劍陣」,算是蜀山中劍陣里最常用的一類,需得兩名修為相同的弟子聯手施展。若是互相配合默契,極限情況下幾乎可將劍境修為足足提升一階。
「準備好了嗎?我來了。」
為測試兩位師弟的實力,穆蘭故意等到尉真尉遲結好劍陣。此時劍陣已成,穆蘭也再不客氣,一聲輕叱,朝左側的尉真疾沖而去。
「……敕!」
見著師姐選自己為目標,尉真顯得頗為驚慌,卻還是及時揮出劍訣。只見定光劍化成一道青芒,朝穆蘭直刺去。
得益於兩劍的共鳴,青芒的氣勢凌厲,然而劍路卻太過單純。早有準備的穆蘭側身閃過青芒,同時揮劍上挑。木劍避開定光劍的劍鋒,重重劈在劍脊上,打得定光劍的劍勢一歪,幾乎落到地上。
氣機牽連下,那邊的尉真亦是渾身一顫。穆蘭就待趁勢追擊,豈料身後傳來破風的聲響。回頭望去,只見松紋劍挾著凌厲劍勢橫掃而來,不得已回劍格擋。
電光火石間,松紋劍擦過木劍,橫在尉真的面前。與此同時,先前被穆蘭打飛的定光劍亦被尉遲重新掌控——藉助兩儀劍陣的便利,尉真尉遲可以互相掌控彼此的飛劍,從而攻守相助。也多虧這樣,原本岌岌可危的勢態頓時被扳了回來。
「唔,配合得還不錯,看來是下過功夫的。」
看著木劍上的一抹斬痕,穆蘭露出滿意的神情,隨即卻話鋒一轉。「那接下來,我要稍微認真點了……你們可要拿出全力來應付。」
如此宣言著的穆蘭,手握木劍斜舉朝天,初次擺出架勢。
感受到那股發散出來的駭人氣焰,尉真和尉遲不約而同的咽了口唾液,緊盯著穆蘭,同時凝神作好防守的準備。在兩人的緊張注目下,只見木劍的劍身陡然冒出一抹水華。水華發散出來,跟著化成一股清泉纏繞著劍身。
「水凜化相?是化劍之境的……」尉真驚呼出來。
「怎麼可能?那又不是青鴉劍!」尉遲的驚呼聲還要大一點。
太乙劍訣若是練到化劍之境,便能催動真力凝成劍罡。那纏繞著木劍的清泉真身,便是由穆蘭真力凝成的劍罡。
劍罡是飛劍本身的蘊相,穆蘭的愛劍青鴉劍是水靈劍,因此其真力凝成的劍罡自然也是呈水凜化相。只是兩人再怎麼也沒想到,穆蘭單用木劍就能凝成水凜劍罡來。
「太乙劍訣,化境之境……」
尉真尉遲緊張萬分的戒備著,穆蘭左右瞥了眼,最後竟又落在尉真的身上。小道士的臉頓時哭喪下來,卻來不及抱怨,穆蘭已揮劍斬下。只見纏繞劍身的清泉霎時間迸射而出,化成一道水華匹練斬向尉真。
「誒,起!」
尉真奮力大喝一聲,馭起松紋劍橫在面前,布下劍氣防禦。
下一瞬間,那水華匹練撞在松紋劍的防禦劍勢上,激得水花四濺。
尉真臉漲得通紅,拼命摧動真力,卻依舊被那股水華匹練給推得向後退去,兩腳在地上摩擦出深深的痕跡。
「八方諸靈,予吾助力……喝!」
尉真手捏劍訣,奮起全身真力,終於把與水華匹練給打散了開來。
「成,成功了嗎?」
見著眼前的水華陡然消散,尉真不禁面露喜色,但跟著卻露出駭然神情——只見迸散的水華後面,陡然顯出穆蘭的身影!沒等他反應過來,穆蘭已伸手抓住他的衣襟,跟著一個過肩摔把他丟了出去。
尉真在空中慘叫著,劃出道弧線朝後面的尉遲砸去。這時候尉遲本已馭起定光劍準備支援尉真,見狀只得慌忙撤下劍勢。
看著尉真手舞足蹈的摔過來,尉遲下意識的伸手去接。誰知恍眼瞥去時,竟發現尉真胸前不知何時竟被貼上了一道咒符。
「那是……引雷符!?」
領悟到陷阱的尉遲已來不及縮手。那邊的穆蘭輕彈手指,引雷符上的雷光迸射出來,霎時間把兩人電得哇哇大叫。片刻後雷光消斂,兩名小道士已抖顫著手腳,齊齊倒臥在地上。
就算用兩儀劍陣彌補劍境修為上的不足,然而實戰經驗上的差距卻依舊不足以扳回勝利的天平。穆蘭只是略施手段,便破掉兩人苦心修練的絕技。尉真尉遲渾身癱軟的躺在地上,看著眼前毫髮無傷的師姐,一時間真是沮喪到極點。
「……今次就到這裡吧。」
穆蘭收起木劍,看著地上躺著的兩位師弟。搖搖頭後,給出勉強及格的評價。「最後的兩儀劍陣配合還算不錯,應該是下過苦功。但實戰經驗還差得遠,今後要多加強實戰訓練。一周後我再來檢查,要還是連我一劍也接不下,就回去蜀山重新修煉。聽清楚了嗎?」
「聽,聽清楚了!」
兩小道士互相挽扶著從地上爬起來,用惶恐的聲音回答著穆蘭。儘管此次勉強過關,但想到一周後又會有實戰測試,兩人心情實在說不上輕鬆。
就在這時候,遠處突然響起一聲悠長的啼叫。一隻仿佛鷂鷹般大小的墨鳩,揮動翅膀飛過訓練場上空,泰然自若的降到兩小道士身上。那墨鳩有著烏藍的色翎毛,看上去頗為神駿,明明身軀不大,卻是不可思議的沉重。
尉真尉遲正被引雷符給電得腿酸腳軟,再被墨鳩這樣一壓,頓時慘叫一聲,齊齊撲倒在地。
「……機關翔鳥?」
看著墨鳩背上的發條機構,穆蘭露出驚訝的神情,偏頭望向訓練場的一側。只見那裡正站著一位黑髮及腰的艷麗美女,穿著青白二色的緊身旗袍,從旗袍下擺延伸出兩條修長的美腿,令得路過的男士們紛紛側目望來。
「這邊喲,穆蘭,訓練完了嗎?」
無視周圍的視線,旗袍美女用甜美的聲音朝穆蘭招呼著。
「墨琴,你怎麼到這裡來了?」
穆蘭走過去,用親熱的語氣回應著。
「呵,我來看你調教師弟的成果啊。」
墨琴輕笑著,揮手輕輕招了招。那邊壓著兩小道士的墨鳩接到信號,隨即扑打著翅膀飛了過來,輕輕落到她的肩膀上,並歪頭打量著穆蘭。
「好久不見了,小鳩。」
穆蘭熟悉的拍拍墨鳩的腦袋,而墨鳩亦親昵的摩挲著她的臉。「小鳩」是這頭墨鳩的暱稱,而它的真身則是墨門製造的機關翔鳥。
說到「墨門」,其淵源可以追溯到唇秋戰國時代的墨家,墨門將墨家傳下的機關術發揚光大,在隱世里以機關玄術而聞名。和擅長馭物遣物的造師門相比,倒是頗有異曲同工之妙。
製造墨鳩的人不是別人,正是眼前叫「墨琴」的旗袍美女。
墨琴是墨門的嫡傳弟子,很早便被派遣到正道會擔任要職,和穆蘭的交情極好。由於墨琴和穆蘭皆是名聞正道的才女,氣質又迥然不同,因此正道會的男士們私下將兩人組合稱為「律音清照」,人氣度可謂極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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