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懷虛宗 第四百九十六章 與赤色巨鬼見面

    「你你也沒做錯，至少沒有大錯，這是我的真心話。」陸寧回答道。

    一件事情，當事的三個人都受到了深深的傷害，這是心靈之傷，遠非肉體之傷那樣易治。

    然而，產生如此之惡果，當事的三人卻都沒錯，在這個慣以是或非論事的人間世界，也許只有在情之領域，才能有這樣的事情發生吧？

    白髮人沒能照顧好他的師兄弟和那個孩子，看似不對，但，一個連心都死了的人，別人還能要求他做些什麼呢？

    那個二師兄與師妹的離開，不也是很好的選擇嗎？

    如果白髮人或者他的二師兄有一人不愛那位師妹。

    如果他們都愛的不那麼深。

    如果那位師妹誰都不愛

    事情就不會這樣了吧？

    可是，世界上又哪會有這麼多的如果！一個都沒有。

    「謝謝你！謝謝你！」白衣人聲音哽咽。

    三柱香後，完全平靜下來的白髮人又接著講述起來。

    二師兄他們之所以會把孩子留下來，一是因為孩子太小，外面的世界太過危險。他們中，只有大師兄去過外界，卻重傷而回後不久逝去。

    還有一個原因，把孩子留下是對白髮人以及師弟們的信任。

    白髮人的二師兄還說，他們以後不會再回來，孩子長大後不要去找他們，讓他一直陪伴著師叔們。

    走出師門重地的白髮人雖然時而憤怒，時而悲傷，卻還是從重傷未痊癒的師弟手中，接下恢復大陣和修復秘地入口處陣法的事務。

    白髮人想把這裡還原成以前那樣，只能出去但外人不能進來的狀態。

    但由於缺少寶物，大陣只修復了一部分，需靠其自行吸納天地靈氣慢慢恢復。

    秘地入口處的陣法，也是因為缺少關鍵的一種材料，入口將在漫長的時間裡，每隔一段時間就自行顯露出一次。

    這已經是盡了他最大的努力了。

    「我知道這裡終有一天會有人進來，我布下陣法，為死去的師兄弟們尋找優秀的傳承者，他們的一生都是在這裡渡過的，他們應該被人知道他們的存在。」白髮人說道。

    「師父的洞府我無權放開，只有得到大師兄傳承的優秀者，修成某類功法後才能進入。而師門重地，那塊無人近身的怪異木晶，則是要看緣分了。」

    「會不會有很多人死去？」陸寧問道。

    此前他就問過，不過白髮人的回答不夠具體，讓他的心不踏實。

    「看來你很在意你的同伴，不錯！最早時，確實會如此。因為在死去的師兄弟們不知情的情況下，我當然要嚴格選擇，只有活下來的人，才能得到傳承。這樣更能顯得其珍貴。」

    「這麼說會死去很多人了？」陸寧面帶怒氣。

    「在師弟們和我都服下大師兄留下的延壽靈物後，以及他們相繼死去到我壽元將盡這漫長的時間裡，我也一直在反覆。」

    「我的一生太苦了，何必也讓後人因為我的決定而痛苦？在我壽元將盡的最後一刻，我終於動用全部靈力和魂力將陣法改動了一下，除非是大貪之人，否則不會有人死去。」

    「謝謝前輩！」陸寧長出一口氣。

    「你不必謝我，你們這批人能夠進入各處要地，其實與天道變化有關。而向我這裡走來的人，不會得到半點功法和寶物，這裡和你同伴所在之地是不同的。另外你前面的那幾個人，是真的死了。」

    「因為我認為，沒有人可以重複我走的路，他即不能堅持，也毫無必要。不過，後面的人因為你倒是得到了生機。」

    聽到這話，陸寧感到渾身有寒氣竄起，幸虧回答的被白髮人所認可，否則自己可能已經是一團血霧了。

    「那麼這兩座石像是」

    在陸寧問起石像時，白髮人的情緒又有了明顯的波動。

    「這是二師兄和師妹的，他們應該和我們在一起親如手足他們無顏面對我可我也沒能保護好師弟和他們的孩子，辜負了他們我跪的是」白髮人語無倫次。

    陸寧深深地嘆息了一下，從進入長橋後開始，直至目前，陸寧愈發地看出，這個白髮人複雜而變化的心態，他還在糾結著誰對誰錯的問題，一會兒像是想明白了，一會兒又像是什麼都沒想明白。

    白髮人到底跪的是什麼，親情？愛情？對或是錯？

    「前輩！你的故事我聽完了，如果你有什麼想讓我幫助的，我一定會盡力而為。」陸寧說道。

    他看到白髮人的狀態不好，試圖讓他恢復到正常的狀態中。

    「唉」白髮人發出長嘆，慢慢的說道：「我用護魂靈物將我的一縷生魂封印，現在封印已開，我的魂也將散去，我希望，不能得到寶物和功法的你，能夠發自內心地願意向我的肉身輸入靈力，讓我在這裡多跪上一段時間吧！」

    「好！」陸寧來到白髮人的身後盤坐，兩手抵在他的後背上，強大的靈力向白髮人的軀體注入。

    他發現，他輸入的靈力雖然被吸收，但白髮人的軀體確實沒有了生機，看來這是一種秘術，使他的身體能夠一直不腐，還能通過吸收修士的靈力增加保持時間。

    在靈力快要耗盡時，陸寧又服下了一粒丹藥，繼續注入靈力。

    他無需擔心被白髮人的殘魂奪舍，白髮人如有此意，他完全有能力找到一名資質更好的人，而不必多此一舉。

    似乎感覺到了陸寧的盡心盡意，白髮人低沉地說道：「你理解我真好！」

    一陣波動，陸寧覺得有什麼東西正在散去，而氣氛中似有悔恨之意，似有迷茫之意，然而更多的是解脫之意。

    「前輩？」他輕呼一聲。

    「我就要走了，沒什麼可以送給你的，就送你一句我用一生才總結出來的一句話吧，要懂得割捨，學會放棄！」

    「要懂得割捨，學會放棄？」想了許久後，陸寧搖了搖頭，有些東西不能割捨，更是不能放棄的。

    他眼睛又是一花，發現自己來到了一處洞府。

    這處洞府空蕩蕩的，只有一個傀儡在這裡，不過這裡的靈氣很特別也很純淨，感覺很容易被人吸收。

    知道白髮人不會害自己，他放心的盤坐下來，開始修起渾天五心寶錄。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當他又一次完成五心循環，正要接著進行時，卻是聽到有個聲音從傀儡那裡傳來：「可以了，時間到了，你必須離開。」

    在陸寧想問問怎樣才能離開之時，他就被傳送了出去。

    眼前大亮，看到遠處連綿的山脈，他明白自己已經離開了火岩秘境。

    在洞府內修行的這段時間，體內的普通靈氣更為凝實和飽滿。

    雖然沒有得到太多，有點遺憾，但陸寧認為仍是不虛此行，白髮人一生孤獨的情之路，令人扼腕嘆息。

    只有親聽當事者飽含各種情緒的講述，才會對世間情與恨多一些品味，多一些思考。

    其中一個重要的收穫就是，一句看似簡單的話，如果是以直指一人內心深處的事情為背景，細心品位之下，可發現它蘊含的許多道理。

    另一個重要收穫是，親情、戀情如此簡單而又複雜的演繹，觸摸其中沉甸甸的線條，讓陸寧的內心多了一分深邃。

    然而陸寧所得遠不止這些。

    他不知道的是，在那遙遠將來的某一天，身處高等天地中的他，因為想起這處天地、想起這處天地內的火岩秘境、想到白髮人的某句話之時，會給他一次極為重要的頓悟帶來多麼巨大的引導作用

    神識探去，周邊根本沒有修士，他取出計時法器，一看，微微一愣：「沒想到在洞府內修煉了這麼長時間，我還以為也就幾個月呢？」

    「大師姐讓我出了秘境就回懷虛峰，但現在離與林婉清約定見面的日子已經很近了，這裡又離死陰大裂谷不遠，不如我先去見她，給她看影像石，讓她安心。」陸寧收起計時法器，向著死陰大裂谷的方向飛去。

    「大裂谷內雖然適合林師妹修煉，可是裡面的高階鬼修也不少，不知林師妹現在怎麼樣了？」想起林婉清一個人帶著三隻鬼物闖蕩，陸寧有些擔心。

    一路疾飛，十分順利地來到大裂谷邊上那個偏僻的山洞，陸寧用神識探了一下，感覺很安全，他進入洞中。

    在洞口中布設陣法，之後將分身和小雞及兩隻妖獸放出。

    已經長成半尺大的小雞一出來，就興奮地咕咕叫著，揮動著帶有五顏六色光彩與電弧的翅膀，在洞中飛來飛去。

    陸寧看到，小雞的修為快到化塵中期了。

    現在兩隻妖獸也有衝擊化塵的跡象。

    沒有理會興奮中的小雞，陸寧找到一塊乾淨的角落盤坐下，傳音讓分身照顧小雞以及給兩隻妖獸服用丹藥，他則閉目修煉起來。

    七天的時間一晃就過去了，結束了一次五心循環的陸寧有所感，他睜眼一看，見一隻赤色巨鬼位於分身的身邊，在看著他。

    「小赤？你怎麼來了？」這隻巨鬼正是最早跟隨林婉清的那隻赤色巨鬼。

    「陸道友，我每隔一段時間就來一次，主人著急了。」赤色巨鬼回答道。

    赤色巨鬼一直不願意陸寧稱它為小赤。

    不論是在體形上還是修為上，和陸寧相比，它都談不上一個小字。

    只是由於陸寧和林婉清的關係，它才不敢反駁。

    而且，現在落在陸寧肩上的一隻小雞，正歪著頭看它，它知道小雞的厲害。

    「小赤你都進入化塵了？」陸寧好奇地問道。

    赤色巨鬼既然來此，說明林婉清的安全沒有問題，他的心情一下子就放鬆了許多。

    赤色巨鬼雖然將身體變小，但從它身上的陰氣波動上看，比上次分開時要強大的多，而且，它說話也很流利了。

    「主人著急了！現在就走！」赤色巨鬼催促道。

    「好！」陸寧點頭，讓分身收下陣具，將小雞和兩隻妖獸招進靈獸袋內，之後，同赤色巨鬼向著死陰大裂谷的深部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