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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迷濛,六扇門的飛舟,從雲端掠過。
高空之上狂風呼嘯,仿佛連月光,也在這風裡變的朦朧。
金三娘和狄嶸兩位金章捕頭,分別站在船頭和船尾,一直都保持著極高的警惕。
以至於葉楚蕭坐在船艙里向他們邀酒,他們也充耳不聞。
雲夢澤八州之事,讓他們充分認知到了葉楚蕭的重要性,所以保護葉楚蕭,對他們來說,是最為重要的事情。
然而,一夜過去,並無任何事端發生,再往前走上幾百里,就會進入神京城外的第一重大陣籠罩範圍。
只要進入神京城大陣的籠罩範圍之內,理論上來說,在大恆就不會再有誰膽敢直接衝擊六扇門的官船。
天邊一道紅線躍出了淺白的雲層。
雲海之上,紅日東升。
葉楚蕭站在船頭,感受著空氣中那種濕潤、舒適之感,不由的便伸了個大大的懶腰。
之前習慣了荒斗界的生存環境,如今再仔細感受大恆所在的世界,雖然天地間流淌的能量幅度要下滑了好幾個檔次,但是整個世界給他的感覺,卻是更加的完整、自由,沒有那種壓抑、迫切之感。
就像從零零七的內卷公司成功上岸,進入了國家單位,雖然工資低了,但是整個人都放鬆了。
嘎吱!嘎吱!嘎吱!
飛船配備的傀儡人,送來洗鍊的面盆和早餐。
葉楚蕭拿起一塊軟糯的蛋餅放入口中。
「兩位!多少吃一些吧!」
「等會還有硬戰要打,你們精神緊繃了一夜,等會開打,只怕會精力不濟。」葉楚蕭再次發出了邀請。
這一次,金三娘先坐了過來,撈起桌上的麵餅,合著果漿吃著,只是看她大腿、胳膊上的肌肉狀態,顯然並沒有真的放鬆。
至於狄嶸,則搖搖頭道:「我再檢查一下船上的陣法,越是接近神京,越是不能放鬆警惕。」
葉楚蕭端起桌上,放置著果漿的杯子,正要一口將這果漿飲下。
金三娘突然一動,手指一揚,飛出一根細針,將葉楚蕭手中的杯子擊碎。
而擊碎的杯中,分明有一條纖細、瘦小,猶如嬰兒般的小手,拽著一把滿是毒咒惡力的短刀。
原本明亮的環境,突感變得昏暗。
接著一道劍光亮起。
筆直的向著葉楚蕭的心口刺來。
「爾敢!」金三娘怒呵一聲,蠻腰一轉,裙擺下藏著的數十把飛刀,全都飛射出來,形成了一片飛刀的空間。
噗呲!
噗呲!
飛刀擊碎了數道突兀襲來的身影。
但是這些身影,卻又如同雲端的白霧般,在飛刀射中之後,頃刻間散去。
「這是什麼玩意?」
「狄嶸!你死了嗎?為什麼船上會潛入這麼多的蟲子?」金三娘快速衝到葉楚蕭的身邊,直接將豐腴的臀兒,緊貼著葉楚蕭的身上,護在葉楚蕭的身前充當肉盾。
揮手一灑,大量的閃爍著金光的蟲子,從金三娘的手中散落出去。
這些蟲而順勢在甲板上一滾,便化作了一人高的蟲人。
個個瞧著都面目猙獰,在這種時候,卻似乎又很能夠增加安全感。
嗚!
鬼哭聲響,陰邪的光芒洞穿了飛船的護陣靈光。
一隻只蟲人飛撲上去,卻在這邪光的籠罩下,被抽乾了精氣,化作枯朽的碎片。
金三娘手持彎刀,面對這可怕的邪光,不曾有半分避讓,彎刀噼下好似將那邪光,噼開成了兩段。
碎開的邪光,化作了飛舞的螢蟲。
螢蟲閃爍之間,整個飛船的甲板上,好像都被布滿了怨毒的邪靈。
一瞬間,整個局面,就變得好像極為不利起來。
「妖術障眼!跳樑小丑!」金三娘冷哼一聲,壯著膽氣。
卻又秘密對葉楚蕭傳音道:「狄嶸沒有回應,可能已經遭遇不測。」
「一會我們向船艙內轉移,船艙內放置有小型挪移陣,我爭取時間,你儘快向神京方向挪移。」
葉楚蕭道:「這不是障眼法,也不是幻術,是陣法。」
「有人修改了船上的陣法,將聚靈的部分,改成了聚陰。」
「又有人放牧諸多冤魂惡煞前來,想要製造我們是遭遇『意外』的假象。」
金三娘低聲道:「這個時候,還說這個作甚?」
說話之間,用刀鋒抹過食指,以自身精血對手中寶刀進行加持,增強其對冤魂的殺傷力。
「我的意思是,既然陣法都被改動了。那就說明,狄嶸早就背叛了咱們。」
「船艙里的陣法,多半也被破壞了。」葉楚蕭說道。
金三娘臉黑道:「叛徒···可恨!」
葉楚蕭卻不緊不慢道:「這就可恨了?」
「你知道,為什麼他們要等到,咱們靠近神京之後再動手嗎?」
說著不等金三娘回答,便自顧著往下說道:「因為有人就是要堂而皇之的將咱們狙殺。」
「一艘六扇門的飛船上,卻滿載著冤魂惡煞,靠近神京城範圍,神京城的駐守強者,都有資格和理由,將咱們···連同一整個船轟碎。」
葉楚蕭這話,已經不是在說給金三娘聽了。
果然,經過葉楚蕭的解釋,一道劍光從九霄之上飛落下來。
劍光所過之處,所有的冤魂煞鬼,全都如積雪見到烈陽一般融化。
如此具備強烈『氣息』的劍光,顯然是出自於某位意境之手。
劍光橫掃的同時,在雲深之處,另有一場更加『貼身』的戰鬥,已經打響。
雲層之中,劍與黑色的毒杖相擊。
毒杖之上冒出一陣陣濃郁的黑煙。
黑煙滾滾而起,籠罩一方區域,形成了惡毒的領域。
領域內的一切,都呈現不可避免的衰敗,快熟的落向死亡的結局。
飛船也被勐然擴大的領域匡在了其中。
遠遠看去,就像是有一團極為不詳的毒雲,飄向神京。
神京方向,已經有守衛的強者發現了氣息的靠近。
鎮守神京的神器,正在醞釀極為可怕的攻擊。
「我是北山派掌門鍾益陽,正在配合你們石璜石神捕捉拿兇犯,不要出手。」持劍之人,一面展開自身的領域,與那毒雲領域對抗,一面高聲大喊。
只是鍾益陽的喊話,顯然沒有起到多麼明顯的作用。
凝聚在神京方向的攻勢,依舊十分的明顯。
毒雲領域之中,護在葉楚蕭身前的金三娘,原本烏黑的髮絲,已然染上了白霜。
關鍵之時,她竟然以主動承受、吸收的方式,替葉楚蕭承受著領域內的氣息侵染。
或許愚蠢,但值得感動。
陰暗之中,葉楚蕭持刀,隔空揮刀落下。
高天之上,順手一刀,且演繹天罰,烏雲匯聚,天威顯露。
轟隆!
刀光裹挾著天雷,至剛至陽的落下。
更加可怕的雷霆,還在更高處蔓延。
從低處去看,整個天幕,都在一瞬間,化作了漆黑的色澤,成為了雷霆的主場。
轟隆!
天雷滾滾,直接炸開了毒雲領域。
這領域內的所有怨毒、惡煞、陰詭、邪異之氣息、事物,全都在這轟隆的雷霆怒吼之中粉碎、消散。
那撐起毒雲領域的法杖,也跟著一道破碎。
唰!
斷裂成兩截,被人當中剖開的屍體,從半空中墜落。
殘缺的屍體,重重的摔在地上,半邊臉上,都還掛著臨死前的恐懼。
鍾益陽看著屍體,辨認出了屍體的身份。
九荼老祖,幾百年前就成名的人物,一百多年前,傳聞被晨王蕭蚩所殺。
如今看來···傳聞是假。
不過,此時這位曾經凶名赫赫的九荼老祖,是真的死了。
鍾益陽提劍抱拳:「多謝前輩出手。」
「如此刀法,便是如今刀道稱雄的刀王,只怕也未必及得上,敢問是哪位前輩刀了?」
當時鐘益陽與九荼老祖的領域重疊,正在發生勐烈的碰撞。
倒是也都沒有瞧見,是何人出了手。
鍾益陽都沒有看見,遠一些在神京城上方眺望的一眾強者,便更沒有發現了。
見無人應答,鍾益陽便也只能收劍,落在飛船甲板上。
看了一眼髮絲染霜和完全無礙的葉楚蕭,稍稍鬆了一口氣。
隨後鍾益陽打出一道劍氣,粉碎了金三娘體內殘餘的毒煞之氣。
這些毒煞之氣的主人都隕滅了,它們也就成了無源之水,鍾益陽斬碎的十分輕鬆。
「我替你清除了體內的毒氣,不過你也算是受了重創,接下來幾個月,需要好生修養,多進補一些溫補性的靈藥,應該不會有大礙。」鍾益陽說道。
金三娘勉強起身抱拳道:「多謝鍾掌門!」
「不必謝我,要謝就謝那位出刀之人,若非他斬了九荼老祖,這些侵入你身體裡的氣息,就會化作蝕骨之蛆,即便是你們石神捕出手,也很難替你清理乾淨,你下半輩子便是不死,也算是廢了。」鍾益陽說著,卻認真看了幾眼葉楚蕭,沒有看出點什麼來後,便一個閃身,直接離去。
「告訴你們石神捕,他的人情,我還了。」
「既請了這等高人震場,請我也是多此一舉。」
人已無蹤,聲音卻留在了原地。
「這位鍾掌門···還真是性情中人!」葉楚蕭說道。
金三娘點頭:「確實如此!」
一般人,哪怕是心中有什麼不痛快,也不會這樣直接道來。
「或許正是因為他順了心意,才能修成意境吧!」葉楚蕭感慨道。
金三娘聞言,好似有說感。
葉楚蕭這話,可不是只說說而已。
無形之中領域早已籠罩在了金三娘的身上,順著其本身的靈感波動,而將某些意境感悟,轉化為獨特的波動,傳授給她。
如此雖然不可能將其拉到意境高度,卻能讓她的意境之路,稍稍好走些許。
而在金三娘的視角里,她只是碰巧因為葉楚蕭的這句話,有了一點感觸,在心底積累了些心得。
解決了九荼老祖之後,飛船終於順遂的抵達了神京城。
至於失蹤的狄嶸,其實是葉楚蕭悄然處理了他。
否則,在飛船上還多這麼一條毒蛇,金三娘之前所需面對的壓力,只會更大。
「引出了九荼老祖,或許石璜等人,會依照線索,逐漸查到晨王蕭蚩身上,只是要讓他們將蕭蚩與金不遺聯繫起來,怕是還差的遠。」
「而我也暫時沒有必要,提前戳破這一點。」
「現在反而有意思的是,飛船上的一些陣法節點更改,讓我感覺熟悉。」
「其中有一部分的隱藏,實際上算是我曾經,在陣法一道上的疏漏、缺陷之處。」
「如果不是因為我的條件特殊,只怕還會在類似的問題上吃虧。」
「這說明,負責定方案,更改陣法的人,對我的能力,有一定的了解。」
想到這裡,葉楚蕭其實已經鎖定了人選。
回到神京城,所謂的『危機』算是暫解。
神京城內固然風雲變幻、暗流洶湧,但是整體還是維穩趨勢,如果沒有提前做足了準備,要獵殺葉楚蕭這個『大功臣』,牽連會很廣,不利於穩定國本。
葉楚蕭踩著金不遺的神經在蹦躂,實際上就是在逼著金不遺做選擇。
是主動暴露站出來,掀起大攻勢,解決掉葉楚蕭。
還是就這麼看著葉楚蕭的舉措,一步步蠶食他原本設置好的計劃。
而無論金不遺怎麼選,他都落入了葉楚蕭的節奏。
刑部,天牢。
葉楚蕭在一間雅致舒適的牢房裡,又一次見到了老太監馮玉。
這間牢房,早已經被改造的生機勃勃。
除了滿屋子的盆栽草木之外,還有兩隻貓、一隻狗還有一對八哥。
馮玉就坐在花草與動物中間,看著孤身一人前來的葉楚蕭,稍稍有些許意外。
「怎麼,以為我會帶著六扇門的大批捕頭過來?」葉楚蕭搖了搖手裡的酒壺,以及下酒菜問道。
馮玉拉開牢門,將葉楚蕭請了進去。
「你應該這麼做的。」
「雖然這裡束縛著我的能力,但你又怎麼知道,我沒有找到漏洞?」
馮玉說完,又突然一愣,隨後道:「原來是這樣,你是因為有把握,完全無懼我。」
「看來,你的實力,真的有了很大的變化。」
說話之間,馮玉的臉上,出現了烏青之色,一股深入到靈魂的劇毒,正在腐蝕著他的所有。
「有什麼未了之事麼?」葉楚蕭對馮玉問道。
馮玉道:「生我者已死,我生者亦死,余者···與我何干?」
「那你為什麼還要出手?」
「安心養老不好嗎?」葉楚蕭問道。
至於太監怎麼生孩子···尋常的太監當然不行,但是執掌了半個隱朝的大太監,卻不見得做不到。
總是會有一些特殊法子的。
「你不懂,對於我這樣的人而言,有些事非做不可,有些命令,必須執行。」
「小葉!你很聰明,但是你不知道自己要面對的是誰,所以你的聰明,會變成愚蠢。」
「離開吧!離開大恆,離開這個世界。」
馮玉說著,頭往左側一歪,便斷了呼吸。
連同著魂魄一道,在提前服好的劇毒之中消散。
馮玉這個大太監死了。
金不遺用來掌控隱朝的重要助力,被斬斷了一隻手。
「接下來,金不遺的反撲,會更加的激烈、洶湧。」
「而他越激烈,露出的破綻也就越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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