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阿狗你好,我還是用了這個章節名,本來這章想叫:讓我們一起聽貓叫……窗外傳來鞭炮聲,提醒我要過年了,啊,要放假了,真舒服啊,期待中。)
……
……
三百三十年前,人族修行者與雪國高階生物在蘭陵雪原發生了一場強者之間的戰爭。
從那之後,修行界便再沒有過真正的戰爭。
那些宗派之間的爭鬥、正邪兩道之間的廝殺只能算作是戰鬥,雲台之役的規模與強度也遠遠不夠。
但青山宗與西海劍派之間必然會迎來一場真正的戰爭。
既然是戰爭,自然要進行完善的準備與戰前分析。
如果說西海劍派以劍神為帥,真正的殺著還是南趨。
事實上,青山宗對這第一位遁劍者已經研究了很多年。
在數百年研究的基礎上,他們試圖確定南趨封閉氣息、避開青山大陣的方法。
井九的那位巨人朋友接觸過南海霧島上的那些霧,確認那些霧是島上的天生奇物,離島太遠便會漸漸消散。
所以南趨用的肯定不是這個方法。
通過對南趨的出身、以往的功法以及性情智慧進行了極為複雜而仔細的推演計算,適越峰累昏了兩位長老,青山宗最終得出一個可靠率在九成以上的結論南趨用蠻部的山神拘魂大法把自己煉成了一具活屍。
活屍沒有半點生機,所以能避開青山大陣的搜索。
到需要的時候,南趨會醒轉過來,在最關鍵的時刻,在青山大陣啟動之前,向柳詞或者元騎鯨發出致命的一劍。
南忘出身南蠻部落,對這些巫法比較熟悉,所以柳詞才會建議井九帶著她同行。
她有些不悅,低聲喝道:「既然知道他在棺材裡,為什麼不從這條線索去查?」
井九說道:「棺材太多,根本無法查清楚。」
南忘怔住了,不理解怎麼會有很多運棺材的車,難道每天都會有很多人死嗎?
井九看著她的神情,在心裡嘆了口氣。
他與柳詞最開始的時候也是這樣,不理解為什麼每天都會有很多人死去。
直到捲簾人送來數據,他們才知道,朝天大陸平均每年會有一千多萬人死去,而他們要查的那片區域則是三百多萬。這也就意味著,他們要查的地方每天都會有一萬具棺材被打開,然後合上。
其實這是常識,只不過修行者的壽命太長,根本想不到這一點。
……
……
南忘與井九離開了鹿山,向西而去,來到離益州數百里的那片大山里。
這時候已經是夏天,山里不覺清涼,反而更加悶熱,加上沒有半點靈脈,難怪人煙如此稀少。
寶通禪院的高僧拿出極其珍貴的、從春天保存到現在的紅菜苔招待了兩位貴客,但沒有什麼線索。
離開禪院的時候,井九專程繞到那間菜園裡看了看,也沒有什麼發現。
白貓蹲在他的肩上,忽然對著東北方向的天空喵了一聲。
南忘毫不猶豫馭劍而起,向那邊飛去。
井九隨之而起,卻生出一道非常不好的預感。
帶著白貓同行,不是為了安全,而是為了聞味,整座青山說到鼻子好使,除了屍狗就是它了。
布滿瘴氣、到處都是野樹、卻依然讓人覺得荒涼的大山里,沒有道路,也沒有什麼人跡。
白貓蹲在他的肩上,抬著頭不停地嗅著,時不時地輕輕喵一聲。
井九與南忘聽著貓叫,不停地改變著方向,漸漸深入大山。
暮色來臨,白貓打了個呵欠,擺了擺腦袋,儘量讓自己清醒些,然後喵的一聲,提醒他們應該還在前方。
南忘覺得它現在虎頭虎腦的樣子比以前那種凶神惡煞的模樣可愛多了,伸手想要摸摸它的頭。
白貓哪裡會讓她的手落自己身上,張開血碗小口,露出比飛劍還要鋒利的小尖牙,發出低吼,便要咬下去。
就在這個時候,它忽然神情驟變,以極快無比的速度從井九肩上爬了下來,鑽進他的衣袖裡,再也不肯出來。
南忘看著井九微微顫抖的衣袖,沉默不語。
井九望向前方的山野,神情極其凝重。
找到了。
……
……
山野深處有條被荒草掩埋的舊道。
舊道盡頭有一間破舊的小廟,廟前掛著一個燈籠。
破廟裡有具黑棺材。
一位少女從廟裡走出來,身著短裙,渾身綴著銀鈴,行走時卻沒有什麼聲響。
那名少女把廟外的燈籠點燃,紅光照亮破廟,剛好夜色來臨。
十餘里外的某處山崖上,井九收回視線,望向南忘。
那名少女與南忘很像。
「當初為了清理乾淨南趨後人的影響,我讓族裡殺了不少人,但還是逃了些出去。」
南忘看著走回廟裡的那名少女,面無表情說道:「她應該叫南箏。」
說完這句話,她不知從哪裡摸出一個酒壺開始喝酒。
喝酒不是因為看到南箏有所感慨,而是因為畏懼。
南驅應該便躺在那具黑棺材裡。
她是青山宗的清容峰主,破海上境的真正強者,但在對方眼裡算什麼?
井九看著她說道:「你應該少喝些酒,多練些劍。」
南忘的天賦悟性都很好,如果願意把喝酒、唱歌、傷春、悲秋的時間多花些在修行上,只怕早就已經修至破海境巔峰。
當年他和柳詞都認為南忘是繼方景天之後最有可能通天的人選,現在她卻已經被廣元真人越了過去,在他看來這當然很可惜。
南忘心想這廝難道是被那口黑棺材嚇糊塗了,怎麼敢用這種語氣對自己說話。
井九也有些意外她居然沒有問自己想不想死,猜到她這時候很緊張,指著遠處那座破廟說道:「廟裡的神像是誰?」
這座破廟明顯是南蠻部落神廟的制式,廟裡的神像卻不是南忘的模樣,明顯要高大很多,臉上的漆早已斑駁脫落,卻依然給人一種冷酷好殺的感覺。
南忘說道:「應該是南趨本人。」
八百年前,南趨便是南蠻部落的真神,他的境界與身份也當得起。
只不過隨著他被青山劍陣逼入霧島,時間流逝,他早已被絕大多數部落子民忘記。
這座破廟極有可能就是他的最後一座廟。
想到這種可能,南忘再次舉起酒壺,灌了一大口酒。
井九感受到衣袖裡的顫抖,知道阿大還在害怕,隔著衣服摸了摸它以表安慰,然後對南忘說道:「不用怕,有我。」
「你又不是你師父,說什麼屁話。」
南忘擦掉唇角的酒水,面無表情說道:「把這裡守好,我去通知掌門。」
井九說了聲我來,便盤膝坐下。
白貓不知受到什麼驚嚇,從他的衣袖裡鑽了出來,爬到他的肩頭,伸出貓爪緊緊抱住他的脖子。
衣袖無風而動,一道劍鐲自井九手腕脫落,遇風而解,變回弗思劍本體,化作一道血線,消失在了最後一抹暮色里。
南忘看著那道漸漸消失的血線,覺得好生奇怪。
那年試劍大會,她與其餘諸峰長老親眼看到井九的先天無形劍體,確定這是個不世出的劍道奇才。
可是這個傢伙才多大,修劍才幾年,怎麼就能夠劍遊了?而且弗思劍不是景陽留給趙臘月的劍嗎?為何你也能用?
……
……
夜色籠罩野山與破廟,那盞紅燈籠愈發醒目。
黑棺材就那樣靜靜地躺在廟裡,給人一種詭異而可怕的感覺。
十餘里外的山崖間,南忘與白貓盯著那座破廟,視線沒有移開過。
他們一站一趴,與周遭的秋樹荒草融為了一體。
一夜時間很久才過去。
朝霞映紅天空。
井九睜開眼睛。
劍游已經結束,弗思劍卻沒有回來。
南忘很清楚弗思劍的速度有多快,完全想不明白。
知道南趨在這裡,青山宗應該全力來攻,為何連點消息都沒有傳回來?
井九起身望向晨光里的那間破廟,說道:「我告訴他們南趨在這裡,但沒有讓他們過來。」
南趨確實是用山神拘魂大法,把自己變成了棺材裡的死屍,但絕非於此。
黑棺材裡的那具死屍沒有任何氣息,就像是真的屍體,可井九總覺得那具屍體少了些什麼。
那盞有些詭異的紅燈籠讓他想到了某種可能。
紅燈籠是用來召魂的。
南趨的魂魄走了?
玄門正宗修行者的魂魄是元嬰,劍修的魂魄是劍靈,現在的朝天大陸更習慣稱之為劍鬼。
這個習慣便是源自當年南趨的鬼劍道。
黑棺材裡那具死屍沒了魂魄,便意味著南趨的劍鬼不在。
換作別的修行者一定會認為,劍鬼不在,那就是真的死亡,即便那個人是南趨。
但井九知道在某些特殊的情況下劍鬼可以單獨存活。
他相信南趨這樣的老傢伙,如果真的死亡必然會震動整個天地,絕對不會這般悄無聲息。
南趨的劍鬼必然還活著,只是不知道去了哪裡。
井九沒有讓柳詞與元騎鯨過來,是擔心南趨的劍鬼去了西海。
如果真是那樣,青山必須把全部的力量投到西海去,才有可能不出意外。
……
……
南忘不明白掌門師兄與劍律師兄為什麼要聽井九的意見。
如果南趨從棺材裡醒過來怎麼辦?
她看著那座破廟沉默不語,臉色有些蒼白。
白鬼大人是青山鎮守、通天初境大物,可就算與她聯手,也不可能是南趨的一劍之敵。
就在這個時候,那名少女走出破廟,把那盞紅燈籠吹熄。
「按照我的推算,棺材裡的那具屍體不會醒來,所以我們是安全的。」
井九說道:「我們只需要在必要的時候,毀掉那個燈籠以及棺材裡的屍體。」
白貓可憐兮兮地喵了一聲,心說這種事情我可不敢做。
南忘冷哼一聲說道:「要來你來。」
井九想著那道不好的預感,說道:「有道理,你們先走,我在這裡等著。」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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