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川四島同常連枝,萬彰逃奔系第二川金央川時,這裡也已察覺到了白濯川上的動靜,因此有不少弟子迎了上來,當頭一名修士身著道袍,頭上一方逍遙巾,面目森然,氣度沉凝。
此人是金央川之主戴辛,廣桐戴氏族人,亦是真傳弟子,曾受過溟滄派劍仙洛元化的指點,練得一手上好劍術。
萬彰倉皇而來,他抬眼一看,見一道氣勢驚人的藍色逍光正尾隨其後,便立刻上前,袍袖一裹,將萬彰往身後一護,同時舉手一招,一枚金光閃爍的劍丸從頭頂躍出,在身側遊走不休,喝道:「何人敢傷我六川四島弟子?」
張衍正與星辰劍丸合一飛遁,見有人阻路,也不去管他是誰,只把身上玄光一催,一枚劍丸便分化出來,直往來人斬去。
戴辛見來人一句話也不說就開打,用得還是劍丸,怒極反笑道:「憑你也敢在我面前用劍?」他棄了原先法寶,轉修劍道已有二十多年,雖然洛元化不曾傳他上乘劍術,但憑著一本《正源劍經》,他也修煉出了分光離合之法,一枚劍丸如今已能分化出三道劍光。
憑了這般法門,他穩壓同道一頭,平素自以為劍術了得,時常引以為傲。
眼下見張衍也是使劍的,先暗罵一句「不知死活」然後駢指一點,身側的劍丸上立時飛了出去,飛至半途,輕輕一顫,便又分了一枚劍丸出來,兩道劍光齊頭並進,一起向張衍殺來。,戴辛自以為高人風範,劍光一分,必能將對面不知何處來得小輩嚇個半死,哪知道對面張衍非但不慌,反而一聲冷笑那枚劍丸居然不格不擋反而又快了幾分,待到臨近時把劍光一盪,上下左右各飛躍出一枚劍丸來,一共是五道劍光裂空破雲疾驅而至。
戴辛一見之下,頓時臉色大變,可他畢竟比孫嫻老辣許多,應變也是及時,把手指往下一按使出全力一催,又從劍丸上分了二道劍影,與先前兩劍一起抵住對方,同時將胸中大半玄光逼成一道細細劍氣,搓唇一吹,一道白芒飛了出來「當」的一身,總算將那最後一枚劍丸略略格住。
匆忙中他已是拼出全力,只是幾乎令他吐血的是,那五枚劍丸雖被擋住卻也不做其他動作,只虛虛一躍,居然又飛出五道劍光來。
「一氣率劍?」
戴辛大驚失色,再也顧不上擺什麼架子,嘶聲道:「對面是哪位劍仙,戴某是洛師門下……」
張衍對他的話充耳不聞劍光停也不停,從他的胸處和手腳處一穿而過,頓時開了五個血洞,戴辛大叫一聲從雲端跌落下來,幸好族人在側在半空中及時將他接住,這才沒有掉下來摔死。
那邊才喘了口氣的萬彰驚得跳了起來,平日見戴辛一副高人模樣,本擬總能擋住張衍,如今一看,卻連孫嫻都不如,只一照面就被張衍收拾了,哪敢停留,一道玄光裹了身軀,兜頭就走。
張衍這邊殺敗了戴辛,也不去理會其他人,亦是駕了逍光往前疾追,一紅一藍兩道長虹眨眼間便消失在天邊。
就在兩人走後未有多久,一道燦燦閃爍的銀色逍光從白濯川方向飛來,繼而往金央川上一座涼亭中一落,現出一個女子身影來。
這女子面目美艷,體態婀娜,一身鵝黃襟裙,窄袖螺髻,正是在洞府與孫嫻攀談的鼻師妹,她凝眸細望,見此刻金元川前眾人失魂落魄,仿佛遭了大難一般,便一把拉住一名路過弟子,問道:「我是黃宛英,琅琊洞天門下修行,你家川主呢?」
那弟子見是秦真人弟子,不敢不答,哭喪著臉道:「我家川主被不知從哪來的凶人一劍洞穿肚腹四肢,如今重傷不起,如是就此去了,也不知道今後誰人來照拂我等。」
黃宛英蹙起秀眉,這些六川四島修士的親族子弟,平時仗著背後有人橫行胡為,頤指氣使,如今川主被人傷了便如死了爹娘一般,她是真箇有些看不起。
不過既然來了,她也不能見死不救,從香囊中取出一枚朱紅色的丹藥來,放到這弟子手中,道:「給你家島主。」言畢,她也不再多說,起了逍光往第三川青礁川飛去。
她見張衍頃刻間連敗兩個真傳弟子,心中付道:「封師妹當日說此人了得,本來我還不信,如今見了,倒的確是封師妹慧眼識人。不過前方青礁川上是惠同錢氏三兄弟,在涌浪湖一戰中他們也是好大名聲,此人卻未必能沖得過去,我倒要去看看,連封師妹這等冷傲女子也傾心相許的男子到底是何模樣。」
不出一刻,她便飛逍到了青礁川上,卻見眼前狼藉一片,其慌亂程度一點也不比金央川上來得差,心中不由驚異「難道只這麼一點時間,錢氏三兄弟就都敗下陣來不成?」
她眼中閃過不信,順手抓過一名弟子,問:「幾位錢道友何在?」
那弟子被人抓僂,卻回頭一見是一位美貌女修,修為也比他高出許多,雖然不願,只得老老實實回答,只是言語中帶著倉皇「適才有一人追殺赤陽島的萬六郎,三位島主上前阻攔,此人好不講理,見面就是動手,三位川主不敵,都被斬去了一條手臂,如今正在洞府中療傷。」
黃宛英這才確定,果真是這張衍又殺破了一川,心下也是駭然,定了定神,她心中不服氣道:「難道還追不上你不成?」
她一跺腳,化光飛逍,奔向六川中的第四川紫電川,哪知道到了這裡也是未曾看到人影,再一問,張衍卻又過去了,川主更是法寶都沒能用出來就被一劍斬落,他倒是見機得快,沒受什麼大傷,只是眼下卻沒臉出來見人。
黃宛英搖了搖頭,再度駕光趕上,只是再往前去,卻是越走越是驚駭。此一路上,她途徑靛燕川,烏繡1」青虹島,碧空島、這四處的洞府主人不是被斬成重傷就是生死不知,門下哭號若喪,簡直是哀鴻一片。
黃宛英略一想來,心頭奚是震驚,這張衍不到一個時辰已經連破六川二島,她一路追在身後還沒有此人在前殺得快,如此戰績簡直視直這些真傳弟子如土雞瓦犬一般。
再往前去,已是四島最後二處,赤陽島和玄游島,這二島卻是彼此連在一起,宛若一體,若是也被挑翻,怕是六川四島今後在門中再也抬不起頭來了。
正在此時,她忽聽得遠處嘯聲震天,隱隱約約能看見前方有百數道逍光飛騰挪轉,遊走不定,忙也起身一縱,急急飛向那裡。
還未到得近前,只見十二道光芒飛上天空,與一道藍芒斗在一處。
那道藍芒飛逍之速簡直快到了極致,瞻之在前,忽焉在後,一道劍光縱橫來去,一人獨斗十二人,不但絲毫不落下風。竟然反將那十二人逼得節節後退。
黃宛英認得這是玄游島蘇氏十二子,這十二人也是同出一族,擅能結陣,涌浪湖中也是少有敵手,沒想到此刻卻被一人壓得抬不起頭,眼見此景,她心中也是激盪不止,擊節贊道:「仗劍橫空,決盪千里,
無拘無束,睥睨群倫,此才是吾輩風采!」
就在這個時候,東南西北四個方位各自飛來一道逍光。
「張衍,休得猖狂,攀雲島封茫前來領教。」
「赤陽島萬鵬在此!」
「寒辰島辛如見過諸位道友。」
「千迷島衛途!」
此刻不但六川四島餘下的真傳弟子盡數在此,連那些涌浪湖中大出風采的弟子都已趕來。
這些人在世家年輕一輩中都是赫赫有名,誰都不是等閒之輩,黃宛英見了,心中不知何故生出一股擔憂和期待的矛盾情緒來。
從北方趕來的那名年輕修士高鼻深目,腳下玄光如一條翻滾不止的黑沉長河,上來就一聲大喝,道:「張衍莫走,可敢於衛某一斗!」
圍繞在四周的百數弟子中有人認得他的,便大叫道:「是衛途衛師兄,張衍有難了!」
雲端上傳來一聲朗笑「縱是爾等一起上來,我又有何懼之!」
衛途冷哼一聲,道:「狂妄!」
他正要上前,卻見上方那道藍芒突然甩開那玄游十二子,往虛空中一立,隨即躍出一枚輝光熠熠的劍丸來,這枚劍丸在空中一顫,便分出了一枚一模一樣的劍丸出來。
衛途冷笑道:「無怪你如此猖狂,原來練了離合分光之法,便是你能再分一劍,又能如何?」
只是他話才一出口,臉色卻陡然一變。
只見那劍丸齊齊一震,又分各自出兩枚劍丸,隨即這四點如星辰一般的光點又連化兩次,最後總共一十六枚劍丸橫在空中,一時劍氣騰霄,光華燦爛。
在場諸人紛紛倒吸一口涼氣,不能置信的驚呼道:「一氣十六劍?」
誰都知道,雖然修士對敵手段無數,但若論爭鬥唯有劍修最為強橫,便如少清劍派,舉派都是劍庫,因此穩坐東華洲第一大派之位,蓋因為一旦劍光分化,不但收發由心,而且一劍便如一寶,眼下這張衍若是十六道劍丸一齊劈來,沒有至寶或者上乘玄功護身,又如何抵擋得過?
便如戴辛,此人能化四道劍光,一出手便如四件法寶齊出,別看他在張衍面前走不過一個照面,但是在同輩中已是難逢敵手,就算他人玄光強橫,不懼飛劍,他也說走便走,絲毫奈何不了他。
那十六枚劍丸高婁虛空,如君王般俯覽蒼生,便是周圍百數弟子也能感受到那一股願與天地相爭的滔天戰意。
這一瞬間,縱是衛途也生出了不能與之相抗的念頭來。
似是察覺到他心中退縮之意,天空中所有劍丸霎時一卷,化為一道風暴,對著他當頭狂襲而來,衛途腦海中剎那間轉了無數對策,能用得上的卻是一個也無,不由長嘆一聲,只把那腳下那如同長河一般的玄光卷上來護住了自己,任由對方劍光劈落,身上幾個地方猛的一痛,眼前一黑,便徹底沒了知覺。
在外人看來,站在雲層中的張衍只一揮手,劍光一落,便將衛途打落雲頭,眾人都是臉上失色。
忽然有人大喊道:「此人兇殘,非一人可敵!諸位師兄弟一起上啊!」
眾人頓時醒悟過來,狂呼聲起,幾十道遁光紛紛躍起空中,向張衍圍逼過來,一時之間,他四周法寶飛劍亂舞,各色光華閃爍不休。
張衍冷笑一聲,也不管來者是誰,只要遁光上來,便把手一指,劍丸化光向下一卷,一下便斬落一個,縱是護身玄光法寶了得,十六枚劍丸輪番斬下,也一樣被打落下去。
眾人此時才覺到衛途的痛苦,不拘你如何變化,又豈能有十六枚劍丸來得變化多端?就算想逃,偏偏又快不過劍芒,到了最後只能硬抗,像是靶子一樣被隨意劈落。
待張衍轉了一圈下來,只覺天空一清,陰霾盡去,環首舉目四顧,身邊居然再無一人!
他仰首大笑道:「六川四島,不過如此!」
言罷,他長嘯一聲,似要將心中不平之氣盡數發出,一晃肩,化作一道虹光飛去。
底下百數名修士呆呆看著,竟沒一人敢上前阻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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