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魁沈鈺兒說她今夜最後悔的事情便是將她的情郎方見夏安排在自己身邊作為保護,她做這安排的本意是想要有更多能夠跟方見夏相處的時間,可惜這樣一個情意綿綿的決定最終卻是差點要了方見夏的命。
許為和袁秋寧已將今夜能夠調查的地方都調查了一遍,其中最為關鍵的信息是來自花魁處,畢竟他們知道《梵本三昧經》並不會被直接運走,而是會藏在神都某處等陣高振來取。
想來這也是虞大江匆忙關閉了城門的原因,只要宇文成龍等人能夠被死死鎖在這石頭城內,待到高熲帶足精兵來將經書取走後,一切事情便都會十分順利地塵埃落定。
此時雖已獲得了部分信息,但許為等人必須儘快辦成另外兩件事,一件是弄清楚高振他們到底將《梵本三昧經》藏在了神都城的哪裡,另一件則是他們應該以怎樣的方式離開石頭城。
眼看石頭城外霧蒙蒙的天空已經些許煙柔的白光,一些做早點餐食的鋪子已經開始為新一天的生計而奔波,許為連忙牽著青青便要和袁秋寧往回趕。
一晚上未眠的袁秋寧雙眼也有些腫,她拉住許為細膩一笑道:「別傻了,現在走回去哪裡還來得及,在這等著吧。」
說著袁秋寧從藥袋裡掏出了一個煙花棒,對著天空撥開蓋頭後,一束繽紛絢麗的煙花直衝雲霄,發出了一聲足以讓周圍居民都起床罵娘的巨響。
支撐不住的袁秋寧吃了一顆藥,許為也想吃她卻不給只說憑許為的身體還扛不住這藥性
兩人屈膝坐在了一家還未開張的早點鋪子前,鋪子裡的夫妻二人此刻正辛勤準備著一會要煎炸烹煮的各類早點,畢竟自從主城被焚燒推平後,大雅集算得上是神都城最為繁華熱絡的地方,能在此地立足的商戶也大都要比普通集市的商販更為勤勞一點。
雄雞打鳴聲三三兩兩響起,吃完醒神藥困意全無的袁秋寧正饒有興致地站在早點鋪老闆娘面前看她裹著各式各樣的面點。
烏背青毛的獵犬青青睡得拍都拍不醒,之前被打擾清夢後同樣也無法睡去的許為伸了個懶腰也站起身看著早餐鋪子裡那對夫妻以及兩個年輕夥計的來來往往.
「那時候我就想著,若是能不再被隋軍追殺,我便隱姓埋名開個小酒館,專門做藥膳,雖說我並不擅長那些,但終究藥理相同,我應該很快便能學會。」袁秋寧望著早點鋪子裡剛捏好的一個個面點出神道:「現在想來找個喜歡的人一起開個面點鋪子,整天捏些有趣的小面人倒也有趣。」
許為樂呵了一聲道:「若只是想捏東西玩,開個泥巴鋪子豈不是更好,想捏什麼捏什麼。」
袁秋寧嗔怨地望了許為一眼,「那到時候捏得不好的,你就全給我吃下去」
「哈哈哈哈,我啊如若真的有那麼太平的一天我肯定會吃下去的。」許為忽地若有所思道,「這麼說秋寧你真的要離開謝家了嗎?」
「是啊,也算是得了陳文傲的應允,你也知道我身上的毒,所以我與那謝老君雖有過同床共枕的夫妻恩情,卻沒有男女之實,可留在謝府總是日日被裡里外外那些人戳脊梁骨,現下我既已無所求,自然早日離開的好。」
袁秋寧神色輕鬆繼續說道,「可能因為我父母都是南陳的官身,謝老爺對我確實照顧得無微不至,更從未為難與我,可我實在是不想整日幫謝老爺與他的兒子和兄弟們鉤心鬥角了,明明是一家人,卻是那麼的」
「豪門大戶自然與普通民家不一樣,更何況謝家有著如此大的家業,若是理不清的話,等謝老闆駕鶴西去之時,恐怕會鬧得很難看。」許為望著逐漸熱鬧起來的街市,言語誠懇道。
「是啊,謝老爺確是有大才之人,可他的孩子倒真真是不行,光是那十幾個兒子裡,竟挑不出一個能分擔謝家生意的可用之人。」袁秋寧無奈道,「每日便看著這家人為了這些事情在吵鬧使性子,實在覺得可悲。」
「那接下來你打算怎麼辦?」許為轉頭望向在晨霧中衣袂飄飄的袁秋寧道,「自立門戶開醫館嗎?」
「自立門戶?」袁秋寧回了許為一個「不可思議」的表情,「恐怕還是得看陳文傲的安排了吧」
「其實我倒是真的很想知道陳文傲他依舊在想著復國嗎?」許為有些疲憊地低下頭,腦海里映出了一張無比執著的少年的臉。
袁秋寧輕輕嘆了一口氣,「想著復國的,何止陳文傲一人,只不過他還是我們這一脈的主公罷了,你也知道當日宮門被破,禎明公自顧自帶著張孔二妖妃逃亡,其他皇室族人也四散而跑,只有陳文傲這一脈偏門皇室想著將咱們皇室十二家臣的族人一同帶走,那麼咱們自然也就尊他們引以為傲的後人為陳朝新主。」
「這些事情我當然明白,可回到神都後,我也沒見到陳文傲真的做成了什麼?神都四大豪商中好像也就謝家對於南陳遺族還忠心耿耿。」許為回憶著他在石頭城裡的見聞道。
聽了許為的話,袁秋寧先有些喪氣,後又有些欣慰道:「我們這一脈能夠活下來便已經是不易了,陳文傲雖極有本領,卻無奈幫手甚少,神都城裡的南陳遺族非但不伸出援手還對我們重重打壓,以至於陳文傲此刻已經被變相逐出了神都城。要我說,即便陳文傲想復國,現下需要提防的也絕非陳文傲」
見許為默默無語,袁秋寧知道自己可能說的有點多了,她邁步走近許為雙手捧起他的一隻手道:「不過這一切,你已然是不要再顧慮了,既然已經有了新的生活,那便不要再回到我們的陰影里來了,就如那鈺兒妹妹一樣,我只願你知道我們都是身不由己就可以了。」
「什麼陰影不陰影的。」許為望著袁秋寧皺了皺眉,「你就是你自己啊,以往或許你想要照顧快餓死的柳嫣、趙螭他們沒有辦法,現在你已經做到了,他們也各自有各自的本事,秋寧你應該為自己而活,如若陳文傲或是其他南陳遺族把你拽在陰影里不讓你出來,那麼我一定會把他們狠狠揍一頓然後把你從陰影里救出來。」
「既然打定主意回了神都我就不打算再走了,更不打算置身事外,無論是過去還是現在、是大隋還是南陳,所有會再損害神都的腌臢齷齪之事我都會親手將它們了斷乾淨的。」許為也握住了袁秋寧的手,空洞的雙目中似亮起了一束堅定的光,「我們都要在神都城裡好好活下去,沒有人可以來打擾。」
袁秋寧聽了許為的最後一句忽然撲哧一聲笑了出來,「什麼沒有人會來打擾,若是陸家那個小姑娘來打擾,你可怎麼辦啊?」
「我說的,並不是這些」許為臉色一紅道。
「還不把手給我鬆快!」不遠處馬車裡一個老者略帶沙啞的喊叫聲傳來。
是謝家老君看到袁秋寧發的信號後,親自帶著殘存的隱山衛過來接人了。
很快另一輛大馬車停到了許為和袁秋寧面前,柳嫣匆匆忙忙從馬車上跳了下來,扶起袁秋寧便上下查看她是否有受傷。
而得到消息匆匆趕來的謝柏安坐在馬車上無奈地看了許為幾眼後堪堪問道:「許公子這半夜可有找到什麼線索?莫不是滿腦子的兒女情長把大事給忘了吧?」
「線索自然是有的。」許為看了看行人漸多的街道,「不過應該不會在這裡就要說吧」
最終在謝柏安不情願的神色中,許為還是坐上謝家的馬車回到了永通坊。
在幽深的迴廊暗巷裡修整過一斷時間過後,許為被隱山衛帶到了永通坊的另一處隱蔽建築中,在無意間的打聽中許為才知道,原來這永通坊也算是謝家在石頭城內為數不多的產業,而且相當隱蔽,幾乎無人知曉。
當年石頭城擴建缺錢的時候,謝柏安借了很多人的名義出資修建了永通坊,以至於現在永通坊里絕大多數的屋舍其實都是謝柏安的,而且他向來只租售不賣,所以到了現在這種關鍵時候,幾乎整個混亂的永通坊都布滿了謝家的藏身暗道。
許為被帶到了一處煙花瓦肆的後宅,那瓦肆的前廳嘈雜不堪、亂象叢生,後宅卻是一片清幽高雅的布置,實在讓人難以置信。
此時後宅里已經坐著不少人,除了帶著柳嫣的謝柏安和帶著阿墨的陸敏外,還有帶著阿福的宇文成龍,而在宇文成龍旁邊坐著的,則是今晨剛剛被放出蔣州府大牢的金蛇衛副統領司馬玉戡。
想起司馬玉戡那兩名死於非命的副將,許為有些羞愧地望了眼司馬玉戡,而後者卻一點都不拖泥帶水地站起身,他神色嚴峻,雙眼通紅對著許為正襟道:「就等你了,聽說你昨晚查到了不少事情,到底要如何才能找到那群大膽該死的面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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