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駿馬奔騰之聲從許為等人後側傳來,隨之而來的還有陸敏洪亮的聲響:「不想死的都給我讓開!」
許為等人向後望去,身後包圍著自己的黃巾賊們被二十來騎撕開了一道巨大的口子。
一聲哀嚎和慘叫聲中,好幾名黃巾賊人被踏倒在地或撞飛向天。
本來神色還有些悠然,甚至敢出言調戲許為的馬賽飛此際雙目披上了一層寒霜,一臉如臨大敵的模樣。
為首一騎上,坐著個身穿胡服的瘦男子,男子長得眉目清秀、雙眸靈動,神色中卻滿滿溢著邪魅與下痞,此外還比平日裡更多了七分惱怒與殺意,正是手握著異域彎刀的陸敏。
在陸敏的馬上,除了他自己外,還有一名被他擒獲的女子,該女子一身白色行裝,盔明甲亮、膚色如白花,正是孟海公另一位名義上的夫人白素花。
前不久陸敏帶著阿墨與許為分頭行事,不僅搭救並聚攏了一批絕望的隱山衛以及陸家打手,還一招生擒了正指揮黃巾賊趕盡殺絕的白素花,在落單的隱山衛口中得知智帥聞千羽的動向後,特意帶著零零散散幾十人前來助陣,一路上又救下了十餘人。
在陸敏旁邊還有一個身騎高頭大馬的俊朗硬漢,此時的他外衣襤褸,露出殘破的護身甲。有稜有角的臉上殘留著血漬,一雙眼睛卻飽含著說不出的堅定與決絕。
能有此番夜遊神塑模樣的,許為認識的活人里恐怕也就剩那司馬玉戡一人。
司馬玉戡座下的高頭大馬上掛著幾個頭顱,有的已經被鐵鞭砸得面目全非,有的頭上還戴著黃巾…
在司馬玉戡後面,還跟著紫衣破落的宇文成龍,臉上滿是驚魂甫定。
原來就在不久前,使雙頭大斧的胡服面具人帶著一眾手下和高振安排的護院從據點裡殺出,一路上那胡服面具人越殺越酣暢,越殺越眼紅,短時間內就突出了重圍。
本來按照高振的吩咐,朝著另一個方向突圍,引誘敵人分兵圍堵追擊的胡服面具人在突圍後便可以跟著高家護院一起到高家的私宅中蟄伏起來,等待高振日後的安排。
結果在那胡服面具人殺的興起之時,恰巧遇到了在戰場不遠處眺望窺視的宇文成龍。
胡服面具人顧定是個殺人成性的真瘋子,之前未能殺掉宇文成龍便已經讓他懊悔不已,此際恰好遇上,顧定仿佛聽到他手裡的雙頭大斧正在嘶鳴。
顧定想要殺了自己失手未殺掉的人數,高家護衛和另外兩個面具人想要在高振面前立大功,於是一行人雖然比之宇文成龍周身的護衛有些勢單力薄,卻也還是將一眾金蛇衛和陸家打手殺的抱頭鼠竄、血肉橫飛。
眼看顧定的雙頭大斧就要落在宇文成龍身上,馳馬匆匆趕來的司馬玉戡及時為宇文成龍擋下了致命的一擊。
宇文成龍身旁的阿福天賦極佳,但奈何太胖,只能被顧定耍得團團轉,在司馬玉戡來之後,反而可以集中精力應付其他沒那麼厲害的人,手臂上被雙頭大斧幾近劈爛的盾牌終於也開始無往不利了起來。
而司馬玉戡對胡服面具人顧定乃是仇人相見分外眼紅,儘管兩人有著接近的速度,但司馬玉戡不僅天生有膂力,更懂得發力,一番交手後,司馬玉戡手上那支被稱為「墨貔貅」的八棱竹節鐵鞭打顧定的雙頭大斧砸了個稀碎。
擅長遠近交攻,既有力量又有著出其不意本領的顧定,儘管也讓司馬玉戡吃了點苦頭,不過在十餘個來回後,司馬玉戡先以鐵鞭撞開大斧,後左手抓著斧柄,右手翻轉用鐵鞭將大斧後面綁著的繩索死死纏住。
鐵鞭纏住了大斧,同樣也纏住了手上綁著繩索的顧定,司馬玉戡左手舍了大斧,一把揪住繩索把顧定給拉了過來,起腳狠狠將其踹了個雙腳離地。
接著司馬玉戡拔出纏住繩索的鐵鞭,拽著繩索將顧定在空中甩了一圈後「碰」的一聲砸在地上。
顧定不似其他武人會忍痛悶哼,被司馬玉戡狠甩墮地的他頭破血流大聲喊痛。
司馬玉戡知道自己的一名副將就折在顧定手中,即便對方哀嚎聲震天也絲毫不打算留他一命。
顧定雖瘋癲成狂,卻也更像野獸般敏銳,他知道司馬玉戡殺心已起,遂用盡渾身力氣拉動繩索纏回自己手上。
司馬玉戡自不會讓他逃跑,一把拽起繩索想再把顧定提起來,到不想顧定生死關頭力氣暴增,雙手力氣大的驚人,司馬玉戡也必須用得雙手才能應付。
不過就在繩子最為緊繃的剎那間,顧定突然從懷中掏出一柄短鋸刀瘋了般地割繩子。
司馬玉戡知其想要溜走,勁力由腳自脊樑暴起,一下便將顧定再次甩上了天,只是這次顧定確實命大,他在空中牙和鋸刀並用,終究將強韌無比的特質繩索給撕裂扯斷。
儘管顧定還是在繩索巨大的拉力下被拽著重重落地,可這次確實穩穩雙腳著了地。
搶到生機的顧定一邊慌亂大叫一邊奔逃,就像受了傷的動物一般。
司馬玉戡看著借自己的力氣跳到遠處,又受了重傷拼命逃跑的顧定,他若想追上去肯定能夠追殺,只是此刻他更憂心宇文成龍再遭偷襲,於是只能作罷,回到宇文成龍身邊清掃了剩下的突襲之人。
待到周圍被清理乾淨,司馬玉戡恰巧遇上了擒住黃巾賊另一名女將白素花的陸敏,二人根據走散的隱山衛的說法決定一同前往隱山衛和黃巾賊的決戰處助陣。
倒不想等陸敏和司馬玉戡等人到時,荒地戰場上只剩下人數懸殊的兩方人在僵持。
陸敏坐於馬上,望見了被挾持的孟海公,滿臉痞氣笑道,「孟員外可還記得在下啊,三年前我曾說過要將你綁著投江餵魚,倒不曾想你今日自綁手腳來到了我面前,還帶著一黑一白兩位千嬌百媚的小姑娘自投羅網。」
年少的陸敏曾經試圖涉足齊魯之地的一些經營,不過當時孟海公正值三十來歲的青壯年,手下勢力極大,故那時候年輕的陸敏只得留下狠話鎩羽而歸。
曾經挺拔精壯的孟海公如今已發福了不少,雖說還沾不上一個肥字,但其面部、胳膊、肚子上都長出了不少虛浮之肉,可見其近幾年的安逸。
孟海公抬眼著陸敏,神情雖倔強確實如同拔了牙的老虎,聲音有些發虛,「呵呵,原來是你小子啊…怎麼,今日打算在此處與我新仇舊怨一同結了,做個了斷?」
陸敏不去看孟海公,而是望著不遠處嚴陣以待的馬賽飛,在這位風韻猶存的勾人女子旁邊,還有已經暈厥過去的、正在接受著急救的唐歡。隨後陸敏氣定神閒道:「我們這人數雖少,不過若是孟員外想要跟我們最後搏上一搏,我們倒也不怕。」
見孟海公沒有再倔強答話,馬賽飛也陰晴不定,陸敏收起刀,和氣又不失魄力地笑著道,「當然,若是孟員外願意跟我們化干戈為玉帛,我們自然也不會拒絕,畢竟今夜已經死了太多人了。」
「陸老闆有何指教,自可說出來。」孟海公示意馬賽飛先別動手,隨後又說:「今日我們不過是來為友人助陣,落得此番結果實屬意料之外,接下來再戰恐怕即便我們能贏,也是零星人倖存的慘勝,想來是有些不划算了。」
陸敏正要開口,宇文成龍駕馬向前先一步搶話道:「你一個曹州府的地主,和高振能有些什麼交情?莫不是高熲派來的吧?」
「公子所說的可是太僕高熲?高振確實說過如若我能夠助他守住《梵本三昧經》,確實可以求太僕高熲乃至太子出面,平了我這不成器的義子的罪過,不過這等官面商場之流的話我素來不信?」
「那你帶了這麼三五百人搞出這麼大的架勢是為何?」
孟海公身形富態,但少時曾幾次三番闖蕩江湖,做過遊俠夢的他,一雙眼睛依然有著江湖草莽的鋒芒,孟海公盯著言語莽撞無理的宇文成龍,嚇得後者不自覺拉緊韁繩。
「我與高振少時便有生意往來,他手段強硬、逐利如騖,確有值得欣賞的本事,外加這幾個月其不辭麻煩照顧了我義子唐歡和他一眾逃犯兄弟,我孟海公就已經認下了他這個朋友,如今既然朋友有難,我為何不能盡力出手?而且也能練練手下這群慵懶無能的廢物,可謂一舉兩得…」孟海公一番話說得義正言辭。
「就因為這個原因?」就站在旁邊的許為突然開口問道。
「為朋友兩肋插刀,還有什麼比這個更重要的事情了嗎?」孟海公的言語裡帶著幾分譏諷,好似在譏諷許為不懂江湖兄弟情義。
許為冷冷道:「你甚至都沒有搞清楚前因後果,便帶著這麼多人為了你所謂的江湖兄弟情義對我們的人大肆屠戮,還葬送了那麼多戴黃巾的自己人,若說是為了兒子還算情有可原,結果你竟只是為了你那口淺薄的江湖義氣,你可知你的亂入和江湖嬉戲害了多少條人命,你這番話說得就像個尚未及笄的孩子,或者說你自己就是!」
孟海公聽了許為的指責,頓時不悅道:「你個貓都沒長齊的小子懂個屁,老子的人是老子花錢買的,一路上都是好酒好菜,打贏了還重重有賞,他們都是心甘情願來的,老子花錢的時候眼睛都不眨一下,這就是老子的江湖義氣。至於事情原委和是非善惡又有什麼好想的,江湖上素來就是你搶我奪,你死我活,你敢說你們就真的是一群好人?」
見自己一句話問得許為啞口無言,孟海公又得意地補了一句道:「若你們真是什麼好人,今日這場大戰恐怕也不會有了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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