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隋長生刀 第七十八章 避實就虛如戰場

    在第三艘大船的甲板上,雙船並行的破浪聲和兵甲齊鳴的鏗鏘聲交相入耳,許為虛握著精緻鋒利的細劍立於原地,曾幾交過手的「鐵面太歲」張虎拎著兩把鐵尺不疾不徐朝許為走來,邊走還邊左右扭動著脖子與臂膀,看起來倒絲毫不把許為放在眼中。

    兩人的再次交鋒一觸即發,許為剛才在主城荒地里以一敵二面對兩名面具人所受的傷並不算輕,身上所流之血也幾次讓許為差點忍不住頭暈坐倒。而張虎之前被司馬玉戡所重傷,頭上此時還嚴嚴實實包紮著,兩人相鬥也算都沒有占到對方的便宜。

    只是此時許為身形先動,卻不是為了向張虎發難,而是他的兄長「火燎太歲」張龍已經手握鐵尺從許為斜側的死角中兇狠刺來。

    許為背身一劍將張龍的鐵尺靈巧隔開,他手腕一翻,細劍如蛟龍翻江又倒海,左右迴環繞著張龍的手臂疾馳向張龍的喉嚨,一路上還將張龍的手臂削出四道血痕。

    張龍不慌不忙輕盈一退,左手以鐵尺側棱將許為那一劍擋下,幾乎在同一瞬間左手鐵尺以巧勁粘著許為的劍,右手鐵尺隨身而進直刺許為中門胸口。

    許為一時間右手發起寸勁收劍,抬起左臂以手腕上的堅韌玄甲將張龍那一尺給彈開。

    眼看兄長繞道側方的奇襲未見成效,張虎已經揮起鐵尺欺身而來,許為早已瞄住其動向,借著抽劍之勢反身朝便朝張虎左眼刺去,迫得張虎只能抬起手背去護,當下便讓許為在其結實的手背上此處一道血花。

    許為的劍技與使刀的技法截然相反,猶如飛鳥啄魚般靈巧,不過同時也失去了力量與拼死的血性,若是能夠精準刺骨擊穴則還好,若是沒法在劍招中傷人根本,則很容易被欺身之人抓住破綻。

    張龍雙手握著鐵尺連敲帶刺從許為身後打來,後者腳步如水鳥掠過湖面向側方連消帶打而去。

    許為劍招變化雖快,但神都鏢行第一高手的張龍更快,兩人互換鋒芒死穴,清脆的「叮噹」聲響來得比暴雨還密集。

    等張虎再次從許為側面逼迫而來時,許為已經被張龍的雙鐵尺逼得沒法防備,眼看這次又要像在萬金質庫里那次被壓制,許為劍招忽得一變先一步刺向張龍跨步而來的大腿,迫得後者揮動鐵尺去擋。

    許為抓住時間往高家鏢師的人群里一掠,同時避開了張虎猛然揮來的一記鐵尺。

    張虎的防守和體格許為是見識過的,張龍的陰損招式許為也得以領教,既然這二人似大盾蛇矛一般難以攻破,許為便不與二人同時糾纏,向前邁出兩個虛步後,忽而借身旁不知所措的鏢師身形一擋,如黑電般竄去了其他方向。

    緊跟許為步子的張龍雖勉強避開了礙事的鏢師,卻也被許為那三步作兩步的迅捷拐彎給甩在了身後。

    戰場不似比武,趨利避害、取長補短的戰術屬於光明正大的計策,想都不想硬碰硬才是魯莽之舉。

    此刻最為魯莽之人當屬身著精白色錦繡武服的乾瘦老頭,他手上那支兩頭都鑲嵌著銅片的實心木棍被他使出了餓虎翻騰撲食的氣魄,可謂是威風凜凜,棍法的力道雖有不足,但憑著凌厲的勢頭和豐富的經驗,以長打短几次將持鞭近身的司馬玉戡給打了回去。

    司馬玉戡有崩山的勁力,可幾次眼瞅著能將木棍打斷的連環招式,不是追著殘影揮空,就是被乾瘦老頭用棍棒微微一斜避開。

    乾瘦老頭的棍子虛虛實實一人便是一座布滿兵法的棍陣,雖然他幾次三番猛攻同樣被司馬玉戡勁頭飽滿的鐵鞭給撞回,但似胸中藏著一股子憤懣般,一被打退就立馬重整旗鼓再上,不想給司馬玉戡一點喘息的機會。

    短時間內司馬玉戡不會被打倒,而長時間老看,拳打少壯占著年輕立足之上峰的司馬玉戡也不可能會輸,只是此刻身旁有好幾名金蛇衛的兄弟被使匕首的矮小中年人給刺倒,憂心下屬的司馬玉戡其一招一式中已然藏不住那顆焦躁的心。

    只有司馬玉戡很焦躁這一點,被乾瘦老頭緊緊看在眼裡,也就只有這一點,是乾瘦老頭可以好好利用來擊敗司馬玉戡為徒兒們報仇的關鍵。


    原來這名身著白衣的使棍老頭正是之前萬金質庫中,高振手下十一名白衣長棍武士的師傅,同樣是還俗自震澤湖畔的百福寺,本來只是在高振門下做護院之長並不會樂意跟著高振助紂為虐,豈料此次最得意的十一名弟子竟被司馬玉戡一人一鞭重傷大半,愛徒心切又素來有些自負的老頭這才允了高振前來助陣,不過他的目標就只有司馬玉戡而已。

    乾瘦老頭出家幾十年卻還是未能了斷塵緣,其精明與執念可以說遠超常人,他知道自己硬碰硬已經贏不過司馬玉戡,於是趁著以多欺少的大勢不斷糾纏司馬玉戡,招數雖然虛實迴環,但氣勢絲毫不落下,直將司馬玉戡臂入進退維谷的窘境,墮入了心焦和失手的惡性循環。

    只是乾瘦老頭佛緣盡斷的同時,也失了慧根,他被報仇和一爭高下的執念所困,可謂一葉障目,眼裡只有司馬玉戡,連身邊其他的金蛇衛都看不真切,更別說碎步悄聲靠近的許為了。

    當然,乾瘦老頭棍影幢幢拋散四周,普通人確實也難以近身,可許為不同,他甚至也沒有想著要近身,只是恰恰好抓住了乾瘦老頭揮棍跟司馬玉戡相敵,再次以虛招騙過司馬玉戡,使其揮鞭落空的瞬間。

    乾瘦老頭的招式是虛招,但人卻只會躲閃而不會消失,許為一腳蹬踏船板,口中大喊了聲「嘿!」凌厲突刺成透明一線直刺向剛剛閃開了一鞭的乾瘦老頭的側面肋下。

    執念於幹掉司馬玉戡的乾瘦老頭先是被許為震腳踏船板一嚇,接著被許為口中大喝又一嚇,之後被許為那一線而來大細劍再一嚇,慌張中勉強用剛收回的木棍子隔開許為的輕盈細劍,嘴裡念叨了一聲「卑鄙小賊」。

    許為一劍未成蹬步便走,他知道身後還有緊追不捨的張龍。

    不過許為那一劍的目的已然達到,乾瘦老頭已然沒機會再定心神,司馬玉戡迎面橫甩一鞭打得實實在在,乾瘦老頭雙手握棍直接一陣恐怖的勁道不僅讓實心木棍幾近開裂,甚至勁力傳上臂膀快要讓他這把老骨頭散架。

    追著許為的張龍見熟識的乾瘦老頭陷入陷阱,只得舍了許為來救,身法一變直朝司馬玉戡身上的死穴處攻去,司馬玉戡手中的八棱竹節鐵鞭招招帶著渾厚的風聲卻只能自保,張龍身法之詭譎多變堪比許為那閃避極端到近乎間不容髮的許為。

    只不過知道許為已經前往矮小中年人方向的司馬玉戡此刻也鎮定了下來,他雖不能一次擊倒張龍,卻也足以迫使張龍遠離自己的身子,所謂一寸長一寸強,張龍的鐵尺功夫和身法固然刁鑽精湛,但終究屬是短兵,要想近司馬玉戡這樣力道恐怖之人的身,其風險之大即便是高手中的高手也需要仔細掂量一番自身才是。

    只見司馬玉戡側臂反手揮動鐵鞭直追想要迂迴近身的張龍的側肩,張龍速度更快手腕一抖,雙鐵尺一變趁著奔襲之勢直插向司馬玉戡背後兩處琵琶骨所在的地方。

    要知道細細看張龍、張虎兩兄弟的鐵尺能夠發現巨大的不同,張龍的鐵尺更短,尖端也更細,其尖端雖然是平的但憑著張龍的陰損勁力也足以壞人五臟損人骨骼,至於張虎的則會相對更長更粗一些。

    就在張龍雙尺即將刺進司馬玉戡雙肩琵琶骨的瞬間,後者左臂忽然回身落肘直打張龍的天靈處,那一肘又大又快恍如天外飛石一般,無論撞倒誰的天靈蓋,約莫都會是一個腦瓜崩裂的下場。

    張龍好不容易近身,怎能放過,手腕一抖握住鐵尺的手勢一變,五指抓著手柄和鐵棱的連接處,身形一矮直插司馬玉戡腰間。

    司馬玉戡前面的乾瘦老頭看準機會揮棍而至。

    眼看著兩處後腰陰穴和正面頭顱都要被重傷,司馬玉戡身子比早已比心思先動,在左臂落肘的一瞬間,已經跨步轉胯側身拉回右手的鐵鞭,直朝繞到身後的張龍打去…

    張龍只覺得頭頂一道黑壓壓的勁風仿似不可阻擋,被分了神的他自知此鞭威力駭人,雙腿一發力便斜起身子朝邊上退去。

    司馬玉戡不僅精於發力,對於力量來回拉扯的控制也極為在行,感覺到身後那乾瘦老頭使的鑲嵌著銅片的實心木棍就要斜甩著落到自己的後腦之上,司馬玉戡不可思議地硬生生將已經全力揮出鐵鞭的右手手臂又拉了回來,以右側粗壯的大臂撞開了乾瘦老頭那一棍。

    張龍先一步調整好身姿已然再次馳來,這次直逼司馬玉戡下三路讓他揮鞭不及,司馬玉戡懶得糾纏,連虛招都不用,挺身暴起一鞭斜砸向身前的乾瘦老頭。

    乾瘦老頭雙手立棍而擋,可哪裡擋得住司馬玉戡這一鞭,只聽得「咔嚓」聲響,實心木棍立斷當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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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 避實就虛如戰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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