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此事必有蹊蹺,但當時連五百司吏都被打得潰敗,你怎還敢相信現在不過區區一百二十人的商吏司,可以打敗比之前只強不弱的覃氏一族?」
收起了驚駭,田不安繼而奇怪地問道。
他知道陳安之的用意,是要以復仇之名,激起軍心,凝集商吏司為其所用之餘,為當初的那場敗戰翻案正名,以此收了這群司吏的忠心,同時回斬來俊臣一刀,從而破局。
但九年罪稅的痞子,那聲色犬馬是會讓人真的沉淪,把他們變成畏強凌弱的真流氓。
讓一群流氓去打仗,且還是以少勝多地與日日走在鬼門關的悍匪作戰,這真的靠譜麼?
為官五十載,他從來不相信屬下掏心掏肺的場面話。
「我被藏在定北軍里整整十年,而我又看了他們整整九年。
那夜的風雪,正甲軍行半刻即至,沒有一人披甲不整,我就知道他們可用。
我說他們未朽到根底里,是因為他們活在痛苦和迷茫之中。
今天我給了他們活著的意義,所以他們仍是悍卒,只是沒人帶他們悍。」
陳安之鏗鏘的回話,讓得田不安不由點頭贊同,但卻是驚駭了堂中還在正襟危坐的另外一人,縣尉齊不禮。
這種緻密入了耳,怎還能置身事外麼?
該死的,剛剛秦不二慷慨激昂的時候,他就應該來個尿遁,避一避這秘辛地。
......
「縣尊、大人,屬下...」
齊不禮額頭冒汗,話都結巴了。
「齊大人,既然聽了進去,斷沒有再忘掉的可能。
我能藏在定北軍里十年,然後又以未束髮之齡得領瞭望城商吏司監察司長一職,想來你也該能猜出其中的一些意思。
所以,選一選吧!」
看著齊不禮哆嗦的起身出言,欲要遁走,陳安之立時打斷,把話說得明明白白。
今日聚堂,他最大的目標,其實還是縣尉齊不禮。
能夠在望城縣裡穩做了一十二年的縣尉,不出彩也不算平庸,天南郡的官場暗流沖不倒他,望城的波濤洶湧也淹不死他,這樣的人,才是最可怕的。
所以,今日他要麼走著出去,要麼趟著出去。
「大人,我...我...」
齊不禮繼續對著陳安之抱拳顫音,但眼睛卻是不由自主地望向了田不安。
果然,還是明星易得人啊。
.....
「子成,這事之後,我駐威萊書院開學。
以後就讓你的稚兒拜入我門下吧!」
終於明白陳安之今日之真正用意的田不安,有些吹胡瞪眼地怒了他親選的孫女婿一眼之後,才是安撫起了齊不禮。
這傢伙,連得他也坑得那麼隱晦,且又那麼狠。
陳安之這一聚,是一石几鳥啊。
雖然細思之後皺眉發怒,但他還是笑意盈盈地親自扶起了齊不禮,並喚出了他的表字,做出了決定。
「大人,敢不效死!」
被扶起的齊不禮在田不安回座之後,激動地對著陳安之承諾到。
雖然有被裹挾的嫌疑,但是他心裡是萬分激動的。
......
十二年前,當初登大寶不久的皇帝陛下下放罪稅之法時,他就是望城的縣尉。
那一年,當名滿天下的風骨大吏、三朝元老,曾經的大魏第一掌刑人致仕歸隱田家莊的時候,他就動了讓自己的稚兒拜入前尚書門下的想法。
他以武出世,本身略有俠名,與當時的主簿趙英華、善員外覃無雙齊名,並稱望城三子。
後面,他被舉薦入仕,成瞭望城縣尉。
這一當,就是十二年,從未挪步。
因為大魏有律,以舉薦入仕者,圍城而在、升無可升。
但他的稚兒齊天頌不一樣,文可載道、武可為將,所以他不想讓他跟他一樣,繼續困在這圍城裡。
而要打破這困局,除了討好天南郡商吏司主司來俊臣,與其沆瀣一氣之外,最後的辦法就是走名師路線。
來俊臣本為酷吏,他又反感罪稅之法,所以他一直都希望齊天頌能夠成為田不安的門徒。
今日,終於得償所願,願又從老爺子的孫婿得來,再想想定北軍的含義,那就狠賭一把,便一條道走到黑吧。
......
「青瞾、師太,上菜!」
得了齊不禮的納頭一拜,原本設下的所有想法都如了願,陳安之高興地對著後堂大叫。
只是這一叫,讓得田不安差點背了氣。
他的養氣功夫,又被氣破了。
只不過,他剛想破口大罵的時候,就見著被陳安之大喚師太的田不田,踩著小碎步,頂著個大花臉,滿目春風地跟在李青瞾的身後,笑盈盈地端菜上桌。
在離去之前,還又給他們請了個萬福。
完全沒有了以前的囂張跋扈,終於有了個女人的樣。
「老夫深感欣慰。」
撫摸著下巴花白的鬍鬚,田不安浮了一大白又一白。
而齊不禮因為齊天頌師門有歸的事,也是高興無比,舉杯大飲。
在他的口中,關於望城近幾十年來的林林總總,都是一五一十的據實道來,連對各大鄉紳、胥吏的評判,更是有理有據的公平而語。
他比起安平,更像是望城的活典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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