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歷崇禎15年的四月初九,暮春與初夏正交織。
今日是一年一度的寒食節,望城的田縣尊要休沐踏青。
只是還沒出門,就被一道年輕得不像話的身影攔住了去路。
「安平,怎麼有空來尋老夫?」
看著眼前的稚兒,田不安不由輕柔詢問。
整個威萊書院裡,最正常也看得最順眼的,就是眼前的安平。
如果他不是孔夫子的第三弟子,在他威萊開講之後,他必會把安平收為望城威萊書院裡田氏一脈的大弟子了。
「先生,大師兄遣我來借錢。」
對于田不安的溫柔,安平不受。
而他直來直往的一句,讓得本來欣喜的田不安,瞬間冷了下來。
「如若我不借呢?」
田不安有點生氣。
堅子,給臉不要臉。
怪不得今早的喜鵲會被田欣欣,不小心打死。
原來是吉時未到,出門犯煞。
「大師兄說,那就讓我吊死在田家莊門口。」
安平就像是木訥的傀儡一般,堅定地執行著主人的命令。
「我x你個陳安之...」
是可忍孰不可忍,孫可忍老子絕不再忍。
曾經名滿天下的大魏第一風骨大吏,終於忍不住爆出了粗口。
.....
「大魏北谷根據地,倒是不錯的設計。
南可援望城,北可助魏南,西有同化異族之便,東又有護民拒妖開墾之利。
我自望城出生至今已有七十餘載,直到今日才看明北谷才是望城的中樞之地。」
眼看著安平掏出三尺白綾真要掛在樹上,他不得不把這成熟得不像話的稚兒請進了書房裡詳談。
在看了一番由陳安之口述,安平畫出的北谷城建圖,以及各種備註之後,他才是恍然大悟,為之折服。
看來大山裡的那群人,九年來,並不是躲著、閒著。
「說吧,要多少?」
這句話一問出,就代表著田不安答應了借錢的事。
「六十萬兩!」
安平臉不紅心不跳地說道。
他跟大師兄說只需借五十萬兩就成,但是就他那「反正我又不會餓死」的秉性,到時候威萊書院百多口人全部去往別院,百廢待興的他們都要跟著喝東南西北風了。
「安平,望城一年的稅額不過三十多萬兩。
雖然我截留了百萬之數,但是沒有名目的支出,會輕易讓人構陷的。
要知道,天南郡守那邊可是在想法子,逼我把錢吐出來呢。」
聽了安平所說的數額,即便田不安心有所底,但仍是有些無奈和無賴。
「大師兄說救急不救窮,是人都有手,國之積病從養閒人而起。
反正都要花錢賑災,那就乾脆找點事讓他們做,用勞力來換飽肚,省得曬日的痞子得了錢,努力求生的人卻活不成。
故而以工代賑來拿錢,實實在在的把錢花在人身上。」
安平的話,激盪著田不安的心。
空虛的大義,原來還可以扭曲到這樣的實際之上。
陳安之那個傢伙,怎麼在踏入了先天之後,就開竅得那麼厲害。
難道,天聖斬神決還有他們未曾確認的某些功效?
......
「以工代賑?」
看著郡守府遞過來的望城衙司撥款申請,原本頭大於被人奪了營地的來俊臣,在愣了之後,瞬間樂了起來。
陳安之這是要為黑甲營築造城池,自絕後路麼?
「回府郡守府,准了。
如果錢不夠,匠工不足,天南郡府盡力援助。
告訴蘇郡守,這實際是在做我們自己的事。
本司將會密奏上報北邊,把這次圍剿北谷,替定南商吏復仇一戰的軍功里,還有天南雪災安民一事,添一筆他的大功勞。」
舒坦,想著陳安之的努力將來將會成為他的嫁衣,他就是覺得舒坦。
月余以來的胸中憋悶,終於在今日得到了釋放。
天南商吏司主司來俊臣,罕見的不吝嗇地做出了功勞分享的決定。
而密奏,是到他這個層級的商吏司長,才能擁有的職權,就像跟主司才能跟擁有夜梟一樣。
他相信,只要給天南郡守餵了這次功勞,他將會毫不提防地落入自己的算計里,再也脫不開身。
然後,就是對陳安之的捧殺!
......
「天南密報!」
聖城,大魏內閣首輔,大學士張景之的府邸里,此刻依然燈火通明。
一個內侍,把一卷文書高舉過頭頂,小跑著跪於一座平凡的小院外,在聽宣。
他的身旁,是整整一排跟他一樣跪舉文書的人。
「上天南!」
院裡一聲大叫,隨後院門緩緩地打開。
頂著「天南密報」的內侍,不敢遲疑,應聲而動。
「讀!」
內侍小李子是陛下賞給首輔九年的老人。
在來到院裡,聽著那聲音,他即刻小心展開了那文書,抑揚頓挫的讀到:
「魏崇禎15年春末,南麓州天南郡望城商吏司掌司陳安之御牌奪權,後請前刑部尚書田不安執掌望城。
又於春內集望城商吏、縣兵、民團共800人,攻殺不入法治的邊民悍匪覃無雙一眾,報了十二年前的北谷敗戰之仇,提前押解稅銀兩載。
郡守蘇祁榮憂國憂民,著望城商吏司掌司陳安之和暫代縣令田不安以工代賑之法賑南麓北雪之災,籌建北谷鎮,此舉深得民心。
另,定南大帥提請軍功,封望城商吏司掌司果敢校尉,望城司吏各耀升一級...
奏者,司律將軍、天南主司來俊臣!」
......
「你覺得朕親自選出來的司律將軍之奏報,如何?」
聖城的金鑾大殿裡,一個男子對著黑暗處出口詢問。
他選的將軍啊,結果來自他的奏報,先是到了內閣首輔的大學士府那裡。
「不可全信!」
烏黑之中,人影不現,但是他的話卻是清晰入了耳。
「連朕自己親選的將軍,都不能信,果然失敗。
我,又何能再談王朝霸業?」
大魏崇禎帝,不過十八九歲的稚嫩模樣,但臉上卻是寫滿了滄桑。
「陛下不用自責,國朝積病,急不得,再等等他了!」
烏黑之中,又有聲勸慰。
「如何不自責?
若是當初由他來做這帝位,是不是會比我現在做得更好?」
對於崇禎帝的這聲問話,黑暗裡無聲許久,再無半點回應。
「罷了,再看看吧!」
許久,崇禎帝重重的一個嘆息,結束了這與黑夜的談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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