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魔都 第十一節中流砥柱

    「轟......」

    臨近濱海的大江入海口，黃昏時分海天一色的寬闊水域上空，原本平整如鏡的空間像是一張被粗暴揉皺的白紙般連續猛烈抖動了數次。緊接著，「元智門」的山門一下子出現在晚霞漫天的背景下。

    短短几秒鐘的滯空停留過後，大如山嶽的島嶼轟然落下，撞擊引發的大浪足有數十層摩天大樓的高度，迅速朝著四外擴散開去，果然是名副其實的山呼海嘯。

    「諸靈借法，水波平復，咄！」

    一道金光閃過，似有一隻無形的大手憑空落下，呼嘯而來的水牆瞬間破碎成無數白色浪花和泡沫，隨即變成了亂流四散開去。由山門墜落引發的這場災禍早在魏無涯意料之中，他暫時也沒打算讓濱海變成魚鱉蝦蟹嬉戲的樂園。故此，在兀然聳立的水牆推進到陸地以前，出手平定了恐怖的巨浪。

    「這是......這是......」

    瞠目結舌的楊慎，此時站在東便殿外的平台之上，當撞擊過後站穩身形，他駭然地發現，透過前方稀薄的霧氣，隱約可以望見魔都明珠塔的挺拔身姿。正當楊慎為目睹的一切而迷惑之際，魏無涯不知何時來到他背後，屈指給了楊慎一記暴栗，接著說道：

    「是什麼是？傻小子，咱們到家了！」

    這次山門降落的位置大體還算符合魏無涯的預期，這裡與濱海的直線距離不遠，又稍稍偏離了大江主航道，也算是比較理想了。環顧四周一片寂靜的水域，魏無涯呵呵一笑，故意用力拍著表情齜牙咧嘴的楊慎肩膀，說道：

    「呵呵，幸虧現在江海聯運基本都停擺了，不然我還得擔心山門落下來壓沉幾條倒霉的船呢！」

    各人自掃門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往昔晝夜繁忙不休，大小船隻往來穿梭的大江入海口，如今已是門庭冷下車馬稀，著實是冷清得可以。無論是溯流而上駛入大江的船隻，還是順流出海的船舶，即便站在高處的魏無涯窮盡了目力，也只能在朦朧的霧氣中看到那麼零星的三兩艘而已。

    相比於有著人類修行者和軍隊嚴防死守的陸地，對於不存在呼吸空氣難題的幻族來說，浩瀚無垠的大海是更易突破的薄弱環節。於是乎，這段時間以來，沿海一帶船舶失事的頻繁程度，甚至到了無法稱為新聞的地步。儘管民間的商業活動陷於停頓，海運仍然是政府調配本國資源，以及進行跨國貿易的主要渠道。

    在襲擊密度最高峰的時期，僅華夏一國平均每天就有四十萬噸位的船隻被確認沉沒，或者乾脆玩失蹤。與之相類似的是，世界其他地區的海運情況也相當不樂觀。唯有類似華聯、東妖聯，西方暗黑理事會和教廷這樣的龐然大物，才有可能抽調足夠出多的非人力量擁有者，為自家船舶提供一定程度的安全保護。

    「咚......」

    這時，一聲悶響自下方傳來，山門下方的基岩和水底撞擊在一起。魏無涯業已在主控機關設定好了著陸程序，不慌不忙地拉著楊慎在一旁等著看熱鬧。

    緊隨其後，島嶼四周似刀劈斧鑿般的陡峭崖壁現出數十個黑乎乎的洞口，一條條兩人合抱粗細的鎖鏈由洞*出。在每一根鎖鏈的前端都掛著碩大的金屬錨，隨著這些錨相繼扎進水底，幫助島嶼抵抗大江的水流沖刷。微微晃動了一會之後，承載著山門的整個島嶼終於安穩下來。

    由最初的驚嘆情緒中擺脫出來，楊慎面帶憂色地看了一眼魏無涯，說道：

    「師父，這樣是不是太顯眼了？」

    話音未落，魏無涯非常囂張地笑了起來，說道：

    「呵呵呵呵，你覺得現在誰有這個閒心來找碴？帝國政府嗎？官老爺們已經焦頭爛額，現在他們是自顧不暇！華聯？恐怕這個腦殘的提議想要順利通過也很有難度。東妖聯是向來無利不起早的，這種損人不利己的事情，妖怪們一定不會喜歡，剩下的還有誰敢來找麻煩？魔都港務局嗎？」

    魏無涯做事並非不夠謹慎，而是他完全不把那些跳樑小丑瞧在眼裡。倒是楊慎不大放心，嘟囔著說道：

    「......這也太張揚了！」

    使勁在入室弟子那瘦削的肩膀上拍了兩下，魏無涯擺出一副匪氣十足的架勢，說道：

    「嘿嘿嘿嘿，作人就是要張揚一點，不然別人誰知道我們元智門是哪根蔥啊！這年頭，已經不流行太低調了。」

    魏無涯的脾氣火爆，腦袋卻沒進水，為了面子費力不討好的事情，他是不會做的。只是有些話，不便現在就跟楊慎挑明罷了！

    修行者不能沒有世俗社會作為基礎，無論何門何派，修行者想要薪火相傳，都得靠補充新鮮血液，也就是收錄凡人為弟子這個惟一的途徑。不需要什麼深邃廣博的大智慧，即可想見到，倘若沒有大量的凡人供修行者進行選擇，那麼修行必須的良材美質的弟子，又該到何處去尋覓？

    此次北行以前，魏無涯就已通盤考量過利弊關係，打定了主意。跨界移民計劃若是有成，至少需要從華夏捲走五百萬人移居到天界，以便維持世俗社會的存在。這也是魏無涯估算出的一個最低限度的數目，假如人口基數再少一些，恐怕日後就難以滿足一般的選材標準了。

    這些話魏無涯不想跟楊慎說清楚，不管有多早熟，楊慎說到底還是個心性未定的少年，這種聽過就必須守口如瓶的機密，乾脆不讓他知道才是最穩妥的辦法。

    魏無涯的臉上露出一絲笑意，摸著楊慎的頭說道：

    「行了，你也不要胡思亂想了，這些事輪不到你操心，多花些心思好好修煉吧！為師可是非常期待看你修煉天地交歡陰陽大悲賦的成果呢！」

    雖說大江入海口平白多了一座島嶼，過於驚世駭俗，但以魏無涯的超凡手段，想瞞過凡人自是遊刃有餘。類似這種小事，哪怕是再蹩腳的修行者，也能輕鬆做到。然而，出於製造神秘感的需要，方便日後開展移民計劃，魏無涯並沒有選擇從人們的視野中徹底消去島嶼的存在，反而只布置了一個能使人無法靠近的迷幻法陣。

    依託山門的能量補充體系，法陣的迷幻效力相當強大。無論是修行者還是妖怪，乃至於全無修為的普通人，要看見「元智門」那如海上仙山般的山門絕無沒問題，只是要靠近就不大可能了，正所謂是可以遠觀，而不可褻玩。

    最近這段日子裡，整天都在報道各種災難性爆炸消息，險些被觀眾冠以烏鴉嘴稱號的濱海記者們，終於發現了一個叫廣大觀眾欣賞之後，不至於晚上嚇得睡不著的熱點新聞線索，當然是立即開始連篇累牘的賣力報導。於是，「元智門」在遷離中土近千年之後，再次堂而皇之地出現在了修行者和公眾的眼前，著實叫人大跌眼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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