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魔 第九十六章 可歌可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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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隨後，任由虬龍如何相勸，陸江無動於衷，沒過多久，虬龍在陸江靈海里瘋狂咆哮，在面臨死亡之前，縱然是虬龍這般頂級強者也難以保持心如止水。

    他渡過了漫長的歲月，在某種程度上到達了修煉的巔峰，因為一戰，他瀕臨死亡，他以虬龍氏族的秘術苟延殘喘活到至今，卻沒想到又因陸江，再次步入絕境，這令虬龍幾乎暴走，他咆哮許久之後，厲聲道：「你最好自我了斷，否則，吾誓死轟碎你的靈海，讓你徹底淪為廢人！！」

    陸江無動於衷，他躺在石階上，望著上空，眼中皆是回憶，他嘴角時而泛起了會心的笑容，時而流露出悔恨，在其中更有著一份痛苦和思念。

    時間悄然無息的流逝，虬龍早已急不可耐，瀕臨暴走的地步，他綻放無上威勢，想就此將陸江的靈海攻破，但就在他準備攻擊之時，一隻巨大的魔手直接抓住了虬龍的脖頸，令他動彈不得，暴走的虬龍心中大駭，他猛的轉過頭，龍目盯著一直盤坐在身旁的漆黑小人，眼中滿是不敢置信之色。

    至於盤坐在他身邊的人魔子，他早已感受到，虬龍原本以為這是陸江的元神，雖然驚詫，但他並未多想，畢竟陸江的實力擺在眼前，但讓他沒想到的是，此時，這看似詭異的小人竟然給虬龍一股心驚肉跳之感，仿佛，只要這魔手微微一動，便能將自己徹底抹殺。

    「沒有第二次！」人魔子烏黑的雙眼暗潮湧動著澎湃的魔意，他話語冰冷的道，隨即，他收回右手，再次閉上了雙眼。

    虬龍呆呆的看著人魔子，這一切讓他有股如墜夢幻的感覺，他此時腦海里依舊一片空白，以他的閱歷竟無法看透這小人，更讓他難以置信的是一個小小的蘊靈境靈士怎會擁有如此強大的元神？？

    不對，此子還未步入化神境，也就是說，他根本沒元神，那麼，這小人又如何解釋？他為何沒有靈丹？？虬龍越想越心驚，不得不說，他之前只是認為陸江只不過是小小的蘊靈境靈士，所以根本未多想，更沒多查看，但此時，陸江的詭異讓虬龍心驚肉跳。

    這小人是此子的元神？不對，世間怎會有如此恐怖的元神？而且，此子只是蘊體境，怎麼可能修出元神？可若這不是此子的元神，那麼，這意味著此子…並沒有靈丹？？虬龍猛的掃過陸江的整個靈海，確定陸江沒有靈丹之後，虬龍突然腦海中拂過一道念頭，他眼中閃爍著震撼之色。

    「此子不是沒有靈丹…而是將靈丹融入了體內？？」

    「等等！！此子修煉的是那九磐煉神……怎麼可能？一個低級靈士怎麼可能擁有那無上神訣？？」虬龍內心早已掀起了驚濤駭浪，他忌憚的看了眼人魔子之後，目光閃爍一番，不再多說，不知為何，在這一刻，他竟覺得陸江或許能走出大山，雖然，幾率很渺小。

    虬龍突然的沉默並沒有吸引陸江的思緒，或是說，陸江根本未察覺到靈海里的暗涌，沉浸在兒時與父母相伴時的快樂時光，陸江不可自拔，很多時候，人都亦如此，只有到了失去的時候，才會醒悟過來，懂得要去珍惜，人如此，陸江亦如此。

    隨後的日子，虬龍宛如進入了沉睡中一般，竟再也沒有在靈海中咆哮，只不過，他時不時的睜開雙眼，代表著此時的他幾乎是在度日如年，陸江一旦死在這石階上，而並非是自我了斷，那麼，陸江身上任何東西都會在瞬間歸位混沌，他虬龍也不例外，這也是為何他迫切想讓陸江自我了斷的原因。

    有著人魔子在，虬龍不敢放肆，他唯有靜靜等待，他的生與死全部拴在了陸江身上，這股感覺雖讓他很不喜，卻無可奈何。

    離陸江大限只有二十年時，陸江從回憶中醒悟過來，他此時只是等死之人，但內心的願望令他並沒有真正的心灰意冷，繞算此時，他還在想著到底該如何離開大山，至於登天山的天大造化，他已經看的極輕，畢竟，什麼東西能比生命更重要？

    「既然有人能通過，那就有方法，只是，自己還沒找到那方法！！」陸江心中暗道，隨即，他開口說著：「前輩，不知那幾位神子是如何通過這一關的？他們可有留下什麼話或者方法？」

    「沒有！」虬龍的話語響起，言語之中已經沒了之前的輕視。

    陸江微嘆了口氣，對於即將面臨的絕境，陸江沒有再表現出任何的躁動不安，畢竟他已經歷了絕望中的沉默、掙扎、心灰意冷、歇斯底里，在這個過程中，他的心境得到了升華。

    接下來的日子，陸江沒再嘗試著去感悟這石階上的力量，他只是靜靜的坐在石階上，仿佛是在回憶、思考，又仿佛只是單純的等死。

    歲月如歌，這一百多年裡，陸江經歷了太多，他已非當初的他。

    在離大限只有十年之時，陸江渾身的龍鱗開始脫落，露出了他那蒼老不堪的軀體，滿頭蒼髮、雪白長須，臉孔上皺紋密集，渾身布滿了老年斑，一副風燭殘年的模樣，仿佛，無限接近了死亡，但他的心卻依舊在苦苦支撐著，在這「晚年」里，陸江宛如老人一般，沉浸在往事裡，感受著人生的起起伏伏。

    不僅是陸江，在石階上的其他五個方位，陰陽聖子、君耀、逐天、王麟以及那青年都踏入了風燭殘年，飽經絕望煎熬的他們，洗去了他們往日的朝氣和傲骨，有的是麻木和心灰意冷。

    或許，人生不過如此，一切皆是空幻一場。

    在陸江離大限只有七年時間時，盤坐在另一邊的王麟，他的大限已到，他已經老的不像話，他那渾濁的雙眼注視著前方，乾癟的嘴唇掀起了一份解脫的笑容，他緩慢的閉上了雙眼，身體隨之消失在石階之上，成了為登天山之外的一具屍體。

    王麟，當初讓天運宗振奮的天生道體，就這麼走過了他那短暫而又輝煌的一生。

    他輝煌過，傲視天運宗所有弟子，他擁有著無數弟子夢寐以求的資源修煉，他也不負重望，成為了天運宗天驕，原本，他應有著傳奇的人生，有朝一日，他能名震道源天、古仙天，他能站在古仙天之顛，他可俯視著萬千生靈，他可用盡一生寫出屬於他的輝煌，可終究，他熬不過登天山。

    或許，如虬龍所說，死在登天山上如王麟這般的天驕數不勝數，或許，在登天山外任何一具屍體，都有著屬於他的傳奇和可歌可泣的過去，可這些又算的了什麼？沒有了生命，一切，不過空幻一場，僅此而已。

    在離陸江大限只有三年時，陰陽聖子、君耀選擇了自我了斷，他們或是不願意面對即將到臨的老死，或許，他們最後依舊保留著他們的傲骨，或許，他們想在最後的時間裡，最後一次掌控著自己的命運，他們選擇了自我了斷，而他們的屍體也消失在石階之上。

    感受到離死亡越來越近，陸江吃力的抬起了頭，蒼老不堪的他已經再無更多的力量支配他的身體，他目光看向了兩旁，看到陰陽聖子已經消失，陸江眼中並沒有任何的波動，他沒有欣喜，或許，在這一刻，任何仇恨都被絕望給磨滅了，陸江也沒有感慨，因為，陰陽聖子的下場就是他的下場。

    在離陸江大限只有一個月時，逐天老死在了石階上，他的身體也成了登天山外的一具屍骨，一切屬於他的榮耀、驕傲都隨之煙消雲散。

    此時，只剩下陸江和那來歷未知的青年依舊在苦苦的堅持，說他們是在等待著死亡，倒不如，他們心有不甘，不甘就此離去。

    當離大限只有三天之時，陸江最後一次抬起了頭，他已經感覺到了一股奇妙的力量正在吞噬著他的生命力，他渾濁的雙眼裡沒有痛苦只有淚光，在這一刻，陸江心中竟沒有任何恐怖，甚至，他心生了解脫之意，或許，這一切，對他而言本就是個夢，但他生命終結，或許就是夢醒之時。

    「爸……媽……對不起，小江…回不到你們…身邊了。」陸江使出渾身之力喃喃自語著，在這一刻，陸江紅光滿面，竟沒了之前的死氣，宛如重新煥發了一般。

    在這一刻，陸江感覺生命在迅速流逝，而他也緩慢的閉上了雙眼。

    「要死了麼？」陸江心中喃喃。

    「你可知道你的父母，在等你回去？」在陸江心神消散之時，一道詭異的話語突然在陸江腦海里響起，令幾乎就要失去神智的陸江，心神劇烈一顫，一股迫切的求生欲宛如山洪暴發。

    若有人能看到每個人生命之火，必然會發現，陸江的生命之火幾乎無限接近熄滅，只剩下了一丁點星火，但這丁點星火卻在無盡死亡里宛如永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