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居然說要派遣成親王,這葫蘆里到底是賣的什麼藥?
「皇上對成親王好像很放心。」若是說真的其中有什麼別的深意,她還真的是看不出來,或者又是朝廷所謂的牽制?
「那是因為朕抓不到他的把柄。」景千曜無奈的說道,「朕不知道他的目的到底是什麼,但若是真的是這個皇位,他不採取任何行動,朕就只能讓他動,至少他若是離開京城,朕的行動會加快很多。」
「可若是他對西域下手,皇上又當如何?」
「那自然是派兵鎮壓,西域不比別的地方,那裡也有很多的遊牧民族,而且雖說也有幾個很繁華的府城,無論是飲食文化還是風土人情都和大周相差許多,沒有個三五年,成親王是無法在那種地方培養起自己的勢力,而屆時若是西域真的拿下來,自當另說。」
秦璇對於朝政格局其實知之甚少,若說管理公司,倒是不難,但是國家的運作和公司的運轉還是有著很明顯的差異,那就是人更多,人心難測。
「既然皇上心中已經有了決定,我就不妄自揣測了,相信皇上定然是心中有數的。」
景千曜心中苦笑,他能有什麼數,他的那位小皇叔完全就是個不定數。
他只是心裡覺得,皇叔是不會做出對他不利的事情而已。
這個話題揭過去,景千曜突然想到了什麼,對她道:「等舅舅他們離開之後,咱們就去避暑山莊住些日子吧。」
「避暑山莊在什麼地方?」前世的是河北承德,而這個時代的避暑山莊又是在哪裡?
「在錦州府,那裡夏天很涼快,行宮建在半山腰,一直到山頂,全部都是,是前朝留下來的,空氣很好,環境也很是清幽,相信你會喜歡的。山後還有狩獵場,跑馬場。」
「那西域王什麼時候會離開?」說起來,她現在就很是著急了。
他看到那閃動著興奮的美眸,搖頭笑道:「最多就是住半個月而已,畢竟舅舅是不能離開太久的。」
「那好吧,都聽你的。」只要有希望,她的耐性就會好的驚人。
當晚,兩人用過晚膳之後,就相依在殿外遊廊下,外面是劍心帶著宮裡的奴才們,拎著燈籠繞著樹根不斷的轉悠。
「原來那些蟬蟲居然是在樹根里。」
秦璇含笑,就好比那些城裡的小孩子認為花生是長在樹上一般,景千曜現在就是一個孩子,看到他們在那邊熱鬧的笑聲,似乎也蕩漾起了幾分孩童的心性。
「蟬蟲是靠著吸食樹木的汁液存活的,自然是在樹根附近,不過有的一夜之間就會蛻變,脫離出那副驅殼,從而飛上枝頭。那些喊得用力的蟬都是雄性的,雌性的蟬是不會發聲的。」
「這是為何?」按理說應該是雌性的才能叫喚,事件女子不都是這樣?
秦璇則是搖搖頭,「我也不知。」
那邊,傳來一個小黃門的高喊聲,「祿公公,你看你看,小的逮到了一隻。」
眾人循聲看過去,然後才七嘴八舌嘰嘰喳喳的說的好醜,如何能吃之類的。
最後還是劍心不客氣的把那隻蟬蟲放在瓷瓮里,然後讓他們繼續去找。
即使沒有親自動手,但是他們的笑聲和活力卻也感染了他們兩人。
秦璇回頭對淳姑姑道:「難得今兒的夜色很美,淳姑姑讓春詩來彈奏一曲吧,省的太過無聊。」
淳姑姑笑的也很是開懷,福身對秦璇道:「還是娘娘興致好,奴婢這就去喊春詩。」
沒多久,春詩就抱著琴走過來,然後在兩人不遠處坐下,抬手間,悠揚的琴聲在棲鳳宮的院內飄蕩而過,在空氣中四溢開來。
夏詞則是從小廚房出來,給他們兩人上了西瓜汁和做的各種軟糯的糕點,之後靜靜的站在一邊。
只是他們兩人卻察覺到夏詞的心早就跟著飄到那群人裡面了,景千曜隨後揮揮手,讓夏詞過去湊熱鬧,留下他們兩人在這裡說著悄悄話。
「璇兒這十多年,一直住在關外?是否見過很多不一樣的景致?不如說來聽聽吧。」
「那個有什麼好說的,關外一直都是格外的荒涼,廣袤無邊,只是覺得很可惜,明明就是那麼大的土地,居然大部分都是雜草不生。不過那裡也有一群樸實的人們,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用雙手托起整個家庭的口腹。若是有可能,我還真的想為他們想想辦法,奈何力量有限。」
「真的就沒有什麼是可以存活的?」
「或許是有,我只是從一本古書上看到,有種棗子,是可以生長在那種乾旱的地方的,具體是何品種,就不得而知了。」
之後,看到景千曜陷入沉思,她也沒有打擾,捧著琉璃杯喝著裡面的西瓜汁,不是冰鎮的,她雖然有些不滿意,但是如今的狀態,能喝上這樣的,就已經很不錯了。
好一會,才聽到景千曜說:「這件事,等朕宣工部尚書好好的說說這件事。」
「嗯,咱們不說這個了,我給皇上講個故事吧。」
「你還會講故事?」這還是第一次知道。
「自然是會的,不過是個神話故事,有些怪力亂神,皇上就當聽笑話吧。」
「好!」
秦璇呷了一口茶,潤了潤嗓子,然後道:「在一座叫做峨眉的山裡,有一條修煉一千八百年的白蛇,某一日電閃雷鳴,風雨大作,白蛇幻化成了一位美麗非凡的少女,名字叫做白素貞。她不只是長得美,心性更是善良,潛心修行只為得道成仙,奈何再求菩薩點化的時候,菩薩告訴她,在千多年以前,她曾經欠人間一份恩情,而她心中也明白,在一千七百年前,她曾經被一男子抓到,男子要取她的蛇膽,後來被一牧童所救,她若是想成仙,就要報答這牧童曾經的救命之恩。」
景千曜挑眉,「一千七百年前,那牧童早就連灰都不剩了。」
「是啊,不過他死歸死,卻也轉世了,而今世的恩人,轉世之後叫做許仙,字漢文。他爹娘早死,自小是被姐姐撫養長大,而姐夫當時是那座府城的捕頭,許仙的相貌很是清秀,人品更是沒得挑,但是耳根子卻是個軟的。他後來拜師一位大夫,上山採藥的時候遇到一位叫做法海的和尚,是金山寺的主持,道行很是高深……」
「莫非那法海和尚就是前世要吃掉白蛇蛇膽的獵戶?」皇帝大人似乎很喜歡插話。
秦璇沉默,看了景千曜好久,才無奈的嘆口氣。
「好,朕不插話。」
「不,我的意思是,皇上您真的是聰明的很,你說的沒錯,那法海正是曾經要吃掉白素貞蛇膽的獵戶。」話說,到底是不是獵戶來著?上小學時候看過的電視劇,真的已經忘得七七八八了。
景千曜滿意的點點頭,為自己的聰明,然後催促著秦璇繼續說下去。
「後來白素貞得菩薩的指點,在西湖之上找到了曾經的救命恩人。」說完,似乎是想到了什麼,道:「插個小廣告,這個時候白素貞身邊又多了一個妹妹,叫小青,是一條幾百年的青蛇。小青是個嫉惡如仇的女子,長得自然也很是秀美,對白素貞忠心耿耿,一心幫著白素貞,後來經過考驗,白素貞覺得許仙性格溫和,為人誠懇,且一表人才,就在小青的幫助下,一柄油紙傘,兩人定媒成了親。」
好像是刪除了很多的情節,不過大體就是這麼哥兒意思。
「人妖相戀,豈不是有悖倫理綱常?」
「嗯,皇上盛名,這不是還有那法海和尚嗎?他就是橫杵在鴛鴦中間的大棒槌,不斷的想要拆散兩人,可謂是殫精竭慮。後來白素貞懷了身孕……」
接下來,秦璇柔和的話語,將這段跨越千年的人妖戀說的是百轉柔腸,肝腸寸斷,尤其是說到白素貞被自己的丈夫誆騙著喝下雄黃酒的時候,淳姑姑在後面都不由得低呼,而不知何時,春詩的琴聲也停住。後面說到許仙被妻子的原形嚇死,淳姑姑不由得左拳錘右掌,低呼「報應」。
再說到妻子為丈夫盜取靈芝仙草,差點被殺死,淳姑姑都急的跺腳了。
「娘娘,那許夫人怎麼那麼傻。」
「娘娘,後來呢?」春詩站起身,湊上前,緊張的問道。
秦璇笑著繼續往下說,一直到小半個時辰之後,秦璇才緩緩的收尾。
再回頭看看淳姑姑和春詩,早已經淚流滿面,不斷的念叨著真好真好的。
景千曜卻沒有說話,依舊在沉思。
「許仙是個凡人,如何就能成仙?」
好吧,皇帝陛下糾結的是這個問題。
「再說,既然有這一段的人妖戀,必定還有其他的,為何那個法海就單單要糾纏他們兩個?那和尚該不會是動了凡心吧?」
聽到這句話,秦璇不得不豎起大拇指,道:「皇上果然是天縱英才,我也是這般覺得。」
話說,當初她如何就沒有想到這個問題?那法海吃飽了撐的?
春詩上前,給兩人重新沏了茶,「娘娘,您說的真好聽。」
剛想著是不是求娘娘再說一個,那邊劍心就抱著那瓷瓮就跑過來,走進的時候,裡面是一陣陣不絕於耳的沙沙聲,讓人感到身上似乎爬滿了蟲子一般。
「小姐,這一瓷瓮已經滿了,這裡也能找到很多。」
「那就到小廚房醃漬起來,明兒讓人炸一炸,你們就分著吃了吧。」
「是,天色還早,我們再去抓一些,不過宮裡的很少了,明兒晚上再去外面找找。」說完,擰身就跑了。
景千曜自然沒有忽略那聲音,看到劍心離開,緊皺起來的眉峰終於是鬆開了。
「依朕之見,還是算了吧。」到時候誰知道是否真的能吃下去。
「少吃點還是好的。」秦璇玩性大起。
「皇后,該安寢了。」說完,不再讓秦璇說話,站起身拉著她往寢宮去了。
就算是再喜歡皇后娘娘的故事,卻也不會忘記本分。
春詩和夏詞伺候著秦璇沐浴過後,就悄無聲息的離開了。
奢華床榻上,景千曜看著身邊只將薄被蓋到小腹的秦璇,伸手在她臉頰上按了按,手指離開,留下一個淺淺的粉色印記,很快就消失不見。
這丫頭如今小腹就凸出來了,所謂的胎動卻很少,自第一次察覺到之後,也只有兩三次。
有的時候他會想,腹中的孩子還是不要動了,免得動的次數越多,到時候她就越是難以接受。
接下來的日子平靜而又緩慢的滑過,六月底,西域王帶著妻女到達京師,景千曜親自帶著幾位王爺去宮門口迎接。
秦璇不喜熱鬧,再加上身子越著實的笨重,只是被皇上告知晚上去晚宴上坐一坐就好,她也就沒有勉強。
當晚,等秦璇穿戴華貴的出現,著實讓現場一片譁然,為她的氣度和絕艷的五官。
待就著他的手坐在旁邊,殿內的文武百官和西域客人或跪或站的高呼萬歲千歲,那場面很是威武,讓她平靜的心突然覺得有些飄然起來。
景千曜揮手讓眾人平身,然後舉杯高聲道:「今日,西域王遠道而來,是我大周的幸事,諸位愛卿,我大周和西域數十年友好相處,從無戰事,而今兩國終於齊聚在一起,當真是可喜可賀,朕先敬西域王一杯,預祝我大周和西域,長此敦親睦鄰,友好相處,永無戰事。」
「多謝大周皇帝陛下,我深感榮幸。」西域王的表情有些激動,站起身舉杯仰頭飲了下去。
秦璇察覺到握著自己的手也有微微的顫抖,心頭突然一酸。
他的苦,她明白。
如今看到西域王,能保持現在的狀態已經是很不容易了,他可是景千曜現在唯一的親人了。
西域王坐下後,坐在她旁邊的一位極具異域風情的少女舉杯站起身,她一身紅色環佩叮噹的衣裙很是具有感染力,腿上是一雙膝下十公分的鹿皮長靴,露出雪白的膝蓋和一屆小腿,腰間珠玉環繞,微微一動,就是悅耳動人,尤其是看著景千曜的眼神,更是灼熱的如同天上的太陽一般。
「皇上表哥,琳兒敬您一杯,您的妻子真的很美。」
景千曜大概是真的愛屋及烏,或者是可以忽略第五琳的灼熱眼神,含笑沖她舉杯示意,然後很給面子的喝了一個靜光。
秦璇嬌嗔的瞪了他一眼,「現在別喝得這般急,宿醉難受可如何了得。」
景千曜眼神柔軟,看著她瀲灩的紅唇和如同最閃耀的星星般璀璨的明眸,笑道:「朕心中有數,璇兒莫要擔憂,你現在有身子,酒水就別碰了,這是朕讓御膳房準備的西瓜汁。」
「知道了。」她也沒有準備要喝酒,再說面前的飯菜也都是她很喜歡的,足見他是真的很用心。
第五琳不知道上面的兩人在說什麼,但是心裡就是覺得很不高興。
在來之前,父王和母后就和她說過,大周的皇帝是她嫡親的表哥,她對於大周的繁華是很嚮往的,而在踏入京城,看到的一切都比在西域的王城好了很多倍,尤其是這皇宮,更是到處雕樑畫棟,到處金碧輝煌,更是比西域王宮都要大很多倍,若是能嫁到這裡就再好不過了。
她心裡明白,這次來,父王心中也是有這個意思的。
其實相比較起來,她覺得那位親王是很喜歡的,但是親王畢竟不是皇上,再加上皇上還是她的表哥,這一層就讓她對景千曜報了七八分的好感。
尤其是看到帝後二人的互動,兩人的眼神也是如此的情意繾綣,她也想要那樣的感情。
秦璇慢悠悠的喝著果汁,聽著他和西域王你來我往,話語中自然是有真情,也有一些虛與蛇尾,不知道是礙著面前的文武百官,還是別的什麼人,亦或者是舅甥兩個在互相試探對方的底限,總之不管是哪一種,她都是只能作壁上觀。
珍妃坐在秦璇的下手,或許是因為珍妃站在了秦璇這邊,她在宮裡的地位自然也是水漲船高。
「娘娘,這道點心倒是好吃的很。」珍妃說的是軟軟q彈的布丁,那是劍心自己做的,後來教給了御膳房的師傅,做的倒是很不錯。
「劍心以前喜歡吃美食,這道點心就是那丫頭自己琢磨出來的,珍妃若是喜歡,可以讓御膳房的師傅做給你吃。」
珍妃點點頭,「劍心姑娘倒是好手藝。」
秦璇點頭,確實如此,不過那姑娘只喜歡吃,對於親手做倒是有些排斥,但是手藝還是很不錯的,那布丁不過就是按照她前世所了解的說了十之四五,愣是被劍心給自己琢磨出來的。
話說她知道的很少,不過就是雞蛋等幾種材料,至於如何做倒是不清楚,在沒有烤箱的古代都能被那丫頭研究出來,她的口腹也是得到了滿足。
相比較起她這種十指不沾陽春水的主,那幾乎可以稱得上廚神了。
殿內樂器悠揚,舞姿曼妙動人,秦璇偶爾會和景千曜說幾句,其餘的時間都是和珍妃說著話。
她們說的大多是一切各地的風土人情,珍妃的學識自然不是靠雙腳走出來的,而是在書本中看到的,她也知道秦璇是在關外長大,對於那些關外的民風說嚮往有些過,純粹就是好奇。
宴席過半,秦璇就覺得有些累。
「皇上,臣妾有些疲乏,不如就先回宮吧。」
景千曜看著精神確實有些不濟的她,沖淳姑姑道:「姑姑,送皇后娘娘回宮休息,好好伺候著。」
「是,皇上放心。」淳姑姑福身,然後攙扶著秦璇站起身。
她起身後,視線衝著殿內的西域王及其朝臣頷首示意,然後才和淳姑姑離開大殿,往棲鳳宮去了。
回到宮裡,她讓人伺候著沐浴之後,穿著小衣,背靠在錦榻紙上的鳳翔九天大迎枕上,由著淳姑姑給她弄乾頭髮。
「娘娘,奴婢總覺得,那位琳公主看皇上的眼神有些不對。」
「嗯!」她知道,那眼神可是蘊含著愛慕和野心,不知道這次西域王帶著妻女進京,會不會出什麼事。
或許在最開始西域王就有將女兒送進大周后宮的打算,畢竟他們還有著一層血緣,再加上西域王的身份和身體狀況,他料定景千曜是不會拒絕的。
其實她也不知道,皇上心中到底是如何想的。
他會不會覺得第五琳只是把他當成是兄長那般?而若是對方有打算,我方掉以輕心,最後成功的幾率還是很大的。
假如第五琳真的進宮,到時候她該如何對待之?
「娘娘,是不是奴婢說錯了話?」淳姑姑見秦璇不言語,心裡有些沒底。
「沒有。」秦璇輕笑,抬手摸了摸頭髮,道:「不用干透,這樣就好,關上窗戶。」
「是!」是應該關窗戶,雖說是夏天,可是頭髮不干,定然是不能吹風的。
關好窗戶,淳姑姑擔心她身子燥熱,拿著美人扇在旁邊輕輕的搖著。
天氣炎熱,蟬鳴不止,外面的樹葉搖動的幅度很小,顯然今兒近乎無風,這都半年了,大周果然是旱年,只有五月里的那一場雨霧,不知道大周的百姓又當如何。
「淳姑姑,你進宮之前是哪裡人?」
「奴婢是江南崔州府的,家裡世代務農。」
「那家中可有父母親人?」她還從來沒有問過淳姑姑的任何事情。
淳姑姑表情落寞的搖搖頭,輕聲道:「回娘娘的話,二十多年前一場洪水,淹沒了奴婢的村子,包括父母丈夫,還有一個未滿月的女兒,後來奴婢無法生存,就找了府城的官府牙嫂,想要謀的一處營生,那牙嫂知道奴婢剛生下女兒,本來是想要將奴婢送到管家做奶媽,後來意外輾轉,進了宮,伺候在當時還是皇上的十一皇子身邊,這一呆就是二十多年。」
秦璇點點頭,這個淳姑姑倒也是個可憐人。
「人生在世,不過求的是一頓溫飽,一處安身,如今淳姑姑也算是苦盡甘來,其實按照你的身份還是可以出宮別嫁的,何苦要留下來。」
「奴婢捨不得皇上,太后娘娘歿的早,皇上自小就不被先帝所看重,在這宮裡,若是沒個忠心的奴才護著,可是真的很難過。不過娘娘說的是,奴婢也算是苦盡甘來,反正如今年歲也大了,出不出宮都是一樣的。這些年奴婢也存下了一些銀錢,待到以後老的伺候不動了,就會求皇上和娘娘給個恩准,好讓奴婢出宮買個莊子,安閒養老就好。」
秦璇輕笑,「姑姑的這個小小的願望,皇上是必定會滿足你的。」
「奴婢借娘娘吉言。」
主僕兩人說了一會話之後,淳姑姑就看到秦璇越來越閉合的雙眸,這才放緩了呼吸,不敢打擾分毫,一直到她睡過去,才取了一張薄被,給她搭在身上,這才起身走出了寢宮。
走出大殿,一眼就看到劍心正坐在遊廊下,單手托腮看著某處,眼神沒有絲毫的焦距。
「劍心,你怎麼坐這裡,大熱天的。」這小小的姑娘,還不得曬暈了不可。
劍心回過神,看到一臉心疼的淳姑姑,噘嘴抱怨道:「姑姑,我已經好些日子沒有這麼無聊了。」
淳姑姑怔楞之後,才恍然一笑:「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如今朝中來了貴客,禁軍自然不像平時那般的松閒,待西域王離開之後,你不就有事情做了?」
「那西域王要什麼時候走?」
淳姑姑實在不想打擊劍心,畢竟人家西域王可是昨兒才道京城,今兒方進宮。
「這個我還真的不曉得,不過西域王是西域的大王,想必是不會在咱們大周呆太久的。」
「那就好。」
劍心話音剛落,外面就有些微的說話聲傳進來,即使不會太大,卻也讓淳姑姑不悅的皺起眉頭。
「真是越來越沒有規矩,不知道娘娘正在歇息?還敢如此的大聲喧譁。」邊念叨著,邊往宮門口去了。
還沒有走進,遠遠地就看到了宮門口的那一抹亮眼的紅。
「奴婢給琳公主請安,不知琳公主大駕,未曾遠迎,還請公主贖罪。」這不是那位西域的公主嘛,怎麼不在前殿,反而跑來這裡了。
第五琳看到淳姑姑,就知道她定然是皇后娘娘身邊說的上話的人,否則如何能跟著皇后去麟德殿。
「這位姑姑,皇嫂可在宮裡?」
「回公主的話,娘娘此刻已經歇下了,公主還請見諒,娘娘身懷六甲,每日中午都是要歇息一個時辰的,不如公主先回麟德殿,待娘娘醒來之後,奴婢再讓下人去告訴公主一生可好?」
第五琳在西域王宮可是被驕縱長大,何時被人這般的拒之門外,而且還是個奴才,這臉色頓時就有些掛不住了。
「大膽,見與不見豈是你一個奴才能隨意做主的?」她身邊跟著的一個侍女厲聲喝道。
淳姑姑已經不知道多久沒有被人如此這邊的當面呵斥了,雖說心裡委屈,但是卻也知道這位公主的分身與別人自是不同。
但是不論她的身份在不同,打擾了皇后娘娘午休,這也是大罪一件,她可擔當不起。
若是被皇上知道,她到底該如何說?真的不知道這個時候皇上到底是護著誰。
「公主還請贖罪,奴婢自然是奴才沒錯,但是奴婢的主子是大周的皇后,這裡沒有皇后娘娘的話,定然是不敢放公主進殿的。」
第五琳這次來不是為了吵架,而是想要和秦璇說說話,還說的是心裡話,但是如今卻不讓她進去,她的面子才算是被仍在了泥里。
自小她的身子就孱弱,父王和母后對她都是百依百順,就連那麼吊兒郎當的王兄對她也是呵護有加,這讓她的眼光和性格都變得很不一樣,但凡是喜歡的東西都一定要得到手。
而且他們雖然身處大周,大周的皇帝卻是她第五燕的嫡親表兄,他的生母還是自己嫡親的姑姑,她的身份自然也是不同的,既是親人還是客人,這秦璇委實太過分了一些,簡直就是瞧她不起。
「這位姑姑,本公主不過就是想要看看表嫂,而且姑姑別忘記,本公主還是大周天子的表妹,已故去的太后更是本公主嫡親的姑姑,你這樣攔著,會不會太過目中無人?難道皇后宮中的人都是如此?看來本公主是你真的要向皇上表哥好好的說說才好。」
淳姑姑低頭斂眉,表面恭順,但是卻半步都不讓。
這位公主委實太過難纏,都說皇后娘娘懷著龍嗣,而且中午需要休息,她為何非要進去不可?難不成還真的就在乎這點時間?
再說麟德殿的國宴還沒有結束,文武百官,朝廷命婦都齊聚在那邊,她身為西域公主,居然在大周的地方,如此的折騰大周的皇后,此刻還振振有詞,這個公主的性子也真的是讓人惋惜且憤怒。
她在這邊不肯讓步,第五琳和其侍女則是不依不饒,兩下對峙,一直到永壽小跑上前。
「琳公主,皇后娘娘有請。」
「小祿子,娘娘起身了?」淳姑姑趕忙抬腳就要往大殿趕去。
永祿則是慢了兩步,為第五琳就近帶路,回到:「姑姑,娘娘耳聰目明的,這裡的吵鬧早就傳到娘娘耳中了,此時劍心正在伺候娘娘更衣。」
淳姑姑心中暗恨第五琳的不依不饒,她可是比誰都清楚,娘娘這些日子以來,睡眠的時間總是很多,若是休息不好,就會頭暈噁心的厲害,再加上天兒悶熱,但凡是稍微有點動靜,娘娘的臉色總會很不好看。
現在倒好,這位公主仗著自己的地位和身份,如此的不知道輕重,真的很希望皇上能替娘娘做主才好。
第五琳是驕傲的瞪了淳姑姑一眼,才踏進棲鳳宮大殿的。
身為皇后的寢宮,這裡的任何一處都讓嚮往大周繁華富庶的第五琳看的應接不暇,尤其是看到那一身白色水煙緞的羽紗宮裝,映襯得她的肌膚瑩白無暇,美艷不可方物的模樣,都讓這個自小走幾步就要喘幾口的第五琳心生嫉妒。
「琳兒給皇嫂請安。」
「公主免禮,冬賦,給公主看茶。」
「是!」
第五琳起身在旁邊的位子坐下,仰頭看著慵懶的秦璇,嘟起紅唇嬌嗔的道:「皇嫂的宮裡很漂亮,只是這奴才有些恃寵而驕,剛才琳兒想要來看看皇嫂,那位姑姑就是不讓琳兒進來。」
秦璇即使心中實在懶得應付這個嬌滴滴的公主,但是表面還是要裝作大度和寬容。
「公主言重了,本宮身懷六甲,再加上天氣炎熱,每日中午定時要補眠的,就算是皇上看到也只能睜隻眼閉隻眼,這些宮裡的奴才也都習慣了,今兒公主過來,他們攔著也是進了本分,倒是讓公主在這裡受了委屈,是本宮的不是。」說完,飲下一口溫茶,復又道:「淳姑姑是皇上的奶嬤嬤,自小就得到皇上的尊重,本宮進宮之後,皇上疼惜,就派在了本宮身邊,平時就是極其重規矩的人,這次在公主面前失儀,待過後本宮定然會懲罰她的。」
第五琳被噎得不輕,這軟硬兼施的話,讓她這個很少受委屈的公主,實在是不知道應該如何接話,不過那位姑姑居然是皇上表哥的奶嬤嬤這點她倒是不清楚,若是知道,怎麼能當面說那樣的話,傳到皇上表哥的耳朵里可不是鬧著玩的。
想到這裡,她搖搖頭笑道:「不用了,是琳兒不懂事在先,打擾了皇嫂的休息,琳兒在這裡給皇嫂賠不是。」
「公主這是做什麼,不用這般,必經公主是客,豈能怠慢。」
第五琳實在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這個皇后居然是軟硬不吃,甚至還對她軟硬兼施。
她臉色羞惱的翻攪著手指,心中的話不知道是否應該當著她的面說出口。
秦璇也不動不言語,她似乎能知道這位公主親自上門的目的,卻也不會主動去給她話茬,免得自找麻煩。
兩人靜靜的在正殿內喝了一盞茶,第五琳的眼神在殿內來回瞟了不下十遍,越看越嫉妒,越看越想占為己有。
「皇嫂,您府中的是皇子還是公主?」
「本宮還不知道,不論是皇子還是公主,都是本宮和皇上的第一個孩子,男女倒是無所謂。」
第五琳略顯蒼白的小臉露出一抹笑,「琳兒真的很羨慕皇嫂,和皇上表哥伉儷情深。」
「借公主吉言了。」
第五琳咬牙,她就不能說句本來應該說的話?居然這麼不冷不淡的撇開話題。
只是沒有達到目的,她如何肯善罷甘休。
「其實,琳兒也有意中人,是皇上表哥。」她抬頭,一臉天真的笑容,看似人畜無害,好似說的只是再平常不過的話一般。
秦璇勾唇輕笑,「公主的眼光倒是很不錯。」
「是,再西域的時候,父王就經常說起皇上表哥,琳兒聽得久了,皇上表哥的樣子就在琳兒的腦海中清晰的出現了,今日終於見到表哥,果然和琳兒想像中的一樣,琳兒歡喜的緊。父王和母后還說,表哥是琳兒親姑姑的唯一的子嗣,想要親上加親,皇嫂說好不好?琳兒很聽話的。」
小公舉,你聽不聽話和她有什麼關係?
這個時代的人都是腦袋秀逗了吧?動不動就親上加親,難道你們不知道親上加親對於後代可是禍害很深的嗎?
現代也有傳聞,說是近親結婚的後代會很聰明,但假使真的如此,卻也是十之一二,餘下的全部都是有各種各樣的遺傳病,你們還真的是樂此不疲,她服了。
第五琳見秦璇不說話,心裡不由得有些著急。
「皇嫂是不是不喜歡琳兒?」
「怎麼會,公主清新活潑,性子爽利,本宮是很喜歡的。」這是假話,希望你這位壞心眼的公主能聽得出來。
但是第五琳的表情卻瞬間熠熠生輝,「琳兒謝皇嫂成全。」
「本宮沒有成全公主,這後宮雖說是本宮做主,但是否要納妃還是皇上的意思,若是皇上願意,本宮自然無話可說,不過若是公主以後真的進了大周的後宮,依舊要每日早晚向本宮晨昏定省,沒有例外。自然,若是皇上真的要徵詢本宮的意見,本宮是不會同意讓公主侍奉皇上的。」
「皇嫂,您剛才還說您喜歡琳兒,如何現在卻出爾反爾?」
秦璇無語,她何時出爾反爾了?就算她真的想二,在她這個中二病面前,還要二的起來。
這喜歡不喜歡,和讓她進不進宮,有她奶奶的半毛錢的關係?
真他娘的夠了,她在這裡困得和死狗一樣,還要碰上這個神經病的白蓮花中二病。
「公主此言差矣,本宮是很喜歡你,畢竟你是皇上的表妹,還是西域王的公主,但是喜歡並不代表就同意讓你入宮。試問在大周朝,比皇上更出色的男子也不是沒有,公主何必要淌這趟混水,在西域你是被所有人捧在手心裡的公主,而若是進宮,你的優勢就不再明顯,以後若是被誰算計或者是算計誰,為了肅清後宮的烏煙瘴氣,公主可有勇氣承擔後果?歷來後宮血腥不斷,為了恩寵和子嗣,明爭暗鬥,勝者上位,敗者輕則打入冷宮,至死不得踏出那個地方一步,重則會身家性命不保,公主可明白?」
第五琳的臉色隨著秦璇的話漲得通紅,她對於秦璇的話不以為意,認為她只是在危言聳聽,嚇唬她讓她打消進宮的念頭,是怕自己若是入宮奪了她的寵愛吧?
心裡氣的翻江倒海,表面卻裝作很是聽話的模樣。
「琳兒不打擾皇嫂休息了,琳兒告辭。」
說完,不再看秦璇一眼,扶著侍女的手,轉身離開了棲鳳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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