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從榮因為自己知道當時人心輿論對他不利,害怕繼承不了皇帝大位,便同他的黨羽策劃,要用武力解決問題。
首先,他要制服權臣。虞從榮派都押牙馬鈞告訴朱昭、馮可道說:「我要帶兵進入宮內侍候皇上疾病,並且防備非常之變,應該在哪裡居處?」
朱、馮二人答稱:「請大王自己選擇地方。」
接著虞從榮私下對馬鈞說:「皇上平安無事,秦王應該竭盡心力實行忠孝之道,不可亂信壞人的胡說。」
虞從榮大怒,又派馬鈞告訴朱、馮二人:「你們兩位難道不愛惜自己的家族嗎?怎麼敢抗拒我!」朱、馮二人害怕,入宮報告王淑妃及宣徽使孟瓊,他們都說:「這件事不得到康誠的合作和支持就不可能辦好。」
於是朱、馮二人便把康誠召入內廷和他商議辦法,康誠竟然不敢拿主意,只是說:「我是帶兵的軍人,不敢幹預朝廷政務,我只聽從宰相大人的驅使。」
朱昭懷疑康誠不想當著眾人表態,夜間,把他邀請到家裡再次問他,康義誠對答得和原來一樣。
第二天從榮穿著平常服裝從河南府帶領步騎兵馬千人列陣於天津橋。當日黎明,虞從榮派馬鈞到馮可道府第,對他說:「我今天決定進入皇宮,並且要住進準備嗣位的興聖宮。你們各位樞要大臣都各有自己的宗族,做事也應該仔細慎重,是禍是福就決定在頃刻之間了。」隨後他又派馬鈞去見康誠,康誠答覆說:「只要秦王來到,我必奉迎。」
馮可道快馬奔入右掖門,見到朱昭、康誠、孟瓊及三司使孫丘正聚集在中興殿門外會商,馮可道便把馬鈞的傳語告訴他們,並因而責難康誠說:「秦王說『是禍是福決於頃刻』,這件事的利害十分清楚,您可不要因為自己兒子在秦王府**職而左顧右望!皇上提拔我們這些人,從平民百姓高升至將相,假如讓秦王的兵卒得以進入這禁內大門,把皇上置於何等地位?我們這些人還能有遺族嗎?」
康誠還未來得及回答,監門官進來報告:秦王已經帶領兵丁到達端門之外。孟瓊一甩袖子站起來說道:「今天的事,危害到了皇上,您還猶豫觀望,計較個人的利害得失嗎?我怎麼能愛惜自己的餘生,只能帶領兵士去抗拒他!」立即進入中興殿門,朱昭、馮可道跟著他,康誠不得已,也隨著他進入內宮。
孟瓊見了虞嗣源,奏報說:「秦王虞從榮造反了,他的兵眾已攻到端門,馬上要打進宮內來,可要大亂了。」宮裡的人相視號哭,虞嗣源說:「從榮何苦要這樣干!」便向朱昭等說:「有沒有這回事?」朱昭等回答說:「有這回事,剛才已經命令守門人關上了大門。」
虞嗣源看著天落淚不止,對康誠說:「請你自己做主去處理,不要驚擾百姓!」控鶴指揮使虞重吉,是虞從珂的兒子,當時正侍奉在虞嗣源身邊,虞嗣源對他說:「我和你的父親,冒著槍林箭雨,平定了天下,幾次把我從危難中搶救出來;從榮他們這些人出過什麼力,現在竟被人教唆,幹這種悖逆不道的事!我本來就知道這種人不足以把大事託付給他們,理當召喚你父親前來,把掌兵的大權交付給他。你替我部署關閉所有宮門,把它們防守好。」
虞重吉立即率領控鶴兵士守衛著宮門。孟瓊披掛鎧甲,騎上戰馬,召來馬軍都指揮使朱實,讓他帶領五百名騎兵去討伐虞從榮。
此時,虞從榮正坐在橋上,讓左右侍從召喚康誠來。由於端門已經被關閉,便叩打左掖門,並從門縫中向內窺視,看見有騎兵從北面馳來,急忙報告虞從榮;虞從榮大為吃驚,命令取來鐵掩心盔甲披掛,坐在那裡調撥弓矢。不多久,騎兵大量奔壓過來,虞從榮退避逃歸河南府署,他的僚屬都逃竄藏匿起來,牙兵搶掠嘉善坊之後潰逃四散。
虞從榮和他的妃子劉氏藏躲在床下,皇城使安益就地把他們殺了,並殺了他的兒子,把他們的首級進獻朝廷。
起初,馮可道、朱昭害怕虞從榮乖戾難於應付,孫丘曾經為他們竭力剖析利害之所歸;康誠很厭恨他,此時便趁著混亂之中暗地派騎兵把他射殺了。虞嗣源聽說虞從榮被殺,很是吃驚悲傷,幾乎從床榻上跌落下來,幾次昏蹶又復甦過來,從此病情加劇。
虞從榮有一個兒子還很幼小,養於宮中,眾將要求把他殺掉,虞嗣源涕泣著說:「這孩子有什麼罪!」卻又不得已竟把孩子交給了眾將。
隨後一天,馮可道帶領群臣入朝,在雍和殿覲見虞嗣源,虞嗣源淚下如雨,鳴咽不止,悲痛地說:「我家的事情鬧到這樣,實在慚愧見到你們眾位公卿!」
宋王虞從厚此時正為天雄節度使;虞嗣源派遣孟瓊去徵召虞從厚入朝侍疾,並使孟瓊暫時主持天雄軍的事務。兩天後,虞嗣源追廢李從榮為平民。同時讓大臣共同評議李從榮所屬官吏的罪名。
馮可道說:「虞從榮所親信的是一群小人,任貝在秦王府到官才半個月,王敏、司徒羽在病中告假已經半年,怎能參預他的陰謀!王敏更是受虞從榮的厭惡,昨日舉兵叛亂中,向宮闕進軍的時候,虞從榮同他的親信並馬而行,他指著日晷之影說:『來日到了這個時候,已經把王詹事誅殺了。』證明王敏不是作亂的同謀,怎能一切屬官都加以誅殺呢!」
朱昭說:「如果虞從榮能夠打進光政門,任貝那一伙人會怎樣行事,那時我們這些人還能留下遺族嗎!並且,首犯與從犯只能罪差一等,現在首犯已經拿獲受戮,而對從犯都不追問罪,皇上豈不要以為我們是在庇護奸人嗎?」馮可道極力為他爭辯,這才議定為流放和貶官。
隨後虞從榮的屬官元帥府判官、兵部侍郎任貝、秘書監兼王傅劉贊、記室魚遠、判官司徒羽、推官王兌等人,一併長期流放到遠方為民,河南巡官李完、江蔚等六人勒令回歸田裡,六軍判官、太子詹事王敏貶職。江蔚一氣之下投奔吳國,徐誥給了他很隆重禮遇。
起初,虞從榮行為不合常道,六軍判官、司諫郎中趙元勸諫他說:「大王您居於優先嗣業的地位,應該經常修養德行,為什麼盡幹這些樣不妥當的事!不要以為有父子至親的關係可以依恃無恐,難道您沒有看到春秋時晉獻公殺了恭世子和漢武帝殺了戾太子的事例嗎?」
虞從榮聽了惱火,把他貶放為涇州判官;待到虞從榮失敗,趙元因為講過這些話而聲名流播。
由於這一場變故,加上兒子的死亡,虞嗣源本已經病重的身體承受不了打擊,幾天後去世了。虞嗣源性格登基那一年已經過了六十歲,算是大器晚成,他在位時糧谷多次豐收,兵戈戰亂比較少,百姓相對安定。
長興三年十二月初一,虞從厚到達洛陽,給虞嗣源發喪,隨後宋王虞從厚即大雍皇帝之位。虞從榮死後,朱實之妻入宮,與宮中司掌衣飾的王氏說到秦王,王氏說:「秦王作為王子,不在父皇左右侍奉疾病,以致被人歸加罪名,是他自己招的;如果說他大逆不道,那是誣陷他太過份了。朱司徒是最受秦王恩寵的,當時不替他辯護,真是太可惜了。」
朱實聽到這些話,很恐懼,與康誠一起把這些話上奏虞從厚,並說王氏同虞從榮私通替虞從榮刺探宮中之事,虞從厚把王氏賜死。事情還牽連到王淑妃,王淑妃平素對虞從榮很厚待,虞從厚從此便對王淑妃產生了懷疑。
幾天後虞從厚任用天雄左都押牙宋詢為磁州刺史。朱昭以為誅殺秦王立虞從厚是自己的功勞,想要獨專朝政;而宋詢陪侍虞從厚左右最久,素來被虞從厚所親信,朱昭不想讓舊人在皇帝身邊,所以把他調出去。虞從厚不愉快,但也無可奈何。
喪期結束之後,虞從厚開始駕臨中興殿處理朝政。虞從厚自從結束守喪禮制之日,就召學士為他讀講歷朝的治亂興衰,懷有謀求天下大治的志願;然而不懂求治的要領所在,寬容軟弱,缺乏決斷。宰相李禺私下對與他同列執政的官員說:「主上的召請和諮詢,很少臨到我們這些人,我們處高位,責任重大,事情真不好辦。」大家屏住氣息不敢回答。
王元仁聽說虞嗣源病逝,對他的僚屬親信說:「宋王年輕而軟弱,當政的都是掌理案牘的小人,可以坐著等待那裡發生亂子。」與此同時,王元仁也準備更進一步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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