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爭奪錄 第107章

    蜀國這邊是皇帝王佶的離世，而吳國這邊，也發生了兩件事情，第一件是吳王任命右都押牙王其為虔州行營都指揮使，並讓他率領洪、撫、袁、吉的部隊去攻打譚播。此前用厚祿招募了一些熟悉地形的人，帶領軍隊走小路，所以吳兵全部到達虔州城下時，虔州人才知道。

    可是虔州非常險要而堅固，吳軍久攻不下。後來軍中流行瘟疫，王其也病了，於是吳王任命鎮南節度使劉欣為虔州行營招討使。沒過多久，王其病死。

    而譚播這邊請求越、閩、楚援救。越王明漢宏任命統軍使明元球為西南面行應援使，讓他率領二萬大軍前往攻打信州；楚則是派一萬餘人駐紮在古亭；閩軍則是駐紮在雩都，準備援救譚播。

    信州駐軍只有數百人，迎戰越軍，不利。越軍包圍了信州城。信州刺史叫人打開城門，在城門裡面支起空帳篷，叫他手下的官吏登上城樓在音樂聲中擺開宴席作樂飲宴。

    越軍向城樓上射出的箭如雨一般密集，但信州官吏們安坐不動。越人疑有伏兵，到了半夜，他們就撤了回去。之後吳王任命老將陳章為東南面應援招討使，並讓他率兵入侵蘇州、湖州，錢元球從信州南下駐紮在汀州。此時晉王虞昌勖派出秘密使者拿著書信去吳國請求南南北夾擊大魏，吳人以攻打虔州的艱難而推辭。

    吳將劉欣晝夜攻虔州，打死了好幾千人，但仍沒有攻下。於是派人去遊說譚播，此人接收譚播了賄賂就勸劉欣撤兵了。

    徐顥知道後非常生氣，把劉欣派出的使者打了一頓。劉欣的兒子劉彥英掌管親兵，徐顥交給劉彥英三千士兵，說：「你的父親處在上游的地方，率領著十倍於虔州的士卒，都不能攻下一個城，這是一種反叛，你可以率領這些軍隊前往，與你的父親一起反叛。」

    同時徐顥又派州牙內指揮使朱瑜同他一起去，說：「譚播的士卒都是農夫出身，饑寒交迫已經好幾年了，妻子又在包圍圈的外面，重重包圍已經解除，都互相慶賀離去。只要他們聽說吳軍還要來，一定都會逃跑，譚播所守的城也就成了空城，只要我們再去，就一定能夠攻陷。」

    劉欣聽徐顥所說的話以後，十分害怕，又率兵返回去攻打虔州。先頭部隊剛剛到達，虔州的軍隊就都潰逃了。譚播逃到了雩都，劉欣的部隊追上把他抓獲。吳國任命譚播為右威衛將軍，承領百勝節度使。

    在此以前，越王明漢宏經常由虔州到朝廷入貢，現在這條道路斷絕，於是開始從海上到達登州、萊州，然後再到大梁。

    不過對於吳國而言，接下來發生的事情更為重要，此時吳國內外馬步都軍使、昌化節度使、同平章事的徐訓傲慢淫暴。

    而吳國威武節度使、撫州知州李德成家裡有幾十個女藝人，徐訓想要，李德成派使者前往道歉說：」我家的女藝人年齡都大了，有的已經有了孩子，不足以侍候貴人，應當為您尋找一些年輕美麗的女子。「徐訓十分生氣，對使者說：」以後我要殺了李德成，連同他的妻子也一起要過來。

    同時徐訓對吳王杜渭也是戲弄輕慢，沒有君臣禮節。他曾和吳王扮作優伶，他自己當參軍，讓吳王當僮奴，把頭髮扎為兩個丫角，穿著破舊的衣服，手裡拿著帽子，跟在他後面。

    徐訓又曾和吳王在濁河上划船，吳王杜渭先起來，徐訓用彈子彈他。徐訓也曾和吳王在禪智寺一起賞花，徐訓喝酒時很狂悖傲慢，吳王都被他嚇哭了，四座的人害怕得兩腿發抖。吳王的左右侍從扶著他登船，徐訓乘輕便的船追逐，因沒有追上吳王，就用鐵器打死了吳王親近的官吏。將佐們沒有敢說話的，因此徐訓的父親徐顥都不知道這些事。

    同時徐訓和他的弟弟徐詢都對徐顥的養子徐誥沒有禮貌，唯獨三弟徐諫對徐誥以兄禮相待。徐訓曾經召集他的兄弟們一起喝酒，徐誥沒有參加，徐訓十分生氣地說：「討飯的傢伙不想喝酒，難道想吃劍嗎？」

    後來徐訓又曾和徐誥一起喝酒，埋伏了甲兵，準備殺死徐誥，徐諫暗中踩徐知誥的腳以示意，徐知誥假裝起來上廁所而逃走。徐訓把劍交給他的親信刁彥，讓他去追趕徐知誥把他殺掉。刁彥騎馬追到半路上，只是舉起劍來向徐誥比劃一下就回去了。回來後告訴徐訓說是沒有追上。

    徐訓做了種種不法之事，很多人對他怨憤，而真正把徐訓推上死路的是有一次吳國的平盧節度使、同平章事、諸道副都統朱敬派他家裡的女眷去問候徐訓，徐訓打算強行占為己有，朱敬已經憤憤不平。朱敬當年也是一方諸侯，後來被朱萬榮打敗，才投靠的杜公拓，在吳國可以說是地位很高。

    徐訓又恨朱敬的地位比自己高，於是在泗州設置了靜淮軍，派朱敬出任靜淮節度使，朱敬因此更加仇恨徐知訓，但從外表上對待徐訓更加恭敬。

    朱敬有匹非常喜愛的馬，冬天把它圈在用布做的帳篷里，夏天把它圈在用紗做的葛帳里。朱敬的寵妓很漂亮。徐訓路過朱敬家時向他告別，朱敬擺了酒席，自己拿著酒杯，讓寵妓出來唱歌，並用自己所喜愛的馬送給徐知識為他祝壽，徐訓十分高興。

    隨後朱敬領著徐訓進了中堂，讓他的勇士們埋伏在內，然後讓他的妻子陶氏出來拜見徐訓，徐訓答拜，朱敬用笏板從後面把徐訓打倒在地，呼叫出勇士們把他殺死。在此之前，朱瑾在廡下拴了兩匹暴躁的馬，在準備殺徐訓時，秘密地讓人去把馬解開，兩匹馬相互踢咬，聲音很大，所以外面的人沒有聽見裡面的事情。

    當朱敬提著徐訓的腦袋出去時，徐訓的數百隨從都已經逃跑了，因為他們誰也不願為徐訓賣命。朱敬又騎著馬直奔王府，把徐訓的頭拿出來給吳王杜渭看，並對吳王說：「我已經為大王除掉了禍害。」

    吳王感到害怕，用衣服遮住了臉不敢看，向裡面走，說：「舅舅你自己乾的，我也不想知道。」

    朱敬說：「這小子不足以和他共成大事。」於是用徐訓的頭去擊柱，然後拔出劍來出了王府。此時子城使等接到徐顥的命令已經關上了府門，率兵準備討伐朱敬，於是朱敬從後面翻越城牆，結果摔下去腳骨折斷。他回過頭對追趕的人們說：「我為萬人除害，我一個人來承擔大家的憂患。」說完就自殺了。

    徐誥在潤州聽說徐訓遇難，就採用了宋丘的計策，當天率兵渡過了長江。朱敬已死，便安撫了軍府。這時，徐顥知道他其他的幾個兒子都沒有什麼能耐，徐溫於是讓徐誥代徐訓去管理吳國政事，把朱敬的屍體沉入雷塘，並誅滅了他的家族。

    等徐浩在廣陵把所有朱敬以及支持朱敬，與朱敬交好的幾個人殺掉之後，徐顥回到廣陵的朝內，他懷疑諸將都參與了朱瑾的謀劃，準備大開殺戒。徐誥陳述了徐訓的罪惡和導致被殺的原因之後，徐顥的怒氣才稍緩解一些。

    於是徐顥讓人到雷塘打撈起朱瑾的屍骨埋葬，並譴責徐訓的左右將領不能匡救他的責任，讓他們都承擔了應有的罪責。唯獨刁彥經常規勸徐知訓，徐溫很賞識他。

    隨後徐顥讓吳王杜渭任命徐知誥為淮南節度行軍副使、內外馬步都軍副使、通判府事，兼江州團練使。讓徐諫暫管潤州團練的事情。後來徐顥又回到金陵鎮守，總管吳朝大事，其餘的政事，全都由徐誥決定。

    徐誥和徐訓的所作所為截然相反，侍奉吳王特別恭敬，接見士大夫很謙虛，以寬容馭使眾人，以節儉約束自己。用吳王的命令，全部免除天十三年以前所拖欠的稅收，其餘的等到年景豐收時再交納。他訪求賢才，接受規勸，剷除奸滑，杜絕請託。因此百姓們很自然地歸心於他，就連那些耆宿老將和強悍勇夫也無不悅服。

    在此以前，吳國徵收丁口錢，又要按照耕種的田地畝數交錢，以致錢重物輕，百姓們感到十分困苦。宋丘勸說徐誥，說：「錢並不是耕種養桑可以得到的，現在讓百姓們交錢，就是讓百姓們棄本逐末。請求免除丁口錢，其餘的稅錢全部折合谷帛交納，細絹每匹值一千錢的可以當三千稅錢。」

    有人說：「這樣下去，朝廷每年失掉的錢就有億萬。」

    宋丘說：「哪裡有百姓富足了而國家還貧窮的呢？」徐誥聽從了他的意見。從此以後，江、淮之間空曠的土地也全部開墾出來，遍野都種植上了桑柘樹，國家因此富足起來。

    徐誥打算重用宋丘，但遭到徐溫的反對，於是提拔他為殿直、軍判官。徐誥每天晚上都領宋丘到水亭密談，經常談到半夜。有時候在殿堂，把屏障撤去，擺上一個大火爐，相向而坐，都不說話，用鐵筋在灰上寫字，隨即就用勺子把字塗掉，所以，他們所謀劃的事情，外面的人們無法得知。

    起初，徐顥自認為權力雖大，但地位卻很低，勸吳王說：「現在大王和各將領都都是節度使，雖然有都統的名義，但不能臨事轄制，請大王稱帝，來治理這一帶。」吳王杜渭沒有答應。

    徐顥心腹嚴求有人曾多次勸說徐溫用次子徐知詢取代徐知誥來管理吳國政事，徐誥和心腹駱祥謀劃，決定派出嚴可任楚州刺史。

    嚴求接受命令，到金陵，見到徐顥，勸徐顥說：「我秉奉唐朝的年號，一直以使國家復興為說辭。現在朱、虞爭權奪利，朱氏一天天衰落下去，虞氏一天天興旺起來。一旦虞氏統治了天下，我們能夠甘心做他的大臣嗎？不如先建立吳國，順應民心所望。」

    徐顥十分高興，又把嚴求留在身邊，讓他參理政事，並讓他起草準備建立國家的禮儀。徐知誥知道嚴求不可能去出任楚州刺史，於是就把自己的女兒嫁給了嚴可求的兒子。

    如此吳國，徐浩開始取得權勢，而且吳國也將面臨巨大的變化，因為此時蜀是皇帝，中原是皇帝，北狄也做了皇帝，就連嶺南的也是皇帝，那麼江南的還只是一個王，這讓徐顥覺得太不合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