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虞昌勖派遣宦官李襲等跟從魏王虞繼岌前往討伐蜀國。虞繼岌雖然身為都統,但軍中的經營謀劃、委任官職等全部由郭韜掌管,郭崇韜整天處理事務,將吏賓客們你來我往,門庭若市,而都統住的地方只有大將早晨來謁拜,牙門裡冷冷清清,李襲等感到虞繼岌被羞辱。
攻破蜀國後,蜀國的文臣和將領們爭著給崇韜和他的兒子郭誨送寶物、美女,而魏王虞繼岌所得到的,只不過是一些馬匹、束帛、唾壺、柄等而已,李從襲等更加憤憤不平了。
王弼也賄賂郭韜請求做西川節度使,郭韜表面上答應,但過了很久王弼還沒有得到這個官,於是就帶著蜀人來見虞繼岌,列舉了很多理由,請求留下郭韜鎮守蜀地。
李襲等因此對虞繼岌說:「郭公父子十分專橫,現在又讓蜀人為自己請求統帥,他的志向難以猜透,大王對他不可沒有防備。」
虞繼岌對郭韜說:「主上依靠你如靠大山,不可讓你離開廟堂太久,又怎麼肯把元老丟棄在這蠻夷地區?」從此虞繼岌和郭韜之間就相互產生了猜疑。
這時正好宋葆從梓州來到,他訴說王弼誣殺宋嗣等的情況。又趕上郭韜向王弼徵收數萬緡錢想用來慰勞軍隊,但王弼吝惜不肯給,士卒們非常憤怒,晚上,在王弼的住處放火喧鬧。
郭韜想殺了王弼來表明自己清白,於是郭崇韜告訴虞繼岌,把王弼抓起來,遣責他的不忠之罪,然後就把他以及他的家屬全部斬殺,並沒收了他們的家產。王弼被殺之後,蜀人爭搶著吃王弼的肉。
隨後兩天王休到達CD,魏王虞繼岌責問說:「你們駐守大鎮,擁有強兵,為什麼不抵抗?」
王休回答道:「害怕大王的神明威武。」
虞繼岌問:「那麼為什麼不投降?」
王休答道:「大王的軍隊沒有進入境內。」
虞繼岌問:「你們進入羌地共有多少人?」
王休答曰:「一萬兩千人。」
虞繼岌又問:「現在回來的有多少人?」
王休回答說:「二千人。」
虞繼岌最後說:「現在是報答死去的一萬人的時候了。」於是就把王休殺死。
又過了幾天,虞昌勖任命王元仁為西川節度使、同平章事。同時虞昌勖和人商議要推選一個北都留守,樞密承旨段回等討厭鄴都留守張先,不想讓他回朝廷,於是段回等說:「北都留守非張先不可。張先雖然有做宰相的才能,但是現在國家剛剛得到中原地區,宰相天天在天子眼前,萬一事情有所得失,可以更改,和北都獨擋一面的安危來比,宰相不是什麼重要職務。」
於是虞昌勖調張先出任太原尹,主持北都留守事務。任命戶部尚書王言為興唐尹,主持鄴都留守事務。王言年老糊塗,因些虞昌勖任命武德使史瓊為鄴都監軍。史瓊本來是個藝人,在後唐帝面前很受寵。魏、博等六州軍旅的錢糧大政都由史瓊來決定,他作威作福,恣情放縱,侵侮將佐,自王言以下的人,都巴結侍奉他。
當初,虞昌勖得到魏州禁衛軍近八千人,把他們當作自己的親信部隊,這些人作戰十分勇敢,天下無敵。在黃河兩岸作戰時,確實全靠他們,他們曾多次建立大功,虞昌勖答應他們等到消滅了梁國,大加賞賜。
在平定了河南以後,雖然賞賜不止一次,但士卒們依仗有功,驕傲放縱,貪得無厭,對虞昌勖心懷不滿。
這一年,莊稼收成不好,老百姓離鄉背井,收上來的糧租賦稅很不充足,道路上到處是積水,水陸兩路都不暢通,東都的糧倉已空,沒有東西可供給士卒。
租庸使孔潛每天在上東門外望諸州從水上運來的糧食,只要一到,隨時就發給他們。士卒們由於缺乏糧食,有人嫁妻賣子;年老和體弱的人們在野外挖采野菜來充飢,有的十幾人為一群,有的百來人為一群,這些人往往被餓死在外,人們經常慨嘆憤恨,虞昌勖卻在外面不停地遊玩打獵。
有一天虞昌勖在白沙打獵,皇后、皇子以及後宮妃妾們都跟隨著他,第二天住在伊闕,第三天住在潭泊。第四天住在龕澗。第五天才回到宮內。當時正下大雪,官吏士卒有人凍僵跌倒在道路上。伊、汝之間饑荒尤其嚴重,虞昌勖所經過的地方,都要當地百姓供給糧餉,如果得不到,就破壞他們的日常用具,把他們的房屋拆掉當柴,比盜賊敵人都厲害,甚至縣裡的官吏們都逃到山谷之間躲藏起來。
因為軍隊的儲備不充足,虞昌勖與大臣商議解決對策,豆盧格以下的大臣們都想不出辦法。吏部尚書李其上疏,認為:「古時候是根據收入的多少來決定支出的多少,根據農時的忙閒來發動戰爭,所以即使發生了水旱災害,也不會出現缺乏糧草的憂慮。近來是靠農民的稅賦來供養軍隊,不可能有農民富足而軍隊供需不足,或是農民因飢餓而死,而士卒卻豐衣足食的。現在即使不能減少農民的租稅,如果能夠免除折納和紐配的交租方法,農民也可以稍微得到休整。」虞昌勖馬上按照李其所講的,敕令主管吏官吏照辦,然而終究沒能貫徹執行。
又過了幾天,虞昌勖下詔,蜀國的官員在四品以上者按不同情況降職安排,凡在五品以下而又沒有什麼才能可取者一律放回家鄉。率先投降的和有功勞的人,委託郭韜按照具體情況來獎勵和委任。
虞昌勖又賜詔王宗衍,大概意思說將來要割出一塊地來封給王宗衍,而且還說一定不會少於別人的。並且說了日、月、星三辰在上作證之類的話。
此時在蜀國因為郭韜平素就嫉恨宦官,曾暗中對魏王虞繼岌說:「大王他日得到天下,騸了的馬都不能騎,更何況任用宦官!應當把他們全部辭去,專門起用士人。」
呂柔正好在外面偷聽到郭韜的話,宦官們因此對郭韜都恨得咬牙切齒。
當時CD雖然被攻取,但蜀中盜賊四起,布滿山林。郭韜提心大軍撤離,成為後患,命令任煥、張均分路去招撫討伐他們,郭韜於是停留下來沒有回洛陽,虞昌勖派宦官向嗣催促,郭韜沒有到郊外去迎接,見了向嗣後,禮節又十分傲慢,向延嗣十分生氣。
李襲對向嗣說:「魏王是太子,主上多福,而郭公如此獨裁,郭誨和他的同黨們經常往來,每天和軍隊中勇敢的將領們、蜀地的豪傑們喝酒胡混,指天畫地、胡吹亂捧。近來又聽說他讓父親郭韜上表請求為蜀帥,又說『蜀地非常富饒,大人應當為自己妥善地謀劃一番』。現在諸軍將領都是郭氏的同黨,大王寄身在虎狼之口,一旦有變,我們都不知道自己的骨頭丟在什麼地方啊!」於是面對面地痛哭流涕。
向嗣回到洛陽之後,把這些情況全部告訴了劉皇后,劉皇后邊哭邊告訴給虞昌勖,並請求及早挽救虞繼岌,使他免於一死。
在此以前,虞昌勖聽到蜀人請求郭韜做他們的統帥,心中已經憤憤不平,這時又聽到向嗣的這番話,不能不表示懷疑。虞昌勖查看前蜀府庫的帳簿時,說:「人們都說蜀中的珍寶無法計算,為什麼帳簿上這麼少呢?」
向嗣說:「我聽說蜀國被攻破以後,珍寶都到了郭韜父子的手中,郭韜有黃金一萬兩,白銀四十萬兩,錢百萬串,名貴的馬一千匹,其他的東西與此相當。至於郭誨所拿到的還在這些之外。所以朝廷所得到的並不很多。」
於是虞昌勖臉上流露出憤怒的表情。等到王元仁將要出發到CD時,後唐帝對他說:「聽說郭韜有異心,你到了那裡,幫我把他殺掉。」
王元仁說:「郭韜是國家的有功之臣,不應這樣處理。等我到了蜀地觀察他一段,如果沒有異心就送他回來。」虞昌勖答應了。
隨後王元仁從洛陽出發。不久,虞昌勖又派衣甲庫使馬顏迅速趕到CD觀察郭韜到底願不願離開那裡。如果他能按照虞昌勖的命令班師回朝則已,如果他拖延時間或表現出飛揚跋扈的樣子,就和虞繼岌一起把他殺掉。
馬顏見到皇后,勸她說:「我看如果象向嗣所說蜀中形勢,憂患就在朝夕,現在皇上當斷不斷,成敗的時機,間不容髮,怎麼能夠在三千里之外不顧緩急請示呢?」
劉皇后又把這些告訴了虞昌勖,虞昌勖說:「道聽途說的話,不能判斷是真是假,怎麼可以倉促作出決定呢?」
皇后的請求未得允准,只好退出。她自己給虞繼岌寫了個告諭,命領他殺死郭韜。王元仁到達石,馬顏黑夜敲開他的門宣布了虞昌勖的命令,催他趕住CD,王元仁私下嘆息地說:「亂子將要發生了,而我就要光復蜀國。」於是他日夜兼程,趕赴CD。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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