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義隆雖是這般恐嚇,但那白衣女子卻是有恃無恐,臉上絲毫沒有露出惶恐之色。
她最後只是輕蔑瞥了眼李平安,道:「告辭了,喪家之犬!」
望著那白衣女子的背影,李平安心緒久久未能平靜。
人心,真就如此薄涼嗎?
父親啊,你當年拼死救了那麼多的人,為了結束這亂世窮極一生,最後只換來了這些,真的值得嗎?
三百年前,盈朝崩潰、異族入侵,天下大亂。
一連三百年,天下紛亂,你方唱罷我登場,天下的政權多則數十、少則數隻,各方互相攻伐,致使生靈塗炭大地沉淪。
三十五年前,當陽李家村,一個七歲孩童親眼目睹村莊被焚毀、親人被屠戮,從此立志要結束這紛繁亂世。
三十多年裡,他執銀槍、縱烈馬,橫刀立馬九萬里,終為大梁王朝將這江南半壁徹底平定。
然正當他欲徹底平定江北、一統天下,徹底結束這三百年的亂世之時,生命卻止於今朝。
李平安仍舊清楚的記得,自己第一次見到父親時的場景。
二十二年前,望虛坡,廢墟之中,年輕的李淳驍從廢墟之中抱起一名裹在襁褓里的嬰孩,那嬰孩面色青紫,命懸一線。
「可憐的孩子,你我竟都如此命運悽苦,今日你我有緣,我便救你一命。」
「望這人世間能早日承平盛世,天下長安。就叫你李平安吧,望有一日你能與我一同,終結這亂世,世上不再有你我這樣的可憐人。」
李淳驍抱起嬰孩,咬破指尖,將手指遞到嬰孩嘴邊,已經餓的只剩小半條性命的嬰孩當即大口吮吸起來。只是李淳驍不知,這孩童的身體裡,住著一個來自另一個世界的現代靈魂。
而他的鮮血、他的那句終結這亂世,一如一顆種子一樣,在這嬰孩的體內生根發芽。
「父親啊,您的遺願,我終會替您實現的!」
正當這時,管家李林的聲音卻忽地將李平安思緒拉回。
「世子,已經打探出來了,昨日太子就急調禁軍北軍兩鎮,約千人出城,去向不明。」
「兩鎮的兵力嗎」李平安眉頭微蹙,隨後又問道,「我讓你統計的,去統計了嗎?」
李林趕忙道:「回世子,已經統計完畢了。」
「現府上兵卒五十三人,家丁中可戰之人約四十,其餘殘、病、婦孺三百二十四人」
「過去王爺將大部分封賞都貼己給了陣亡將士的遺孀,所以府上所剩銀錢並不多,只籌集到四千餘兩。」
李淳驍終身未娶,府上多是過去負傷徹底失去行動能力的兵卒,亦或是戰死兵卒的遺孀。
「可戰之人不足百人嗎!不足百人對千人,幾無勝算。」李平安輕嘆一聲,「而且四千兩銀子也遠不夠啊。」
「明日一早,你去將我的紫金龍吟甲當掉,隨後帶上所有銀兩,隨我去一遭榮軍院。」
李林大驚:「世子,那紫金龍吟甲乃是王爺留給您的遺物,怎可」
李平安看了眼自己的雙腿,苦笑一聲:「雖是遺物,但世人皆知我已這般,就算留著這寶甲,也是無用,不如當了去,換些銀錢,或許還能助我們度過眼前的難關!」
說完,李平安便讓人將一張羊皮地圖鋪展開來,目光深邃的從地圖上的每一處掃過,卻是哀嘆一聲。
「出路,究竟在哪?」
次日一早,京師榮軍院。
這裡是當初李淳驍請旨設立,專門為在戰爭中受傷、肢體殘缺亦或是喪失行動能力,又無親人所依的兵卒設立的養老機構。
一進門,李平安等人就見十幾名院役抬著十多隻骯髒的木桶,向榮軍院裡面走去。
「開飯了開飯了!」一名院役一邊敲桶吶喊,一邊緊捂口鼻。
此刻幾人抬著的木桶中,正散發著刺鼻的酸臭,裡面的也根本稱不上是飯食,更似豬食。
「等一下!」李平安叫住一人,詢問道,「這是給誰吃的?」
那院役不耐煩的瞥了眼李平安,道:「自然是給那些瘸子、癱子,難道是給我們吃的?」
這院役話音未落,立於李平安身旁的李義隆便一腳將那院役踹翻,大怒道:「你說什麼?這些人可都是為國負傷的英雄,沒有他們的拼死抗爭,焉有你們一個個吃的腦滿腸肥?給他們吃豬食,你們的良心被狗吃了?」
「再者,不但朝廷每月撥發款銀,鎮北王府也每月接濟大量銀兩,就算不能讓這些傷卒每日有酒有肉,但粗茶淡飯還是沒問題的,結果你們就給他們吃這?錢是不是都被你們貪墨了?」
李義隆此時已經將刀架在了那院役的脖子上,那人頓時嚇得屁滾尿流,道:「我我不知啊,都是院首大人讓我們給他們吃這個的,還讓我們每日虐待他們,絕不可讓這些人過的舒坦!」
聞言,李義隆牙齒咬的吱嘎作響,恨不得一刀劈了那院役。
然正當此時,遠處卻傳來一聲斷喝:「誰人敢在榮軍院撒野?」
話音未落,一隊數十人的兵卒便已然將李平安等人團團圍住。
後一名身著官袍的男子便快步走來,指著李平安質問:「你是何人?」
李平安只是看了眼對方,並未理會詢問,只是發問:「為何要如此對待這些傷卒?」
那官員不屑一笑:「你算什麼東西,我乃院首,本官就是殺光這些傷卒又與你何干?」
李平安冷笑一聲,示意僕人將自己抬到那院首身旁,隨後猛地揮出一巴掌,直接將那院首扇得團團轉。
「放肆,你敢毆打朝廷命官?還擅闖榮軍院,給我給我全都扣押起來!」那院首捂臉大喊。
然就在此時,李林忽地高舉起一塊金牌,大喝:「此乃鎮北王世子,大梁衛國公,誰敢造次?」
那一眾兵卒頓時目瞪口呆,連忙跪倒在地。
那院首也是滿臉愕然,頓時撲通跪倒在地:「原來是世子,小人有眼不識泰山,還請還請世子饒命」
無論是鎮北王世子,還是衛國公,哪個頭銜碾死他一個區區七品榮軍院院首都易如反掌。
李平安冷冷注視對方,旋即問道:「是誰讓你虐待傷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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