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死的,說話不算話你還算什麼男人!」
季策掙扎著站起來,把蘇槿言護在身後,兩條腿抖得不像話。
「四少——」
看著他腿上不停流出的紅色液體,蘇槿言死命的咬著嘴唇,「對不起,都是我連累你了,對不起……」
這個女人太愛哭了,季策有些無奈的說:「別哭了,你這樣以後孩子生出來肯定也是個小哭包。」
這種時候她居然還有心思開玩笑,蘇槿言卻是一點都笑不出來,「孩子,還有機會出生嗎?」
「說什麼傻話。」
看到那人走近,季策抓著蘇槿言纖細的手腕,「寶貝兒,聽我說,一會兒我說跑的時候你就拼命跑,我的車就在前面……」
「不——」
也不知道是不是哭得太多了,蘇槿言覺得視線有些模糊,可是她不敢閉眼睛,甚至連眨都不敢眨一下。
「我不走,四少,我不要跟你分開了。」
季策有些著急的說:「槿言,聽話。」
蘇槿言搖頭,「我不要聽話,四少,你不要讓我離開你,我現在什麼都沒有,就只有你,沒有你我會活不下去的,求你了。」
聽到她這麼說,季策嘆了口氣,轉身將她抱在懷裡,「想爺一世英名,怎麼就遇到你這麼個小傻瓜。」
她的身子有些臃腫,可卻還是瘦的厲害。
聽說生孩子很辛苦,本來還想等事情結束之後,好好幫她補補的,現在看來沒機會了。
死就死吧!
季策看著懷裡不停抽泣的人,想這這人這麼笨,要真丟下她孤兒寡母,以後也不知道得受多少欺負。
想到這裡,季策嘆了口氣,輕輕推開蘇槿言的肩膀,低頭看著她,「怕嗎?」
蘇槿言搖搖頭,然後又開始哽咽,「可是我不想你死,四少……」
唇上一熱,是季策親了她一下,蘇槿言立馬不哭了,傻傻的看著他,臉眼睛都不敢眨。
季策失笑,低頭摸著她的肚子,「我兒子乖不乖?」
蘇槿言點點頭,「他很乖。」
一想到這裡面有一個小生命,季策的心突然就變得柔軟起來,抬眸看著蘇槿言,「乖,閉上眼睛。」
蘇槿言不肯,他抬手蓋住她的眼睛,彼時,一聲槍響,混雜著女人的尖叫。
「啊——」
「槿言——」懷裡的女人身子突然下滑,季策連忙接住她,可是他的腿根本支撐不住兩個人的重量。
摔倒時,他用力轉身,讓自己的背部承受撞擊,把蘇槿言緊緊護在懷裡。
「為什麼?」
他聽到那個男人臨死前問,然後有人回答他,「因為我改變主意了。」
腳步聲在靠近,所以季策不著急,等到那人走到跟前,他突然扯著嘴角笑了一下,「原來他們說的內奸是你。」
貨船里夾帶的毒品,利用公司洗黑錢,那些事像電影畫面一樣在腦海中回放。
之前季策一直想不通,不相信有人可以在他眼皮子底下做這麼多事,可如果是他的話,這一切就能夠解釋的通了。
所以說人心這種東西,有時候真的看不准。
雷濤面無表情的看著地上的人,「你現在還笑得出來?」
季策也沒想到這一刻,他居然還能這麼心平氣和的說話,甚至還不忘提醒人家,「你最好現在直接給我一槍,否則,我一定會讓你為你所做的一切付出代價。」
「我相信。」
雷濤抬起手,槍口對著的,卻是趴在他懷裡的人。
「雷、濤!」
季策把懷裡的人輕輕放在旁邊,面色陰沉的看著雷濤,「你敢動他一下,我保證,就算你今天殺了我,你也會死的很慘!」
他雖然不是季家的孩子,可他相信老大和老二,他們一定會為他報仇。
「是嗎?」
雷濤突然笑了,「其實我一直搞不明白,這個女人明明就這麼蠢,你到底喜歡她什麼?」
該死的,這個混蛋居然說他女人蠢!
季策磨著牙說:「爺就喜歡她蠢,不行嗎?」
雷濤抬了抬槍,「如果我說你和她只能留一個,你選……」
「我說了不准碰她!」
不等雷濤說完,季策就已經打斷他的話,「你想要什麼?名利?地位?你想要我給你就是了,何必非要弄成這樣?」
「我想要你就給我?」
雷濤冷笑,「我想要小茵,你能給我嗎?」
小茵是雷濤喜歡的女孩兒,可是後來讓人給糟蹋了。
那時候的雷濤還只是個普通的大學生,做事衝動沒考慮後果,結果為了給小茵報仇把自己也搭了進去。
那些人根本就不是人,他們就當著小茵的面侮辱雷濤,小茵承受不住這樣的雙重打擊,瘋了。
如果真的瘋了也好,起碼忘記一些事,可偏偏有些事記得特別清楚。
她開始抗拒雷濤的接觸,有一天趁他沒注意,直接就從樓上跳了下去,身上的骨頭都摔碎了,血流了一地。
雷濤守了小茵整整一個星期,然後在她頭七那天找到了那些人。
他本來是打算跟那些人同歸於盡的,沒想到被季策救了。
不過季策沒有幫他,只是丟給他一把槍,「他們人多,你這樣拿刀砍要砍到什麼時候,用這個。」
那是雷濤第一次見到真/槍,他看了季策一眼,然後不顧那些人跪地求饒,開槍把他們全殺了。
等人死光之後,季策才想起來問他,「這些人怎麼你了?」
「他們害死了小茵!」
看到雷濤通紅的雙眼,季策識相的沒有繼續問下去。
而那把槍就像是長在雷濤手上了一樣,季策費了不少力氣才把槍弄下來,拍著他的臉說:「喂,醒醒,還不跑等著警察來抓嗎?」
雷濤說:「抓就抓,反正我現在活著也沒什麼意思。」
季策笑了,說:「得,算爺多管閒事,你要死就自己去死,爺可不想死,先走了!」
都說人在快要死的時候,會想明白很多事,雷濤想到的是小茵。
在小茵的墓前,他哭得像個孩子,他說:「小茵你別怕,如果這次我能逃過一劫,等過幾十年我就下去找你。」
往事如過眼雲煙,很多事其實早就過去了,放不下的始終是人心。
雷濤就一直放不下,所以時至今日,他還是忘不了小茵,更忘不了那些人帶給他的恥辱。
他現在什麼都有了,什麼都不想要,他只想要他的小茵回來,而這一點恰恰是季策做不到的。
「你還是殺了我吧!」季策乾脆閉上眼睛。
然而雷濤卻把槍收了起來,對他說:「走吧!有人要見你。」
季策睜開眼睛看著他,「你到底在幫誰做事?老三說你用皇朝洗黑錢,雷濤,你到底瞞著我做了什麼?」
雷濤嘲諷的看著他,「現在才想起來問這些,是不是太晚了?」
季策咬著牙說:「你他媽的少給爺說這些沒用的,說,你背後的人到底是誰?」
「等一會兒見到就知道了。」
雷濤彎腰去抱蘇槿言,結果被季策劈頭蓋臉兩巴掌,「該死的,我說過不准碰她!」
雷濤挨了打卻不生氣,季策冒險失血過多,連打人的力氣都沒有了。
「不讓我抱她,難道你打算自己抱她上車?」
語氣里是毫不掩飾的鄙夷,讓季策為之氣結,不過他現在什麼都做不了,只能眼睜睜看著雷濤把人抱走。
該死的,你給爺等著!
上了車,季策看著躺在後座上的人,然後對雷濤說:「這裡路不平,你丫開穩點,別顛著我老婆。」
聽聽這話,哪有一點階下囚的覺悟?
不過雷濤卻下意識的放慢車速,「你倒是一點不擔心自己,你這兩條腿再不處理就該廢了。」
季策冷笑,「那不正合你心意?」
看到雷濤抿唇不語,季策『嘖』了一下,「我就納悶了,我到底做了什麼對不起你的事,居然讓你這麼恨我?」
雷濤看了他一眼,「你沒有做什麼對不起我的事,可我就是討厭你。」
「……」
季策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心想難道是因為爺長得太帥?
其實雷濤會討厭季策,也是有原因的。
小時候他們是同班同學,一個品學兼優一個調皮搗蛋。
兩人本來沒什麼交集,可雷濤就是按耐不住自己的好奇心,他想知道季策為什麼每天都這麼開心?
後來他跟蹤過季策幾次,看到他和她的媽媽手拉著手,臉上的笑容耀眼的就像是天上的太陽。
雷濤開始羨慕季策,羨慕他有一個溫柔漂亮的媽媽,即便他一無是處也愛著他。
而他自己的爸爸媽媽,一個喝酒一個賭博,每天一回家就吵個不停。
他呢?
每天除了讓他學習就是學習,他這麼努力是為了什麼?
還不是為了讓爸爸媽媽能多看他一眼,多關心關心他。
然而他所渴望的一切,季策這麼容易就得到了,憑什麼?
所以雷濤討厭季策,時不時在老師面前打小報告,害他被請家長。
他以為季策的媽媽會打他,就像他每次做錯事的時候那樣挨打,可是並沒有。
季策的媽媽不但沒打他,還在樓下一直站到他放學,然後母子倆牽著手一起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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