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接著,「嗤——」的一道勁風在喝聲中悅耳傳出,「噹啷」一聲,洗龍安刺至胸口只有二寸的手腕突感一麻,長劍應聲落地,原來是「反通神」危急之下屈指彈出由極深內力逼使的「點金指」絕技。
這「點金指」可以與少林不傳之秘以及華山派的「穿雲指」、「彈指神通」一爭長短,是「反通神」的得意之藝,厲害之處可洞石破鐵,銳不可擋,實為一門極為精妙的內家秘術。
適才眼見慘事將生,「反通神」陡然記起此技,因手無寸鐵,正好派上用場,但只使三成之力,洗龍安已感劇痛如同刀割,哪裡還能把握住劍柄?
這一下,洗龍安頓感氣惱難抑,也不念及當日對方對自己的救命之恩,憤然直言道:「前輩為何出爾反爾,在下欲將性命還給你,你不該救我的。」
「反通神」一時語塞,乾笑幾聲道:「老夫還真沒想到你竟然倔強至此,方才老夫說出那番話也是口不遮掩的,難道我願意看著你血濺眼前,而使自己抱憾終生嗎?我可不是救你,而是為我自己及時挽救。你回去的路徑我是不會告訴你的,原因很簡單,因為你現在根本不能回去!」
洗龍安氣得怒「哼」一聲,倔強地道:「前輩不告訴我回去的路徑,便以為在下回不去麼?在下又不是啞巴,不會向人請教麼?告辭了!」
說完,洗龍安向「反通神」祖孫倆一抱拳,便向門外走去,范琳眼見這雖只一面之緣卻頗有好感的人就要離去,急切所至,忍不住脫口叫道:
「洗公子,請留步……」
就這六個字,范琳已是臉紅如霞,因為她畢竟還是一個未出閨的黃花大閨女,如此著急地喚一個男子留步,那背後隱含著什麼,誰都清楚。
「反通神」見洗龍安欲離,這回他並不相留,但見孫女那神情,豈有不明白其中微妙之理?這時,他臉上卻浮現出一絲笑容,笑得很怪異,很詭秘。
洗龍安聞得范琳急切的喚聲,心靈劇震,不由自主地剎住了腳步,他也多麼希望能留下來陪她天南地北地交換心聲,但眼前他卻不能。於是,看了幽怨憂傷的范琳一眼,微頓一瞬,便頭也不回地徑向谷門大步走去。
「公子……」
身後又傳來范琳那隱含憂傷的鶯語,但剛吐出兩字,「反通神」便截言道:
「琳兒,人家洗少俠去意已決,你又何必苦苦相留?爺爺可是說一不二之人,沒想到今日卻對一個黃毛後生奈何不得,若傳出江湖,准讓人嗤之以鼻,笑掉大牙,試問爺爺這張老臉以後再往哪裡擱去?」
洗龍安知道對方是反桑罵槐故意說給自己聽的,卻也不理會,只管走去。但來到谷門二丈開外處卻怎麼也靠近不到門邊,明明只是咫尺之距,可就是越不過去,縱然使出家傳輕功的高妙步法,也還是停留於原地未動,如同前面有一道無形屏障似的!
洗龍安大吃一驚,而且倍感疑惑,但堅強不屈的他豈肯就此作罷?他運盡全身的力氣,貫勁雙掌遙遙劈向石門,但石門卻仍然是紋絲不動,穩如千斤巨閘,盞茶工夫過去了,洗龍安已累得汗流浹背,氣喘吁吁,手腳發軟了。
「前輩,請你打開谷門讓我走吧?在下真的不能再耽擱了,不然,晚輩也會抱憾終生的!」
雖然洗龍安不想軟屈這麼說,但他知道眼前這個「反通神」也如他一樣是個犟性子,硬碰硬是絕無出去之望的,無可奈何之下,他也只有委曲求全了,因為他看出這谷門機關密布,解鈴還須繫鈴人,否則,他這一輩子都別想離開這裡。
「反通神」得意一笑,道:
「呵呵……你小子不是很倔麼?現在怎地也會向老夫低聲求救?老夫說過的話從不收回,要想出去,就必須學會我的武功,否則,你就一輩子留在這裡陪伴我們,實話跟你說,谷門出口暗含五行八卦機關,若沒有老夫親自帶你出去,你永遠就只有留在這裡的份兒,我老人家再問你一遍,你答不答應留下?願不願意學我的武功?」
洗龍安不諳奇門之術,若然不允,看來此生真的要被困在洞中了。如果應他,又不知何時才能學會他的武功得以出谷?想到這些,心中好不煩惱,暗恨道:
「死老鬼,這個節骨眼上你要我留在這與世隔絕的洞中,豈不是成心要刁難於我?如果我家中出了什麼不測,我第一個恨的人就是你!但如果不依這死老鬼,只怕他說得出做得到,不但趕不回去與家人並肩禦敵,還要在這裡過著牢獄般的生活,好惱人也……」
「反通神」望著他又冷冷地道:
「怎麼樣?想好了沒有?我老人家先前已跟你說過,你在這裡住著,老夫會給你暗裡打探消息,儘可能的幫助你擺脫危機,如今縱然老夫讓你回去,由此地到洗家堡,數百里之遙,沒有十天半月休想趕到,如果羅大佑在這幾日上門尋畔,你也來不及趕上,於事何補?」
是呀,那半張羊皮在自己身上,賊人一定以為自己已經回去,必然急急趕去搶奪,由此趕回,只怕已來不及了,這可怎麼辦呢?
洗龍安又轉念一想:「『反通神』當日在萬分危急之時將自己救下,對我有泰山之恩,雖然他沒經過我同意便將自己帶到此處,但也確是為了我好,所言之處也甚是有理,既然又答應為我打探消息,唉……不如暫且應允吧……」
洗龍安這一盤算,才點點頭,無奈地道:「讓晚輩留居貴府也可,不過,請前輩不要忘記方才所言,如果敝堡有何不測,就怪不得晚輩將這莫大之罪冠於前輩之身了。」
「反通神」聽洗龍安應允了自己,忙一拍手,含笑道:「好,老夫答應你,盡全力讓你父母安然無恙,憑老夫這偌大一把年紀和先前在武林中的薄名,用不著立下字據吧?」
洗龍安搖搖頭,低聲道:「這倒不必,只要前輩盡力,晚輩就已心領了!」
范琳在一旁不禁欣喜萬分,不待「反通神」吩咐,便快步走到洗龍安身旁,道:「洗公子,請隨琳兒走出這陣地之中,以後你就可以和琳兒一起跟爺爺習武了,爺爺一身武功可高著哩!」
「反通神」哂然一笑,佯怒道:「小丫頭,吵在爺爺面前賣乖,還不去給洗公子準備宿處?」
范琳嚇得一吐舌頭,連忙一溜煙似地跑到後面去了,「反通神」眉目一轉,面向洗龍安和藹地道:
「連日來風風火火地趕路,身子也著實累,洗公子,可到後面的溫泉里洗個澡,美美睡上一覺,明日一早老夫再授與你方才的『點金指』功夫!」
說著伸手作了一個「請」式,洗龍安欣然前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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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此以後,洗龍安便留在「塵環谷」中,雖心憂家人,但眼下只有順著「反通神」,隨他學藝。
「反通神」自幼隨師學藝,武功路子卻極雜,尤其擅使的便是「點金指」,與「無相反掌」,而洗龍安天生悟性奇高,兼且家傳武學不差,是以功底深厚,學起來自是比尋常人省力得多,一月下來,「點金指」的造詣竟能初窺門徑。
范琳為了能使他在此專心習武,每日練功時便在一旁相候,見洗龍安悟徹很快,臉上更是歡悅不已,洗龍安練功累乏時,她便刻意講些笑話來緩解倦意,調節心情,可謂是費盡心思。
洗龍安能有機會學得「反通神」的一身超凡藝業,心中自是高興,況且他本身就是一個武痴,在家時,每每練至興起之時,便廢寢忘食,通宵達旦,樂此不疲,如今學到了更精奧的武功,更是一心深醉其中了,練累了還有這美麗、溫柔的琳兒軟語消疲,日子過得也很是充實、愜意,真有著那種「今夕不知是何年」之感。
隨著時間向後推移,大家相處熟了,洗龍安漸漸地似乎了解到「反通神」祖孫倆的脾性。「反通神」慈祥、和藹可親,但在教他習武時卻又是那麼嚴謹而讓人不敢稍以拂逆,他善談,也善解人意,還有些不拘小節。總之,在洗龍安心目中,他就像是自己的爺爺,那種令他尊敬若神的爺爺形象。對於琳兒,她溫柔、嫻淑、活潑,青春蓬勃,有活力、朝氣,她的美不可抗拒,她的溫柔和細緻,讓人驚覺而不敢消受。
同樣的,洗龍安的個性也被這爺孫倆摸透了,他好強而不帶強,不屈而不霸道,誠實、勤懇,唯一的缺點就是還稚氣未脫,帶著些許倔強後的調皮,而正是這一缺點,才是某個人對他已芳心暗許的基點。
彼此混熟了,相處的也就十分融洽了,時間就在默契中過得很快,不知不覺中,huangyan間,數月已逝。
「塵環谷」現在就只剩下范琳與洗龍安兩人了,而「反通神」呢?
原來,「反通神」將自己所擅使的「點金指」入門心法及輕功等要領向洗龍安粗略的解說一遍後,便讓他與孫女范琳一起慢慢研習,自己早已出谷了,是為洗龍安暗探洗家堡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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