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波怎麼都沒有想到,這蘇雪居然掛他的電話。
他心裡氣呀!為生孩子這件事,在吃晚飯時,他又在他媽面前告艱難。
說他工作忙,蘇雪身體又不好,豆豆才三歲。
說了種多不想生孩子的理由,什麼孩子的吃喝拉撒?什麼孩子的興趣培養?什麼孩子的教育問題?
總之,說到天上,倒到地上就是不想生。
他媽一聽就把面前的碗一推,說吳波怎麼這麼不懂事,他們老兩口省吃儉用,一切都是為了讓兒子孫子以後過上好日子。可現在又賠了這一百多萬,讓生個男孫子,怎麼就不可以。
再說生下個男孫子,長大他們兩個老鬼早進黃土了,又享不上福,還不是為你們好。
吳波最煩媽媽這迂腐的農村思想,聽到一半就不耐煩了。
問他媽,蘇雪走時的態度看清楚了吧!人家就是不想生。
他媽一聽,就說這蘇雪沒有一點家教,他們是個長輩,說的在理不在理也不能甩臉子起身走人,就沒把他們二人放在眼裡。
吳波爸聽了這,氣的訓一句:「你呀!老拿別人家比什麼?拿我跟比的男人比,嫌我沒本事,現在又嫌鄰家媳婦生了大胖小子好,媳婦不好了,你這是沒事找事。」
一聽老伴火上澆油,吳波媽直接罵上了:「你還有臉說,這個家要不我羅玉蓮扒里扒外,能有這瓷磚瓦房。你還住土坯房呢?」
說時吐涶星子亂濺,嘴兩角都堆了白沬沫,見老伴不吭氣,伸手捋了自己嘴角的口水。
「好!好!你能!你折騰!」吳波爸氣的狠狠幾口把煙吸完,煙把在桌面上一摁,扔到了菸灰缸,起身走人。
吳波媽看老伴那慫樣,氣的瞪一眼,還罵一句:「真是窩囊鬼一個。」說完就拿擦桌布,來回擦老伴摁過菸頭的地方。
吳波現在也突然討厭媽媽的強勢,反正在他的影響中,媽媽一直嫌棄爸爸。
也就爸爸脾氣好,要輪到他身上,他早就跟蘇雪吵上了。
這下,蘇雪居然掛他電話,他一肚子火。
他本和衣躺在床上的,一下坐起來,就岀來敲他媽的門,並說他要這會回去。
他的話音剛落,父母親房中的燈就亮了,隨即聽到母親催父親快起床,又嘀咕埋怨吳波,不是說好明早走嗎?怎麼現在要回去。
吳波穿著白襯衫,立在門口,初秋的夜有點涼,一陣冷風吹過脖頸,吳波警覺的拉了拉領口,心裡卻燥燥的。
門開了,母親穿著秋衣秋褲,上身披件外套站在門口:「這麼晚了,不回去。」
吳波想讓父親表個態,見父親坐在床上,左腿平放著,右腿彎曲v形,手搭在膝蓋上,望著門外。
一瞧兒子看他,老人家心領神會:「開車慢點,到了打個電話。」
父親的這句話太給力了,吳波高興地應一聲:「好嘍!」轉身就走。
吳波媽心疼兒子,隨即出了門,緊跟後面,並且嘴就沒停過,叮囑吳波回去別吵,把她的態度傳達了,孩子是必須要生的。
又說村子齊家小媳婦不知足,跟老公外面去打工,學壞了,鬧離婚呢!
吳波對別人家的事不感興趣,所以不吭氣。
他媽見兒子不吭氣,又發話,可別把蘇雪慣著學壞了,老話說的好,面是揉出來的,媳婦是打出來的。
吳波覺得母親現在有點錢,膽子真是大起來了,說話做事霸道,還帶有點不計後果的意思。
待回頭看到月光下母親花白乾枯的頭髮和飽經風霜的臉,他的心裡突然酸楚了,眼睛澀澀的,應著:「知道了。」摁了車鑰匙,拉開車門。
誰知他媽突然說了聲等等,快步去了書房。
吳波坐進車裡,開了車內燈,手握著方向盤。
透過擋風玻璃,他看到母親走過來,前額的碎發隨風飄揚,滿臉的滄桑展顯在皺紋里。
一走近車,他媽就躬下腰,上半身前傾,探進車門,一臉的慈祥:「這卡有一百萬,你回去存個定期的。密碼座機前六位。」
望著母親乾瘦起繭的手扎把著卡,吳波覺得這個錢他不能要,就叮囑他媽自己留著。
他媽一聽生氣,一把拉過兒子的手,啪地放兒子手心:「這個家啥不是你的,我就是想要個孫子。」說著關上兒子的車門,去開院門。
吳波只好收下了,發動車子駛出院門,通過倒車鏡,看到車窗外站在瑟瑟秋風中母親在抹淚。
他一下心裡不好受,下了車,給了母親一個大大的擁抱:「我知道。」說完頭也不回,坐進車,發車走人。
當倒車鏡中守望母親的身影越來越小時,淚水朦朧了他的雙眼。他知道,他回去得跟蘇雪好好談談了。
農村九月的夜很靜,深藍色的天幕上群星閃耀,銀盤似的圓月,白月光灑落在大地上,使秋天的作物披了銀紗,顯得有點神秘。
吳波的車子行駛在似水帶一樣彎曲的柏油路上,向縣城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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