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將都用看傻子一樣的目光瞟了禿鷹一眼,隨後,大家一齊起身,散了。
「我說錯什麼了嗎,都這樣看我。」禿鷹不滿的問,可惜沒人理會,他想了想,朝著林煜的營帳去了。
蘇蕙己隨著林煜出去,找到了一個正在翻炒大鍋菜的伙頭軍,赫然發現那人赫然就是厲天鈞,只不過他成了獨眼龍。
在一陣無言的沉默後,蘇蕙認真而凝重的說:「厲天鈞,相識一場,我也不想把事情做得太絕了,本來打算明天陣前把你送還給你祖父的,要不你現在逃吧,我跟林煜都會當成沒看見。」
也就是蘇蕙了,竟然當著林煜這位蒼龍復國軍的統帥,讓俘虜逃跑。
林煜默然不語,自然由著蘇蕙折騰的意思。
厲天鈞那隻獨目猶如鬼魅一般,不帶一絲溫度的眼神,就那麼直勾勾的看著她,直到確認了她是玩真的,眸底掠過一絲陰晦的冷芒,嗓音沙啞的說:「厲天鈞己死。」
聞言,蘇蕙不由得想到初見厲天鈞時,他一派矜貴優雅的范兒,跟眼前的他判若兩人,不由得心下戚戚道:「你打了敗仗,覺得生不如死,我能理解,可是,你也不能就此意志消沉,總不有些東西是你該珍視的,比如,你的老祖父。」
「她總是這樣跟你雞同鴨講的嗎?」厲天鈞轉頭看向林煜,不客氣的問道。
林煜聳聳肩,依舊無言。
蘇蕙神色戚戚,滿懷真摯的又勸道:「勝敗乃兵家常事,一次輸給了英王,不等於一世輸,你難道就沒想過要報仇嗎?」
不等蘇蕙繼續往下說,厲天鈞己經抬手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很平淡卻透著一股子堅定的語氣說:「我不想再為北寒征戰,就願意做個伙頭軍,所以,你不要再來打擾我了,這個世界上,再沒有厲天鈞,只有獨眼的伙頭軍。」
蘇蕙朝林煜看了一眼,見他並無意外之色,才明白他為何會提到來見厲天鈞了。看樣子他是清楚厲天鈞的心意,知道厲天鈞根本不想回鎮國公府做少國公了。並且,她隱隱的覺得,厲天鈞對鎮國公或者說是厲家人有極大的怨氣。
「那行吧。」蘇蕙說道,在林煜跟厲天鈞都以為事情會到此為止了,她接著又說:「那就趁此機會,讓你真的死掉吧,明日陣前,我們就把你的屍體交給鎮國公,讓世人知道,厲天鈞己死,有事燒紙。」
厲天鈞跟林煜對視了一眼,臉上都帶著濃濃的驚色,他們兩個都以為蘇蕙的意思,是索性殺了厲天鈞。對於生死己不在意的厲天鈞還沒說啥,林煜說話了:「就算他不領情,也沒必要殺他吧。」
「誰說要殺他了,我的意思是趁這個機會,弄一具屍體冒充他,讓他少國公的身份徹底消失,以後他就徹徹底底的變成了獨眼龍伙頭軍。」說到此處,蘇蕙看著林煜說:「你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是那么小心眼的人嗎?」
林煜失笑道:「好吧,是我錯了。」
厲天鈞獨眼裡的眼神也變得複雜起來,這時他聽到蘇蕙又道:「有些人活著,其實己經死了,有些人死了,但與世長存。人生的選擇在於自己,就算厲天鈞的選擇逃避,我不贊成,但也不至於插手他的人生。」
原本消褪的恨意與不甘,因為蘇蕙的這番話再次熾烈起來,厲天鈞的獨眼裡流露出深深的悲傷與憤怒,嘶吼道:「你什麼都不懂!」
蘇蕙雙手一攤說:「我是不懂啊,所以,我照你的意思,讓厲天鈞永遠的消失,免得你作為被當成禮物送給林煜的軍俘虜,會讓你祖父在兵敗後,遭受莫須有的質疑。這也處算是朋友一場,我和林煜能給你的最後一點幫助。」
厲天鈞的情緒平復下來,帶著無盡悲傷看著她,過了半晌,才嘶啞著嗓音說:「多謝。」
「不用謝,我們能幫你的也不多。」蘇蕙客氣的說,態度出奇的溫和。
回了營帳之後,林煜語氣有些怪的問蘇蕙:「你似乎對厲天鈞格外同情,是因為他變成了獨眼嗎?」
「咦,煜太子不會是吃飛醋了吧?」蘇蕙淘氣的反詰,隨後吃吃一笑,魔爪習慣性的在他臉上蹂躪了一把,才嘿嘿壞笑道:「我有個直覺,那傢伙心裡藏著一個秘密,驚人的秘密,想要挖出來,所以首先就得要搏取他的好感。」
「就為這?」林煜訝然道,覺得女人的心思難以捉摸。
「這還不是理由嗎,好奇心咬死貓嘛!」蘇蕙坦承,目光熠熠,大有不把厲天鈞心中秘密挖出來,絕不罷休的意味。
林煜一笑了之,並未放在心上。
蘇蕙也不再提這茬,輕敲著手指,尋思要如何泡製出厲天鈞的屍體,又能把鎮國公給糊弄過去。思索片刻,她叫了一聲:「來人!」
聞聲進來的不是小兵,竟然是禿鷹這個將軍,這貨的態度跟以前簡直一個天上一個地下,對蘇蕙恭敬無比,進來就躬身行禮道:「總教官請吩咐。」
對禿鷹,蘇蕙倒也沒什麼偏見,畢竟有林煜在側,禿鷹也不敢當面對她不敬,因而,她其實並不知道禿鷹前倨後恭,只道他原本就是這樣,也沒在意,就吩咐他去俘虜營里找一個外形跟厲天鈞相似的人。
禿鷹抱拳道:「末將遵命。」
待得禿鷹拿腳要走時,蘇蕙想想,又連忙強調說:「別弄個死的啊,一定要是身受重傷,苟延殘喘,離死不遠的人,還說得出話,並且要讓他自願冒充厲天鈞,你可以承諾,若是明日兩軍陣前,能騙過鎮國公,就能給他家小送去補償,或者他提條件也行。」
「是,末將這就去安排,保證完全任務。」禿鷹興沖沖的領命而去。
「有必要這麼麻煩麼,直接弄具屍體不就行了嗎?」林煜說,有些不以為然。
「少年,再給你一個忠告,細節決定成敗。」蘇蕙老氣橫秋的教訓道。
她的話令林煜相當意外,咂了咂話味,心頭受到觸動,陷入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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