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打我們!」
「好可怕,像是要吃人!」
「有娘生,但是沒娘教!」
半大的普通小孩,沒有善惡觀念,也不知道哪句話說出來最傷人,也不會過腦子。
嬴棣如今在聽「有娘生沒娘教」這種話,那面色,硬是沒有冷下半點,而是看著眼前的人。
雲姒瞧見「景兒」的目光,回頭看了一眼那幾個孩子,便知道了問題所在。
只將孩子抱起來,冷淡扔下一句:
「把這幾個孩子送去給他們的母親好好地教教,什麼話能說,什麼話不能說。不然教不好,還得勞累別人家的五歲孩子出手教。」
雲姒將摸了摸孩子的頭,讓他靠在自己肩膀上。
抬手,衣袖就將孩子的半個後背蓋上。
嬴兒長這麼大,還沒有人如同抱一個奶娃娃一樣地抱著他。
儘是呵護跟愛,能感覺得出來的愛。
也從來沒有試過這樣溫暖的懷抱。
她還自稱自己娘親
不知怎的,從未紅過眼的嬴兒,第一次紅了眼,開始起了一絲過分的貪戀。
她一定是把自己跟她的孩子認錯了呢。
雲姒發覺懷中的孩子不講話,就這個抱嬰兒的姿勢,她低下頭,貼了貼嬴兒的額頭:「下次別人再說什麼沒爹沒娘之類的話,或者罵娘親的話,你不可能這樣動手了,好嗎?」
她居然猜到了原因?
嬴棣沒想過這話,就點點頭,心底一片柔軟。
他不信什麼感情,這是第一次,這樣聽從自己內心。
雲姒看了一眼他髒了的衣服,便笑道:「我還知道他們推了你,你現在胳膊肯定是摔斷了。沒關係,回去娘親給你接。」
景昀每次遇到這樣有些大的事情,被凶了之後,就變得乖乖的。
雲姒已經知道了,所以也不說他。
等事後,再跟孩子說清楚。
到了藥堂內,雲姒早已撕下易容。
接好了手,雲姒瞧著嬴兒看著那些藥,摸了摸他的頭:「不是說了嗎,等你身體好了之後,再想學醫的事情。」
嬴兒下意識地抬起頭,還驚訝於對方醫術好的過分,他都沒反應過來,就把手給他接好了。
另一方面,心中又有些訝然。
這個姐姐的孩子,身體也不好?
「娘娘親」
第一次喚「娘親」這個詞,嬴兒破天荒的身子繃緊了,眼底也有了不一樣的情緒。
這個姐姐真好,給他的感覺跟其他人給他的不一樣。
而且這裡好熱鬧,給他送吃的倒水的人,都歡歡喜喜,臉上掛著笑。
之前只有陸鶴跟韓大夫會與自己這樣。
他有點想要一直留在這個姐姐身邊了。
「小祖宗,你可真是要嚇死我了!」
就在嬴兒打量完了這裡之後,便聽見了一個突兀的高喝。
在父王身邊,這樣急三火四的人,是不被允許的。
嬴兒覺得新奇得很。
還沒有反應過來,就被抓住了肩膀,叫對方晃了兩下。
敢這麼不敬的人,父王身邊,也是沒有的。
他更覺得這裡特別,更覺得新奇了。
剛想著,對方就伸手彈了一下他的頭。
「咚」的一聲,叫嬴兒不由地挑眉。
十一看著「心虛」的「景兒」,轉頭跟雲姒道:「主子,你可得好好的罰他。帶著他出去,他又亂跑,這都第幾次了。」
雲姒點點頭:「今天的事情,都得一併罰。方才我在路上,聽說西洲那邊過來授課的先生,已經到了是嗎?」
「帶我去。」
說罷,還不忘轉身,看向了自己身後「一犯錯」就非常有坐像的崽崽:「一碼事歸一碼事,該罰還是得罰,漠視人命,這是大事。你先去面壁,等會兒我再來懲罰你。」
居然只是面壁?
嬴兒下了椅子,走到了牆邊。
十一跟著雲姒出去,忍不住嘀咕:「小傢伙,每次幹了錯事就開始示弱聽話,這次沒那麼好運了。」
-
前堂——
雲姒怎麼都沒想到,這西洲來的先生,居然是
「好久不見。」蕭子翼身邊還跟隨著一個書童打扮的人,低垂著頭。
「陛下讓你來的?」雲姒猜,就猜到了。
她缺教書先生的這個事情,只是作為閒話,在寫給明帝報平安時,聊過一句。
她離西洲那麼遠,蕭子翼怎麼可能抓消息抓這麼准。
準是陛下恩准他來的,或者,他
「我如今已經不再是大理寺卿,而是西洲使臣。」
蕭子翼口中說著,目光,卻無比貪婪地看著雲姒的臉。
見到她了他終於見到六妹妹了。
這一次,不管如何,他決不能在讓六妹妹離了自己的眼。
「西洲使臣?」
雲姒挑眉:「我外出闖蕩,需要什麼使臣伴身。」
蕭子翼起身,目光直直:「公主可是忘記了自己還有婚約?這婚約拖了五年了,如今大周楚王守疆擴土受了傷,不得已回了大周。大周陛下的意思,是趁著這個時候,讓公主回去,早點成婚。所以,就派了我這個使臣過來,先應付著。」
「我可以幫你。」
「娘親!」
就在這時,一個稚嫩的聲音,端的有幾分不屬於這個年紀的氣勢,從遠處傳來。
他剛才聽見了這個姐姐居然跟楚王有婚約?
「小小婚約,又不是真的成婚。拖了五年之久,娘親若不願,景兒可幫你,何須勞區區一介外人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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